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冠正伦
这种不适感在见到蔡大宝最后呈上的一样物品时达到了顶点,岳阳王望着瓷罐中盛放着的莹白有若冰雪、形状规则的小颗粒,并没有开口发问,只是又将眼直勾勾的望着蔡大宝。
蔡大宝看着罐子中的物品,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才又对岳阳王说道:“此物李氏称为霜糖,但下官试尝之后只是石蜜。”
“石蜜?石蜜怎么可能如此晶莹剔透?”
岳阳王闻言后顿时瞪大眼摇头,完全不肯相信,先让人盛出些许颗粒让仆员试尝,过了一会儿后也不见其有何异状、只是一脸的回味无穷,岳阳王终于忍不住自己捻出些许丢入口中品尝,这一尝眉眼顿时都舒展开来。
“李大都督着下官进告大王,此间诸物若是合用,他可再着员进送。其他种类因工料所限,还要限量赠给。但这石蜜、霜糖,大王若有需用,李大都督可以先着员进送十石……”
蔡大宝见岳阳王仔细品味的陶醉表情,便又开口说道。
“十、十石?他果真如此说?蔡参军没有听错?”
岳阳王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一变,忙不迭追问道。
蔡大宝这才又指了指李泰的回信:“纵使下官听错,信中应该有述,大王可以启阅证实。”
得了蔡大宝提醒,岳阳王才想起来,忙不迭抓起信撕开细阅一番,过了一会儿之后脸色却变得狂喜起来:“十石哪里够?我要更多!”
第0553章 忠孝萧王
在荆州城内偏僻处有一座院落,看起来不太起眼,但内里却是重兵把守,足足有三百多名精壮甲卒守卫此间,率领这些卒员的正是西河公麾下帐内都督张石奴。
此间守卫森严,但却并不是李泰给自己安排的秘密别业,而是一座工坊。
城外巡营一周,李泰回城后并没有直返州府,而是又来到这座工坊巡察一番。
进入工坊,首先见到的就是成堆的甘蔗。这玩意儿在沔北也有,但基本都是野生,株小且韧,即便是榨出汁水也偏酸涩,因此工坊中现存的主要都是之前进攻襄阳时途中顺道砍的。
之前令狐延保所率后军带着许多空车南去,原本李泰是觉得南朝富庶、准备装战利品的,结果樊城虽然拿下但却全无积储。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就砍了许多甘蔗拉了回来。
如今江汉之间制糖已经是渐有产业化的趋势,甘蔗种植面积逐年扩大,诸豪强大族家中也都蓄养了一定数量的匠人,制成的蔗糖或是药用、或是礼佛,基本上很少用于饮食调味。
一则蔗糖本身是造价颇高的奢侈品,寻常人消费不起,二则消费得起的人则就有更好的选择,因为时下工艺的蔗糖或者说石蜜杂质多、品相差、水分重、结晶度不高,而且口感不佳、易于回浆、不耐保存,同其他种类的饧饴相比并不出众。
李泰从樊城带回的军民人口当中就有制作蔗糖的匠人,这些人便被挑选出来负责榨汁、熬浆等工序。
时下南方榨取蔗汁主要是先以人力手工进行榨取,再用石碾碾磨蔗渣,这样的方法用工多、耗时长且榨取的蔗汁纤维杂质非常多,还要再增加一道滤筛程序,自然让人工成本变得更高。
李泰在这工坊中用的是木轴齿轮进行滚榨的糖车,省工省力且效率颇高,唯一的缺点就是木轴齿轮容易损坏。其实完全可以用石轮代替,而且他也已经着员去打磨制造,只不过时间太短,仍未造成,眼下便先将就着使用。
熬制糖浆的过程也很简单,持续的加热熬煮即可,需要注意的就是火候以及不断的翻搅、让杂质上浮撇净并且让水分更快的蒸发。这一道工序,又被称为赶水。
等到这一道工序完成,蔗汁就变成了黑褐色的糖浆,糖浆冷却硬化之后则就变成了干硬的糖块,也就是石蜜名称之由来。如今南梁地界上的蔗糖产品,主要就是这一类的,或因技巧火候之类而品质上略有差别,但其实都是下等的蔗糖。
更进一步的工艺,则是用石灰水或者贝壳灰之类加入糖浆中均匀搅拌,对糖浆进行脱酸和祛除杂质,并且可以有助于糖浆的结晶凝固。这样产出的蔗糖,才是后世所熟悉的红砂糖或者黑砂糖,虽然杂质进一步降低,但却仍然没有脱蜜。
工坊中的各种制糖流程,一直进行到这一步都还比较公开,大部分的工匠们都参与其中。至于后续制作白砂糖的脱蜜洗色,才是真正的核心,必须要保护起来秘不示人。
《天工开物》中有白砂糖的制作步骤,即就是在穿越圈里名气不小的黄泥水淋糖法,以操作简单易翻车而著称。
工坊最核心的几间大屋内就在进行这样一个流程,首先是准备一个陶制的漏洞,下方用干草塞住,然后将糖浆盛入漏洞中,等待其彻底的沙化凝固,然后再将黄泥溶液倒入漏斗中并拔出漏斗下的塞子,等待黄泥溶液穿过沙化的蔗糖,携带着糖蜜等物质滴漏下来,就可以达到脱蜜洗色的效果。
这个过程一般要持续三到四次,一个多月或者更长的时间,漏斗上方便可以得到质量比较上乘的白砂糖,当然具体还是要看糖浆熬制的品质如何。
所以黄泥水制糖并不是冲淋、而是渗漏,如果糖浆在熬制过程中没有经过充分的除杂去酸,那就不具备太强的结晶能力,最后所形成的也就不会是沙化的结构,胶着板硬,啥也渗透不进去,更达不到脱色的效果。
此时的大屋中就摆放着成排的瓦漏进行洗色程序,瓦漏上方还需要加以泥封、避免水分的蒸发。
李泰捣破几个泥封查看一下内里洗色结晶的效果,还算比较满意,而后方从商原带来的工匠们则神情幽怨的望了郎主两眼,然后又给捣破的瓦漏加补泥封。
由于眼下工艺还在磨合钻研阶段,因此工坊的规模和产量倒也不大,李泰之前让蔡大宝转告萧詧说要送他十石,自然只是吹牛皮,就工坊目下这个产量,三年五年也未必能凑得齐十石白砂糖。
他之所以不在第一次送礼的时候就捎带上白砂糖、给了萧詧一个炫富打脸的机会,就是因为那会儿这玩意儿还根本没影呢,从南边砍的甘蔗都还没卸车,更不要说制作成白砂糖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让他不太放心在此际便放出这个东西出来,那就是这东西有点超纲,眼下的他有点驾驭不住。
白砂糖虽然不像食盐那样是生活必不可少,但成瘾性却要更高,一旦面世且量产,那所带来的轰动效果不逊于发现一座储量巨大的盐井或金矿。巨大的利益自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会让人变得疯狂而不理智。
一旦李泰能够稳定持续的供给这种商品,必然会引来有实力的各方人马窥探觊觎,到时候引来的麻烦一定会比利益更多。
他虽然无惧挑战,但也得分是什么时候,来到荆州立足未稳,整个沔北地区都是动乱荒芜,麾下皆是关陇客师,欺负一下处境仿佛的萧詧也就罢了,真要江陵的萧老七带兵上来,现在的他都得提桶跑路。
所以在势力强大到足以震慑诸方,又或者其势力分布能够联结成网、可以充分掩饰这种商品来路之前,李泰都不打算成批的向市场提供这种商品。
至于跟萧詧吹的那个牛皮,说说罢了,怎么能当真?你要真这么相信我的话,那我可得说一句,我是你爸爸!
虽然李泰准备耍无赖,但不得不说这牛皮效果是真的好。蔡大宝一行离开未足旬日便风尘仆仆的去而复返,算算时间和路程几乎是刚刚回到襄阳便又折转北上。
这一次蔡大宝仍然没有空手过来,带来的礼物则就较之上一次朴实无华的多,只有五十斤麸金与十斗珍珠。
所以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李泰之前初入州境时拿钱砸人确实挺爽,可是眼下被岳阳王的大手笔也是晃得晕晕乎乎、全无脾气。
而且人家是真的阔,李泰撒出去再多总还蛋在锅里,想要回收也简单,而这萧詧想要从自己这里抠出一点回头钱可就难了,但是丝毫都不介意,仍然出手阔绰。
蔡大宝此番再来,自然就是为的那霜糖,代表岳阳王希望能够采购一批,并恭敬呈上萧詧的亲笔书信。
李泰接过这书信展开一看,不由得感慨南梁这窝宗室别说智商怎么样,文化水平就是高,萧詧这封信件一手行书行云流水,书法造诣让李泰都自愧不如。
他那一手浅得皮毛的欧体书法在关西还能唬人,但是跟南朝人物相比,除了笔势结构之外,别的地方可谓一无是处。
萧詧虽然又凭书法给了李泰一点小小的南朝震撼,但这封书信的语气措辞都非常谦虚,先是谢过李泰两番赠礼,尤其表示对后一次礼物的喜欢。
这信中特别又点名了霜糖,希望李泰能够供给一批,让他能进献给朝廷,让他爷爷也尝尝西朝时味。萧詧自言因为想到皇帝陛下这么大年纪都没有品尝过这种嘉味,愁的自己都寝食不安,希望李泰能够助他尽一尽孝道,再来小小三十石的白糖,他则可以用金银财货购买。
李泰看完这封书信后,且不说萧詧给开的价格合不合理,单单看到那三十石的数字就有点绷不住,严重怀疑这哥们儿莫非也是穿越来的?你是知道你爷爷临死都没吃上一口甜的,所以准备在他活着的时候就拿白砂糖齁死他?
且不说三十石白糖李泰根本没有,就算有他也不可能一把全都卖给萧詧啊。
在一般人眼里,白糖可能是一种珍惜奢侈的调味品,可以恃之大发横财,但在李泰眼里这可是第一流的战略物资,能够帮助他将南阳盆地重新建设成繁荣富庶的天下名邑,成为他雄业立足的牢固基石!
萧詧对白糖的热情可谓极高,本身在信件里已经提出了一个比较高昂的价格,但接着又表示如果李泰觉得这个价格仍然不够高的话,彼此可以面谈。
李泰看到这里又是一乐,看来再怎么豪富之人也不嫌钱烫手,之前自己约见其人被拒绝,可现在见到白糖这商品,萧詧却又按捺不住主动邀约。
他当然也希望跟对方见上一面,敲定一个中长期的合作计划,这样来回旬日的通信效率实在太低。不过也总不能为了见上一面,便就再率大军进攻襄阳一次吧。况且如今已经是隆冬时节,田野里也没有甘蔗可砍了。
于是李泰便提出一个地点和相见的流程,再让蔡大宝传信回去,争取年前跟萧詧见上一面。
第0554章 璨若江神
蔡阳位于襄阳的东北处,渡过汉水东去几十里外便可抵达,但却是属于西魏的南雍州治。
此地域有一段沘水流经,河道蜿蜒曲折且多沙洲,地势给人以复杂多变之感,大队人马进退都不方便。
入冬之后,汉水流于虽然水流缓滞,但却并无冰封。这一天,数百劲卒乘坐着渡船登上了当中一处沙洲,将面积数亩的沙洲清理一番,将干枯的芦苇树木全都收割砍伐一空,使得沙洲上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岳阳王萧詧在部众们簇拥下登上这处沙洲,周围打量一番,对这环境倒还比较满意。
“启禀大王,沙洲上可以置员千人,诸船舱内可伏五百精甲弩手。若是遭遇不测,则可烽火传警,两千精骑即刻赴此奔援……”
王府参军王操跟随在岳阳王身后,认真小心的为岳阳王介绍着为了此番约见所作的各种安保准备。
岳阳王听完后还算比较满意,但在过了一会儿便说道:“诸种布置也只是为的有备无患,那李伯山自然不会对我心怀不轨,眼见沙洲上置员太多反而要心生忐忑。此间只留五百人,余者分散船舱、岸上吧。”
“此番约见本来就有些冒险,大王尊体安危为重。那李伯山于虏中一众悍卒之内都可称名将,实在不可小觑啊。”
王操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又开口说道。
“李伯山身出名门,像是韬略见长的儒将,自然不需要亲身入阵厮杀。况且就算身具搏击之技,我门下也不乏擅长此类者。”
岳阳王颇为自信的指了指身旁众仆从,他招纳门客众多,当中自然不缺擅长角抵搏击的人。
更何况除了麾下孔武有力的护卫们,岳阳王自己也是颇具英雄气概,所以才敢只率三千多名精卒便佯作打猎而身入敌境赴约。
因为是较约定地点提前一日抵达,岳阳王先在河洲上察望一周,然后才又退回岸上营地中休息一夜。
第二天一早,岳阳王再率部伍登上沙洲。不久后西岸隐有马蹄声响起,循声望去便见数名骑装健儿沿岸察望,想是北面派遣至此的斥候,在将此间情形察望一番后便转马向北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
岳阳王望着这几员斥候离去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羡慕之色。他此番虽然率领两千多员骑兵至此,但所用战马多是体型矮小的蜀马,就算偶有几匹陇右健马也难成阵势。反观北人因地利之便,就连斥候小卒所骑乘的坐骑都神骏得很。而其整体的骑射之能也远非南人能及,凡与交战便常常处于被动之中。
他这里感慨未已,便得部下提醒,告是沙洲北面有了动静,便举步向前行去。
此时江面上尚有氤氲薄雾,一艘渡船缓缓从西北处河道转弯处航行出来,船上几十名披甲劲卒站立两侧、各自持槊扶刀。而在这些劲卒中间,则站立着一名同样身形挺拔,结乌纱幞头、身着狐白裘衣的年轻人。
“这一位便是……”
随行一侧的蔡大宝方待开口介绍,却被岳阳王抬手阻止,他只是凝望着这艘逐渐靠近的船只。
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岳阳王也看清楚船上之人的面貌,观其仪容俊美、神姿雄壮,又身在众精甲劲卒的簇拥当中,忍不住便感叹道:“前观李仁略神态,料想其家传应是不俗。今观其子,确是青出于蓝。神采已经脱俗,气势更加居上,怪不得刘方贵等临阵自沮、弃械相投,若是江水有神,想是此态啊!”
此时舟船尚未靠岸,岳阳王此言自非吹捧讨好对方。南人本就崇尚爱好人物品藻,他发此议论也是习惯使然,对于初见之人给予一个评价定位。
李泰自然不知这位西梁皇帝将自己比作江神,等到舟船缓缓靠近沙洲停稳,他便走下船来,视线自然落在人群中央的岳阳王身上,快走几步并举手作揖笑语道:“大王令名得闻已久,今日终于幸睹英姿,威容若此,时誉所言难及三分啊!”
岳阳王听到这话后也微笑起来,前迎几步两手平托在李泰臂肘处,口中则叹息道:“前者李大都督兵临城下,使我城民惶恐不安,今者却言我有威容,想是言不由衷?”
“兵临城下竟不敢入,大王威仪若斯,不敢不敬。”
李泰又回答说道,想到对方之前几番豪礼相赠,并不介意姿态放的低一点。
两人在这里礼貌寒暄之际,随从们已经快手快脚的搭建起了毡帐帷幕,李泰又惭愧身为地主竟然落后于贵客,客气话说足了之后这才一起行入帐内分席坐定下来。
因为此番约见岳阳王是有求于人,且是并不公开的秘密会面,岳阳王也并不摆什么膈应人的外交辞令和姿态,落座之后将气氛稍作铺垫,然后便直接将话题引到了此来的目标身上:“前者致书李大都督,多有冒昧之情,只因喜爱李大都督乡里时物、以致情怀失控,还请李大都督见谅。
感我君上至尊之躯,竟然遗憾于此人间嘉味。前者我亦困于见识,今既知之,自当为我君上了此遗憾,为我至亲调味奉餐。我亦知此物力珍惜、厚聚不易,唯是此情同于李大都督渴见恩亲之义,希望李大都督能够助成这一桩夙愿。”
听到这家伙连道德绑架的说辞都讲出来了,李泰心内顿时一乐,心知对方还是在拿他爷爷当幌子,对内对外都方便解释。
须知边将与外人私自联系无论何时都是大忌,李泰是用了一个五年计划来让老大放宽对自己这方面的限制,这萧詧显然没有获得同境外势力交流互动的权力。
之前往来是慑于李泰强大的军事实力,尚有重修边睦、维稳边境为借口。但如今都已经涉及到了商贸买卖的话题,想要不被人察觉之后以此攻击,搞一个给他爷爷搜罗珍货的名头可以降低风险。至于说货物弄到手后究竟卖给哪个爷爷,这也不好说。
“大王忠孝之情,实在让人感动。即便没有之前恩义所结,我既闻此,也是非常乐意助成夙愿。不过我新自关西出镇沔北,行囊所限、载物不多,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将诸时货转输此间。短时之内有心无力,绝非敝帚自珍,还请大王体谅。”
李泰瞎话张口即来,神情还带着几分惭愧、几分自责,老菩萨临老都喝不上一口白糖水,真是怪我!
李泰刚刚入镇不久,岳阳王倒是知道,毕竟这家伙到了沔北屁股都没坐稳就南来捶了自己一顿,所以在听到这话后倒也不疑有他,旋即便又问道:“那么请问李大都督,若再传信乡人输送物货入此,须得多长时间?”
“唉,这一点真是不好说。沔北与关西虽有武关道相连,但此关道狭窄难行,人物出入都有严管,唯师旅大军可用,民私诸物一概禁行。之前我趁典军出镇行囊加塞,如今再要运输乡里时货南来却不敢再公途私用,须得转经河洛豫南,经广州三鸦道才可抵达。路途遥远,且因东贼把控河洛,用时多少实在难定……”
李泰又一脸愁容的说道:“我自知这霜糖土货一旦南来必然群众争沽、牟利巨万不在话下,若是旁人来问,我或一时贪念只作虚言诱之,但是对于大王实在不忍欺骗,所以据实以告。”
“李大都督你总督沔北军政,竟然也不能暂借公家便利?”
岳阳王听到这话后又不免一脸焦急,忍不住就要鼓动李泰公器私用。
李泰闻言后便苦笑一声:“大王想是不知,我之前幸得我国河内公垂青、以女配我。若是往年,公私之间界限倒也并不严谨。唯今丈人已经处境不安,我若再险途贩私,若是被人查知则百口莫辩……”
侯景作乱于河南乃是当今天下热搜榜长期第一,排在第二的估计就得是独孤信几时作乱于陇右,多少幸灾乐祸者翘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