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冠正伦
李泰听到这番话后,心里自是气得想骂娘,你特么要是觉得命不好,回家娶个小老婆冲冲喜,老子图谋江汉的大计是拿来给你算命的?
不过这家伙平日里便不讲道理,如今被现实打击的都有些魔怔了,再加上台府中对于此事仍是悬而未决,李泰也不确定他来求职究竟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大行台的指使,若是粗暴的拒绝还不知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在略作沉吟后他便又说道:“见到萨保兄如此愁困,我亦于心不忍。府中分出一席以待萨保兄前来共事,于我而言只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萨保兄现在即可入职、下堂听使。
但我想请问萨保兄,你是否真心实意想要如此?凭我与萨保兄之间的情义,若你一意孤行,我也一定会仗义相助,哪怕这件事本身是错,而萨保兄确实另有更好的选择。
困境中人,盼望能得搭救济助,这本来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如果本身只是一个不堪造就的下才,能够因为旁人助力而将自己的无能稍作掩饰,倒也可以自欺欺人的人前炫耀一番。
但我知萨保兄心高气傲,未必愿意效法此流。否则凭此血脉身世,萨保兄便足以傲立人间、倍享荣华,又何必再辛苦的谋事建功?
我今所言并非推诿,兄若肯屈事此间,随时可来,但是只是希望萨保兄能够自己想清楚,不要因为一时之折节而屈意一世。”
宇文护听到李泰这番话语,脸上顿时也显露出一片茫然无措的神情。
凭心而论,他当然不愿意屈事李泰府中,哪怕是此番追从建功、证明了自己并非一无是处,对他而言感受更大的恐怕也是将此视为耻辱。
但这是叔父给他指点的一条出路,而他自己在困顿多时后也一直都找不到用功的方向,所以才姑且一试。如今李泰言辞如此坦诚,对他提出的要求一口应承下来,却又直言他完全不必如此,一时间也让他倍感纠结。
“多谢伯山仗义相助!唉,说实话,眼见伯山声势渐壮而我却迟迟不能夸功人间,偶尔也会心生几分嫉妒之情。身处困境之中,伯山仍然不弃,让我、让我愧不敢当……”
宇文护讲到这里,也是一脸羞惭之状,转又开口说道:“伯山说我能有更好的选择,不知是意指何事?我并不觉得从事你的府中乃是屈就,只是当局者迷,想要借仰伯山你这旁观者的识鉴为我指点迷津,我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式可以报效家国?”
“萨保兄既然有问,那我便据实以告。以我所见,萨保兄确实是有欠戎才。兵者大事,动静有计,一旦负重强为,无论胜负,总有余殃。”
宇文护本是虚心请教,却不想李泰上来就给他一个绝杀,一时间眉头一扬当即便想反驳,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来,转又换上一副谦和的表情认真倾听。
“人性有参差、才力有差异,萨保兄你虽然不是戎才,但是任繁定乱不失计谋。主上便几有赞言,道户中家事多仰萨保兄力。而治家之与治事,本就多有相通。杀生不义,活人有德,萨保兄所拥有的并非乱世之中俯拾皆是的匹夫之勇,而是荒年谷米、盛世美玉的政治之才。”
为了让宇文护确认自己的确是一块质地上佳的璞玉,只要雕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那就是妥妥的传国玉玺,李泰对其也是不吝夸赞,让他感觉自己小庙容不下大佛。
宇文护本来已经被现实打击、被世人否定到了一个极点,骤然又听到这些夸奖和鼓励,心中自是大感受用,索性便也向李泰敞开了心扉,便又开口说道:“其实、其实我也深感自己的才性长短,并且也有几分任事谋划。但之前功亏太甚、至今仍是罪身,实在怯于开口。我、我本想出事河东,抚慰彼境忠臣义师,并将伯山你前所进计的开中诸法更作归整……”
第0596章 荆州总管
宇文护在李泰的一番鼓励之下将自己心中所想倾吐出来,然后便又继续痛饮、喝的酩酊大醉,最后还是李泰使派家人驾车将之送走。
第二天上午时分,李泰便被招至台府之中,刚刚走入直堂,便见到昨夜大醉而归的宇文护也在直堂中侧坐一席,看起来精神很足,并没有一般宿醉的疲惫,视线迎向李泰时先有几分躲闪,然后便又热情的转回来,且还透出几分讨好。
待到李泰入前见礼而后入座,宇文泰便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宇文护,又微笑着问向李泰:“伯山也觉得,萨保他能够胜任出镇河东事宜?”
李泰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愣,然后便下意识的望向宇文护,老子昨晚只是听你畅谈构想,啥时候说过你能胜任此事?
宇文护先是低头有些窘迫避开了李泰问询的眼神,但很快又抬起头来目露央求之色。
李泰将视线收回后又抬眼望向堂上的大行台,见其眼神中也略露期待,心里自是明白过来,这叔侄俩是打算借自己表态来促成此事呢。
或许宇文泰之前没有这样的想法,但在听宇文护自己一番吹嘘和争取之后,也觉得这是一个更好的安排。
历史上宇文护大约也是在这一时期出镇河东,但那会儿他可没有河阳之战那种耻辱性的战绩,如今就算宇文泰想要将侄子安排彼处,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与借口,还要兼顾一下其他人的看法和态度。
李泰自知之前他一味的坚持,逼迫台府就这问题上做出一定程度的让步,宇文泰这是来从别的地方进行找补了。既然他想要在汉水攻略上享有更大的话语权,那就需要在其他方面做出交换,比如给宇文护出镇河东提供支持和背书。
想到之前都是自己借力打力、狐假虎威,今次却被宇文护这家伙给扯着虎皮做大旗的借了势,李泰心里也是有点不爽。
不过他也明白,有的时候事情就得这么玩下去,任何的取舍抉择都伴随着一定程度的交换让步。之前的他不需要面对这些那是因为他还没有资格,就拿出任荆州刺史一事,最终的决定也是大行台和他丈人独孤信交涉的结果,而非真的非他不可。
如今的情况很明白,他既然觉得自己已经够资格上了桌,想要获得大行台在汉水攻略上的支持,那就需要在其他方面提供一定的帮助。
颍川陷落的消息虽然还没有传回,但随着赵贵被派遣出去,基本上也就代表了台府对王思政已经是放弃了。而王思政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边将,他这些年来一直游离在西魏政权核心以外,辗转坐镇各方,虽然在朝中没有建立起稳定的人事支持,但是在河东、豫西等诸路人马当中威望不浅。
如今王思政被放弃掉,这些地方也难免会有一些人情变革,必须要加强管控。尤其是在两魏屡次交战中已经证明拥有巨大战略价值的河东,也是必须要重点经营的区域。
李泰虽然不曾出镇河东,但跟河东人关系还算不错,与河东裴柳等诸族成员交情不错,再加上之前进献的盐引开中等诸计,给人一种他对河东民生政务了解颇深的感觉。当然最重要还是他近年来战功赫赫,由他提出举荐当然说服力更高。
所以说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宇文护这个货,看现在这架势,李泰要么将其征辟入府,要么就得将之举荐河东。宇文泰那是镇兵窝子里混成了精,就连高欢都占不到便宜,更不是李泰能够轻易拿捏的。
李泰在稍作沉吟后,还是决定两害相权取其轻,迎着这对叔侄期待的目光点头说道:“主上不问,臣亦欲进此言。中山公家之肱骨、国之良臣,久处事外实在是浪费才力,若能……”
“住口罢!本以为你们少类言人言事能够坦率直接,不会回隐包庇,但却没想到同样不能免俗!”
宇文泰本来脸上笑意浅露,但这会儿却陡地将脸色一沉,拍案喝止李泰不让他继续讲下去,旋即更是怒声说道:“此徒难道一直都是闲置?之前难道没有要务付之?他又何以报答台府?李伯山你国之少壮、群众推崇,言人论事更该禀直而言,怎么能够困于私情昧心言之!”
宇文护听到叔父这番斥责已是如坐针毡,心中顿生无地自容之感,忙不迭翻身跪地。
至于李泰心情则就更加复杂,恨不能直接给宇文泰一榔头,你个臭黑獭别太不当人,难道还想让我昧着良心夸这坨史珍香?
“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主上执宪宣政,能不知此贤言?更何况,中山公并非别庭厌物,旧从怀抱之中长成今日六尺之躯,日新月异,主上安能无见?若是因此而刻意避嫌,则大可不必,大统中兴必以群众参与、众志成城,绝非二三者之功!”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话都讲到这一步,戏总得做下去,于是李泰便也据理力争、慷慨陈辞:“臣与中山公确是私交甚欢的良友,但也都是同府之臣,日常聚会言论无非为国捐身,所以知其志向甚深。
中山公绝非朽木之料,临事建言必然知耻更勇。臣以此良友为荣,也深盼中山公能够感遇励己、戴罪立功。主上执掌国计、举贤任能,却独不肯为门下子侄网开一面,苛刻为威,在事者谁不战战兢兢、畏首畏尾?”
“放肆!”
“伯山你不要多说了……”
李泰在堂上发言掷地有声,而宇文氏叔侄反应各不相同。宇文泰自是怒态更甚,而宇文护则悲声劝阻,旋即更向着堂上连连叩首道:“请阿叔宽恕伯山失言之罪,他绝非有意冒犯,只是我屡将悔悟心声诉于伯山,使他感同身受,为我发声……”
宇文泰站在堂中,脸色变幻不定,过了一会儿才缓步下堂,而李泰见状便也作拜请罪。
宇文泰却走到他面前来,直将他从地上拉起,然后才又沉声说道:“良言虽然逆耳,但却能够益人益事。我非圣贤,焉能无过?之前我是自惭家教不工,所以对萨保从重惩处、有失苛刻。幸在伯山今日慷慨陈辞、发声警我,使我门下骨肉不至于相悖行远……”
宇文护听到这话后,更是一脸的感动。而李泰听到这话后自是腹诽不已,你这还叫从重惩处?难不成打完一巴掌还得亲亲抱抱举高高?
本来这件事宇文泰也只是要一个强力人物的率先表态,然后他再顺水推舟,既然李泰这么上道,后边的事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李泰一番逆耳良言修复了这对叔侄间的感情,顺便也为国举贤,回报也是如期而至。
很快台中便通过了汉水攻略的计议,以李泰为东南道行台节制东南诸军,针对汉中和汉东两个方面进行用兵,趁着南梁内乱侵夺其疆土。
当然,李泰虽然功勋卓著,但是年龄终究太浅,而年龄通常又与经验挂钩。这个计划可以说是西魏立国以来所涉地域最为庞大的一个拓取计划,对于李泰能否确保执行到位也是让人心生怀疑。
所以除了李泰之前所提议的杨忠之外,朝廷又以达奚武为山南道行台,率领另一支人马协同李泰这一作战计划,自关中直接出兵南去攻略汉中。
对于眼下的李泰而言,这的确是他能够争取到最好的安排了。试问有多少人能够在他这个年纪便成为一方行台、执掌军政,并且主持发动对敌国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朝廷和霸府为了买一个保险,加设达奚武这一支人马分担其事,他如果还有什么不满,那就真有点不知好歹了。
不过加设行台虽然是荣誉之一,却让达奚武在汉中获得了较之李泰更加名正言顺的管辖权。
所以李泰在略作权衡后,还是进言霸府推辞掉东南道行台的加衔,表示自己本就是受台府所遣、直接听命于大行台的行台属将,实在不需要行台治事。
宇文泰对此自然是欣慰不已,行台即就是尚书省在外的派出机构,华州霸府的全称乃是大丞相府、尚书大行台。而其他诸道行台理论上也属于尚书省直派机构,在其所属地具有和台府一样的行政权限,彼此并非明确的上下级,诸道行台是有权力越过台府直接和朝廷进行汇报的。
李泰虽然上书推辞行台加衔,但是作为这么大军事行动的主将,的确是需要拥有较之寻常刺史方伯更大的军政权力。
于是台府群众在经过一番商讨后,决定授予李泰一个新的、开启下一阶段地方军政形态的新官衔,即就是荆州总管。
李泰这个东南道行台上表请辞,那达奚武这个同时发授的山南道行台自然也不能继续尴尬的挂着,当然也要请辞。
但是没了山南道行台后,达奚武便没了其他足够分量的职衔同李泰的荆州总管抗衡。哪怕是临时加设梁州总管,彼此职权范围和权力基础也不可相提并论。
第0597章 重返荆州
时隔半年之久,李泰再次回到荆州城,而他刚刚入镇,各种变故消息便铺天盖地的向他涌来。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即就是月前颍川守军终于不支,在东魏前后使派二十万大军围困并水攻之下城池告破。东魏高澄亲临颍川城下督战,并且使员招降王思政,结束了前后持续长达一年的颍川之战。
颍川城破、王思政投降的消息传回关中后,大行台宇文泰便即刻下令着荆州总管李泰就近节制原河南道行台诸军,残留河南诸地是弃是守俱由李泰决断。
于是李泰在归镇之后,身上的担子便又加重,一方面要负责主持实施他的汉水攻略,一方面还要负责王思政军败投降之后留下的烂摊子。
历史上颍川城破之后,西魏霸府只是着令河南诸军各自撤回,放弃之前所占领的各处土地,老老实实承认这一次进军河南军事行动的失败,两魏之间在河南地区的攻守行动便暂时告一段落。
可是如今李泰所面对的情况却又有不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颍川城被围的这段时间里,东魏大将慕容绍宗并未丧命在颍川城外。
大概是刘丰这家伙提前被李泰解决掉了的缘故,没有人和慕容绍宗一起乘船巡视,以至于慕容绍宗也保住了一条性命。
由于发生了这一点改变,所以如今河南方面东魏的人事安排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虽然围困颍川的主力大军在颍川城破后便跟随高澄返回河北,但慕容绍宗并几员将领则各自率领所部人马留在了河南。
之前慕容绍宗在东魏一直没有担任重要战区的方面统帅故而事迹不显,但此番出掌大军之后,先在淮北攻破南梁北伐大军,又在涡阳击败了侯景叛军,在围困攻夺颍川一战中也是从头督战到位,可谓是战功赫赫,人莫能及。
所以当河南此间渐渐尘埃落定之后,留守此间的慕容绍宗大有接掌河南军政大权、并且进一步图谋淮南的架势。
当然,也不排除慕容绍宗的视线会转望向汉沔地区,想要进一步打击驱逐西魏此方势力、消除潜在竞争对手的可能。
历史上西魏没有在南梁大乱的第一时间便出兵江汉,估计也是跟颍川失守有关。如今这个风险,却是要由李泰来面对。
跟比较让人头疼的河南局面相比,江汉之间情况同样不安静。
侯景攻破建康台城、控制朝廷中枢之后,江汉之间各路方镇人马便也都各自归镇,并且正式展开了狗咬狗的乱斗。
率先爆发矛盾的,还是江陵的萧绎和襄阳的萧詧这一对叔侄老冤家。
之前朝廷便以张缵担任雍州刺史以取代萧詧,结果张缵被萧詧之兄萧誉扣在湘州数月之久。好不容易等到萧誉率军沿江南下勤王,张缵才终于得到机会逃出了湘州。
张缵也不敢直赴雍州,担心刚离开狼窝便又入虎口,无奈下便投奔江陵而去。正逢萧绎恼火萧詧对他越来越失敬畏,便以萧詧勤王不积极为理由,于是便派遣人马护送张缵前往襄阳上任,并勒令萧詧即刻解职离境、率领本部人马前往建康勤王。
萧詧平日里便瞧独眼龙不大顺眼,身后还有李泰给他提供武力支持,再加上建康二宫尚且生死未知,索性直接派人半路里偷袭江陵护送张缵的人马,并将张缵直接劫到了襄阳,而且还把这姑父给剃度了供奉在襄阳城内寺庙中。
如果说之前彼此间还是暗潮涌动,可是如今萧詧竟然敢直接派兵袭杀江陵军队,那无疑是彻底的撕破了脸。
江陵的萧绎在闻讯之后自是震怒不已,只不过他已经先遣竟陵太守王僧辩等率军前往建康,因此未敢大军直接进攻襄阳。
接下来便是台城彻底陷落,王僧辩等解甲向侯景投降,而后又被侯景放回。接下来便是梁帝萧衍驾崩、太子萧纲在侯景扶植下登基为帝的消息传到江陵。
湘州刺史萧誉在归镇之后对江陵也多失恭敬,使得被夹在他们兄弟之间的萧绎愈感危机,于是一方面任命其子萧方矩为湘州刺史、并使世子萧方等率领精兵两万送赴湘州。
另一方面,萧绎又委任同样被侯景放离建康、辗转来到江陵的柳仲礼为雍州刺史,欲以此驱虎吞狼之计解决掉盘踞襄阳的萧詧。
只不过,柳仲礼在建康城时眼见君父危亡都能隐忍不救,又岂会轻受湘东王的驱使,虽然其人接受了江陵军府给予的授职,但只是引部出就安陆,除此之外并未另有动作,想来是在观望形势。
尽管如此,柳仲礼的归镇也给李泰的汉东攻略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年初建康城刚被攻破那段时间里,不乏随陆土豪们惊恐之下向荆州方面表示归附投降的意愿。不过那段时间里李泰仍然滞留关中,只是着令崔谦等对于此类请求稍加抚慰回应,不必急于进行什么军事行动。
然而等到柳仲礼重返安陆坐镇,此一类声音顿时便消失不见了。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柳仲礼的确是威望不俗,另一方面那就是西魏对于这些随陆土豪的吸引力仍然不够。
不过对于这些墙头草的偃旗息鼓、倒也并不值得惋惜。他们之前表态归附,也未必就是想要接受西魏的统治,无非是借着西魏的扶植脱离南梁的统治、获取一定的区域自主权。
所以想要真正夺取汉东,终究还是需要做上一仗,无论是柳仲礼还是这些随陆土豪,又或者他们全都加起来。
与此同时,汉中方面也有变故发生,由于南梁国内大乱,影响到了刚刚开通运行不久的汉水商路的运作,所以一些利益相关方面也都出现了一些不稳定的情况。安康豪强李迁哲便着令其弟李显入境告困,已经来了不短的时间。
李泰刚刚返回荆州,所面对便是这样一番错综复杂的局面,都还没有算州府本身因他离开所积压的一些军政事务决策。
再怎么复杂的局面,总得有一个轻重缓急。在将所有情况稍作了解之后,李泰便先着令长史崔谦与杨忠一同接收赵贵之前带来荆州、准备救援颍川的那一万人马。
霸府兵力和物资向来不甚宽裕,尽管汉水攻略极为宏大,但能够投入的兵力和物资同样非常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