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客无心随白鸥
经过权衡，江南春信单独打了件手甲，不与被命名为「周天星辰铠」的战甲联通。
以「暗宇法准」作为核心，至少能给友人提供些战力，也不妨碍副武器的使用，外置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容易。
于是，两人又前后忙碌了一百日的时间。
整个铸造过程倒是没有坎坷。
包括战中被合于轩辕战旗的皇钺，也被轩辕皇借机分出。
铸造方面的事情悉数完成。
然后，姬青阳告诉友人，还有几件能做。
比如寰宇之鼎，比如轩昂剑龛，都在诛神之战中受到影响，太常部那边，一来是忙，确实没时间来处理这些事。
二来就是他们的铸造流派不太合适。
故而选择开物天工。
得到的答复是可以先排单，不急用的话，事实上确实不急，所以不用急件处理。
包括先前那支「昆冈」，姬青阳虽然已经用刀兵煞气检查过，却仍旧拜托友人一观。
其中并未留有后手，开物天工说，这是一支好剑。
那也就能放心给人用。
之后才再一次谈起前往参战的众人。
先前信中就提过，月无缺前些年就已经前往轩辕城，就近照顾尚未醒转的兄长；其与长日锟铻仍旧处于昏迷阶段。
相较于南域，轩辕之丘显然更适合养伤。
又在天下一品停留数日，姬青阳请辞，相较于潜藏在冥界的宇外者，还有藏头露尾，完全没有踪迹的戾祸。
先处理无间阎神的事确实最好。
只是，姬青阳在出发之前收到一封飞信。
让他改变了行程。
…………
天语，宿海殒座，天始地终，类神嫄，皆是来自宇外的生命，不存在实体，只能以意识寄元之法选取寄体深入人间。
不过他们虽然来自一处，却非是一同抵达。
最早是类神嫄三人乘坐星源航行宇宙，四处掠夺星球资源，星源动力耗尽之时落至苦境。
他们发现这里存在大量智慧生命，而且远比过去抵达的任何一处星球富庶，便决定，布局一统苦境进行殖民统治。
大方向或许有重合点，细节上却存在分歧。
殖民，毁灭，改造。
众人秉持着不同的理念合作。
类神嫄以数以万计的金树、花凋族生命，为自己的霸业铺路，主张殖民改造，带领苦境成为寰宇霸主；宿海殒座只想保留人类，其他各族对他而言没有意义。
最晚抵达苦境的天始地终却是准备灭世。
在大计功成之前，四人仍是同志，就算他们要针对金树族，天语仍提供帮助。
与戾祸结盟他亦未反对。
但！多年来他之立场悄然改变。
理念不同，对这片土地的态度自然会不同。
最终天语联系了他们的敌人，当年两人毕竟在冥河之畔见过一面，还交换过理念，如今应当能够转圜。
山颠微风回荡，一名身着灰衫，头戴兜帽的中年隐者静立。
唳——！
山风愈裂，空灵凤鸣随风传至耳中，放眼望去只见天青色神禽八翼齐张，而后，再闻——
“驾车制野，御龙攻伐，满堂熊熊高呼皇；
江水时盈，沛养农桑，凤鸣烈烈谒青阳。”
与昔年相同的面容，不同的装束，映入蝶知命眼中，修长挺拔的身影落在山巅。
“第三次见面，这便是你为自己选的坟地？”
照面，便是质问之言，蝶知命对于此事并不意外，轻叹道：
“看来阁下已经知晓金树之事。”
“就算亲眼所见，我亦看不出你是宇外者。”
就事论事，若非事先知晓，姬青阳还真无法断定对方是一名宇外者，因为其灵肉合一，完全没有夺舍痕迹。
“因为散人并未使用过意识寄元。”蝶知命从容道。
姬青阳之杀意将他锁定：“给我一个放过你的理由。”
“散人变化西极钛晶，成就昆冈剑，乃为袍泽之义。”蝶知命对杀意恍若未觉：“提醒九琪侯回返金树，则是留下余地。”
“哦？因为你观察人心与人性的兴趣？”
“散人不希望同伴消灭人类，但也不希望同伴被人类消灭。”
“天有日月，物化阴阳，道分黑白，若能将一切尽握于手，又何须取舍？何须选择？”姬青阳的态度就非常明确。
轩辕皇的核心理念毕竟是「万族归人」。
骑墙派在他这边属于必须弄死。
客观来说，类神嫄有手段，有雄心，是这四名宇外者中的佼佼者，宿海殒座与天始地终与其相较，无疑要逊色不少。
剩下的天语更是不必过多评价，一点宇外者的心气都没。
类神嫄等人懂争霸，不懂苦境与神州。
天语懂。
“有针对，有反制，才能达到平衡。”蝶知命淡然道：“平衡，才有互相存留的可能。”
“若你今日必须做出选择呢？”
“袍泽之义做不得假，至少，当下而言，这番情分是真。”
“观察人心，人性，让你拥有了人的感情。”
“哦？”
姬青阳看着他：“无论同志之情，亦或袍泽之义，当你背着他们劝九琪回返，就已经做下决断了不是吗？”
“是啊，未来一切，在做下选择时，就已经可以预见。”
中年隐者话语中带有惆怅，来到苦境，让他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若我今日没有赴约，你会如何？”
“散人会为诸位同志进行排布，在无尽的岁月做下准备，等到一切结束，去往一处遥远、无人知晓的所在。
但散人相信轩辕皇必会前来赴约。”
“自无形变有体，让你学会了人的感情，也学会如人族一般进行取舍。”姬青阳收敛杀意。
第303章 比道门人还像道门人
“人，是一种十分值得研究的命题，散人铸下昆冈剑，本该由同志天始地终赋予生命，但当时的机会太过难得。”
“故选择意识寄元于剑中，他若成功，冥界稳定下来的局势会重新变得复杂。”
“各方势力将目光落在冥河必会出现问题。”
“金树族衰落，与金树族覆灭，对冥界各族而言代表的意义不同。”
“过程中，便诞生了权衡以及选择。”
蝶知命阐述了前因，也进一步深化了自己的理念，对此，姬青阳的评价是——
“这份智识倒是不差。”
“直至上次见面，我越来越发现，这个世界改变他人的力量远超宇外所能料想。”蝶知命却是多有感慨，他继续说道：
“人的每一次选择，都会带来人生的一次改变。所以，纵使是小小蝶翼，也能在千里之外，掀起风暴惊澜。”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命中注定。
至少蝶知命认为没有命中注定，所谓注定是由一个又一个选择，环环相扣，共同作用，最后导致结局走向某一个方向。
到了那时，积累的因果全部爆发，让事情走上无可挽回的境地。
然后，有一些人便将它们当作命中注定。
曾经大雨中意外的惊鸿一瞥，冥河之畔的深入交谈，多年沉淀，方才有了那封书信。
“若是没有当初的相遇，就不会有冥河之畔的再会，也就不会有今日的谈话，可惜。”
姬青阳略带惋惜：“偶开天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嗯？妙哉！”蝶知命抬手抚须，轻声一笑。
心中亦有明悟：“观察，被观察，都是相对而言，看别人做出选择与改变，也会反馈到自己身上。”
“按你方才所言，等到一切结束，你必会被你的同志清算。”
“散人若是保全这人世，自然愿意将性命还予同志，这同样是选择。”
“好担当。”
“该还的欠不了，对人间，对同志。”
对这样的回答姬青阳并不意外：“这是最无力的选择。”
因为两人身份不同，立场目前相同，但是理念不同，站的高度同样不同，所以，看待事物的角度与所得自然会不同。
“阁下方才不是与散人说过，若能将一切尽握于手，又何须取舍？何须选择？”蝶知命却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确实，你我皆非仙神。”见他这样，姬青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言招揽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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