作者：远古叶子
他们快来到这里了。
赤瞳女孩瞬间意识到自己不可能继续躲下去。她从口袋当中掏出了一颗尖锐的石头，缓缓呼吸起来。
“姐姐，你要做什么？”
“如果他们还紧追不舍，那就只能杀了他们了。”她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说着今天要吃什么好呢般的问候。
“姐姐，你逃吧。”黑瞳闭上眼睛，靠在墙上，“我已经不行了，姐姐，我真的已经不行了。但姐姐不同，姐姐很优秀，体能也好头脑也好都比我优秀那么多。姐姐的话，一个人比带着我要好的多。”
“你在说什么胡话！”姐姐轻轻的敲打了黑瞳的额头，“我可是姐姐啊，怎么可能抛弃妹妹。”
这句话瞬间击碎了远坂樱的心。
同样的境地，同样的绝望，那个如同天使般的姐姐拯救了远坂樱，而现在这里也有一位陷入绝境的姐姐为了妹妹而将要竭尽全力的。
“姐姐打不过他们的，他们是大人。”
“你也说过我打不过野狗，结果那天我用野狗的尸体换了白面包。”赤瞳的表情不变，只是眨了眨眼睛，“而现在，我只是重复我的行为罢了。”
黑瞳还想说些什么，但她说不出口了。
因为姐姐已经冲了出去。
在男人找到黑瞳之前，她就冲出去和男人们拼命了。黑瞳远远的看着赤瞳拼命的背影，正准备想要起身的时候忽然胃部传来激烈的绞痛感，这是药草发生了作用，这在原来能够让黑瞳精神起来的疼痛感却让她失去了最后机会。她重新跌倒在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满是泪水。好没用，太没用了！自己居然是这么没用的人吗？明明姐姐都已经如此的拼命了，明明自己还能够动，为什么不能帮助姐姐？为什么要成为姐姐的累赘？
如果是黑瞳自己的话她是知道的，她完全无法帮助姐姐，她只是这样活在姐姐的庇护下罢了。
如果姐姐是利用着她，那她也会有些许的安慰吧，因为这就是这里的生存法则。但不是的，现在的自己已经彻底没有用了，而姐姐完全可以抛弃自己逃跑的。但她没有，她只是一如既往的保护着黑瞳，就如同往常那般。姐姐光是说过那头野兽被姐姐杀死，可姐姐却没有说那天姐姐遍体鳞伤，血流一地。那是一头吃人的恶狗，却因为想要吃黑瞳而被姐姐杀死了，正如同黑暗当中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的神圣之光。
起来啊！想要起来啊！
对于自己为什么要遭遇到这样的对待的怨恨，面对无法反抗的压倒性的恐惧，加上无法解决这种情况的懊悔。负面的感情混杂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压力，从内侧压迫着黑瞳的人格。
她竭力的站起来，如同咆哮般呐喊起来，她没有任何武器，无脑的冲进战斗当中，她的双手抱住因为被吓到的男人的身上，撞到他。
赤瞳女孩虽然一瞬间感到了惊诧，可却仿佛是本能一般利用尖锐的石子用力将尖锐部分戳进了男人的脆弱的脖子当中，这一瞬间赤瞳女孩爆发出了远超她这个年纪的力量，强行压住挣扎着的男人，举起拳头将自己的拳头当做锤子般再次用力砸戳进脖子上的石头，鲜血迸射，弹到赤红的眼瞳当中。
事情发生的时间只有短短三秒，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赤瞳女孩若无其事的再次拔出尖锐的石头，望向刚刚还想冲过来的几个面黄肌瘦的男人，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
就像是被震慑一般，那几个人没敢动，慢慢的退后，然后消失在小巷当中。
赤瞳女孩露出了笑容。
“成功了，黑瞳！我们成功了！这下再也没有人敢抓我们去当妓女了！”
她笑着，然后回头看去。
然后笑容变得僵硬了。
因为黑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远坂樱的话，能够感受到，在黑瞳体内盘旋的力量已经完全消失，刚刚黑瞳之所以能够站起来的冲刺并且撞倒男人的原因很简单——这是回光返照。
压榨生命的潜能，而现在，黑瞳走到了尽头。
“黑瞳、黑瞳！你怎么了？起来啊，别吓我！还记得你想要吃的饼干吗？我们可约好了长大之后一起去吃的，还有烤肉，还有其他什么的！起来啊黑瞳！起来！”
在最后，黑瞳的意识当中想着。
“起来黑瞳！我们可是相依为命的姐妹！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努力活下去的吗？我们可都是说好了啊！”
姐姐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声。
可妹妹的最后的想法却是——最后能够帮助姐姐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黑瞳，死亡。
啪。
意识中断，梦境醒来。
远坂樱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大口呼吸，真实的死亡赋予她绝大的混乱，而更加混乱的是这之后……死了？黑瞳死了？她怎么可能会死了！她明明已经作为英灵而被自己召唤了才对！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死？这不可能的！她应该还有她的未来，她应该是在未来当中作为一个英雄而存在，她应该有着自己波澜壮阔的史诗——但为什么？她会死？
混乱使得她的感知能力下降，所以她没有察觉到身旁人的到来。
“啊，你已经醒来了啊。看来做了一个噩梦呢。”稚嫩而天真的声音。
樱吓了一跳，回头看去。
拄着非常具有现代气息的拐杖，披着天之衣，里层内侧全部打着绷带的伊莉雅，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喂，我说小妹妹，我能跟你商量点事情吗？相信我，这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哦。”
主持人：远坂樱从噩梦当中惊醒，在梦境当中她了解了你的起始。某种神秘的原因，她所了解的并非是你本人的过往，而是你所创造的过往，嗯，你·所·创·造的过往。这过往给予远坂樱绝大的冲击，以至于她产生非常严重的混乱。这个噩梦赐予她的感触比她想象更大，至少现在，她愿意与你谈一谈。
主持人：但这个时候，伊莉雅拄着拐杖，特别有一方通行风范的样子来了。
第44章 哇，魔术师好可怕。
说句老实话吧，现在的伊莉雅状态差到了极致。
“毕竟，被恶犬给咬断了一只腿与一只手啊。”
她这样说着，来到远坂樱的身边。在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居然是刚刚还在厮杀的敌人，要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在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意外之后，远坂樱不可思议的平静下来。现在这个敌人的样子可不太好，明明伊莉雅应该是穿着非常精炼的黑色作战服，扎着马尾，拿着两把厚重而巨大的手枪，对着敌人毫不留情的降下金属暴雨。可现在的她却显得非常的脆弱，她将马尾解开，从耳边流下白色的长发，穿着将自己近乎全部盖住的白色礼服，拄着一根很有现代气息的拐杖。
“被打的很惨啊，爱因兹贝伦。”远坂樱说。
“哦，意外的很冷静嘛。我刚刚都在想着你会不会直接起来找我拼命呢。”
“如果那样做有用的话。”
起源弹，这对魔术师来说可算是一件致命的毒药，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出意外远坂樱一辈子都别想再使用魔力了，她的魔术回路已经被面前这个笑眯眯的家伙毁的乱七八糟，远坂樱自认为自己不是那般能够重新整理起自己魔术回路的天才，也不认识什么可以帮助自己整理魔术回路的大师，按理说，她这辈子已经毁了。
对于魔术师来说，她已经毫无价值。
伊莉雅稍稍睁开眼睛，再次重新看了一遍远坂樱。
“有意思。”
她这样说着，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我还以为如你这般将魔术看的非常重要的魔术师发现自己的魔术回路被毁了就会大呼大叫起来呢，我都已经准备好承受你的怒骂了，结果居然这么轻描淡写。该说不愧是那个天才初代魔术师吗？”
“听起来你认识我？”
“了解个大概吧，说是埃尔梅罗二世的义女，拥有很高的天赋，虽然是初代魔术师，但却魔术回路的质量与数量都是顶尖的，同时身兼极其稀少的虚数属性。头脑灵活、果敢冷静、并且冷酷无情，高傲无比。这样看来，你的评价还真是名副其实呢。”
“能够被大名鼎鼎的魔术师杀手盯上，是否证明了我的价值比我想象中的高？”
“啊啊，是哦，毕竟我已经不止一次的接到了将你泡到罐头里的委托呢。”伊莉雅若无其事地说道：“不过委托很快就被撤了，不管我接了几次，都会在我杀入你的魔术工房前被撤走——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的老师，埃尔梅罗二世可是将你看的很紧呢。”伊莉雅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小妹妹，被爸爸保护的感觉怎么样？”
远坂樱沉默，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她被如此的保护着。明明韦伯在初期已经忙的晕头转向，并且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甚至连暗杀都遭遇了不少次。可韦伯还是在远坂樱不知道的地方保护着她，从来没有变过。
“你不该来这里的，小妹妹，你根本就没有做好来这里的准备，只是一头撞进了这场与你无关的战场当中，懵懵懂懂的进行着战略部署。你什么都不懂，就如同雏鹰刚刚起飞还没弄懂怎么才能翱翔就非要进入秃鹫的混战当中。我不否认你的才能与天赋，但你太年轻了，年轻到被我看到之后就只会瑟瑟发抖地低头。”
尽管遭到了伊莉雅的蔑视，可远坂樱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这就是口中的交易内容，那你可以走了。”
可伊莉雅却没有停止嘲笑，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
“我专门去调查了远坂家族的历史，知道你是从间桐家的虫子窝里面救出来的。是上届圣杯战争的幸存者，同时还是韦伯那个难缠君主的义女，我以为你至少会成熟些，可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的本性。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单纯凭着自身的任性与热血在前进，没错，你那双眼睛当中寄宿的根本就不是对圣杯的渴望，而是单纯的为了参战而参战，天真也该有限度吧小妹妹，你知道你姐姐在这十年间做了多少准备吗？你又知道间桐慎二做了多少准备？我做了多少准备？”
伊莉雅低着头俯视着她，一字一顿道：
“凭着满腔热血而来到这里的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们相提并论？”
“……”樱闭上眼睛。
如果说伊莉雅是来专门惹怒人的话，那么她做到了，远坂樱的心情确实在伊莉雅的讽刺下差到了极致。
“哈，看来你全无悔改之意。”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请你离开。”
“将你的master资格让渡给我，我能够将你的魔术回路还原。”伊莉雅干脆的说道：“前提是你退出这次的圣杯战争，立刻离开日本。回到你温暖的爸爸的窝里去。”
远坂樱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看向伊莉雅。
“你说你能够治疗好起源弹的伤害？”
“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伊莉雅说，“我原本就是人造人，身体内部七成以上都被改造成了魔术回路，在老爸死后我将自己的身体机能进行了二次改造，使得我能够在身为小圣杯机能未断开的基础下使用老爸的魔术刻印，现在我全身的神经、肌肉、血管、骨骼都被完全改造，从种类上与其说我接近人类，不如说更加接近幻想种。”
伊莉雅自嘲般说道：
“所以，对于魔术回路这玩意的修复，我可是再熟手不过了。我可是经常使用起源弹的，也因此遇到指定封印的人物如果用起源弹将封印指定的人的魔术回路毁坏的话，那群老不死可是会克扣我的佣金了。没办法，我就练了这一手。”
“你想要saber？”
“没错。”伊莉雅坦然承认，“刚刚我就对你说过，你只是乱入者，你不该在这里出现的。所以，你将master的资格交给我才是最合适的。与你不同，我可是真正的想要圣杯的人。”
“呵，我还以为你这种人看上了什么会直接去抢。”
“通常的话，我确实会这样。”伊莉雅吐了吐舌头，“别看我这么可爱，实际上我可是很霸道的哦。”
远坂樱无语，那分明是讽刺好吗？
“但只有对待servant上不同，如果是你的话就会明白吧？不，应该说正因为是你的话才会无比的清楚才对。”
“什么？”
“servant的恐怖啊。”
这句话令远坂樱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她虽然很想立刻隐藏自己的想法，可却被伊莉雅轻松的看破了。拄着拐杖的小女孩从床边站了起来，凑到远坂樱的枕边，压低声音轻轻地说道：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啊，越是恐惧的事物就越是表现出自己的不屑，越是感到恐怖就越是显现出自己的高傲。很辛苦吧？姐姐我知道哦，这种感觉。压倒性的神秘，压倒性的力量，以及，压倒性的恐怖。如果是我的话能够理解你呢，毕竟我也是经常出没修罗场的人，那种无法力敌的恐怖、还有随时都会被杀的胆怯，我都了解哦。”
“……你居然也会害怕吗？”
“正因为了解其意义，所以才怕啊，怕到忍不住晚上睡觉的时候都颤抖着。”伊莉雅笑眯眯的说道：“但，正是因为害怕、正是因为恐惧、正是因为痛苦，所以才要笑着，所以才要从容。远坂樱，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与我是一种人，让我来猜猜？你一定与你的servant关系很差劲，因为你的高傲一定会刺伤servant的自尊心，但却没有人会理解你为何表现的如此高傲的原因。你一直在孤军奋战，更加可恶的是明明你真正想的并非是要圣杯，你只是无辜的乱入者。”
伊莉雅抬起头，然后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樱的头。
“很痛苦吧？很难受吧？这不该是你的经历，你不该如此的痛苦。时钟塔那种地方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地方，那里才是你该成长的地方。就算是杀人也要讲究道理与规则的，黑暗与阴影的守则才是你该去遵守的地方。不是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只要将master资格给我，那这一切都会离你而去了。怎么样？我还附带将你的魔术回路修好哦，这样一来，你不就能够彻底解放了？这是再棒不过的条件了吧。”
痛苦，无奈，恐惧，以及懊悔与悲伤。
承受了生死的压力，原本与自己应该毫无关系的圣杯战争被自己乱入了，她带着骄傲与傲慢来临，却得来的是魔术回路全毁，未来破灭的未来，为什么自己要遭受到如此的罪孽，明明自己根本没有那样的勇气，明明自己根本就对圣杯毫无追求而已。黑暗瞬间吞噬了她的人格，暴力与恐惧转瞬间她的骄傲撕碎，她的心脏跳动，被蛊惑，如同恶魔伴随在耳边轻轻地低语。
黑暗的迷宫当中，有一道亮光。
“只要你同意，将master的资格给我，你这雏鹰就可以继续在你的时钟塔当中翱翔，秃鹫的战场不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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