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帝业 第221章

作者:衣冠正伦

  韦孝宽环顾左右之后便抬手指向那汾水河道,然后便笑语道:“人间不乏老兵久战无名,儿郎们有福了,经此一役何愁壮功不成!”

  此时行在队伍中的高欢似乎也听到了韦孝宽的雄言,勒马稍顿,以手搭额望了望耸立在塬顶上的玉璧城,旋即又侧脸看了看旁侧的汾水,继而便喃喃道:“大军至此,一声令下,川流可以改道,山岭也可移平,何况区区一城!”

  此时远在陕北的黄河西岸,李泰冥冥中仿佛听到有人唠唠叨叨,但也只当是自己激动之下的幻听,晃了晃脑袋后便对前后将士们说道:“此行东去,直捣贼巢,大统以来无此殊功,只待我部儿郎撷取!”

第0396章 兵临乌突

  当东朝大军浩浩荡荡的南下兵围玉璧城的时候,东渡归乡的离石胡众们也抵达了他们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启禀主公,前方塬上所立的那座城池,就是乌突城了,也是东贼在此境中设立的最大兵城。旧年贼首贺六浑便亲率兵驻扎在这里,偷袭离石各部,使得各部死伤惨重……”

  刘库真在北行往云阳谷娶媳妇之前委任了一人代领部众,便是眼前的刘阿七。讲起当年被高欢率领大军入境围剿的旧事,仍是恨得咬牙切齿,用词都偏于贬义,好像高欢不偷袭,他们就能守得住家园一样。

  李泰顺着刘阿七手指的方向望去,便见到耸立在塬顶的一座城池,这城池同样因地势而建,形状呈不规则的椭圆形,将一片丘陵中地势出众的一座山头大半都给包覆其中,一边是陡峭的坡岭岩壁,一边是蜿蜒曲折的河道。

  刘阿七又在一旁解释道:“这座乌突城地当陵水的中游,地势阻连南北,向北可以直达肆州,向南直通大河,东贼常常招募杂胡贼部驻守在这里代替他们把控地方,加害诸部!”

  乌突城的这个名字,李泰是知道的。

  不只是因为当年尔朱氏残部势力在慕容绍宗的带领下逃窜至此而最终被高欢于此收降,也因为他之前第一次在北州追剿稽胡时所猎杀的那名刘平伏之子刘镇羌,便曾被东魏将其部属安顿在此。

  离石胡众桀骜难驯,长久以来都是东魏晋阳霸府附近的危患。在腾出手来将之大举肃清之前,高欢便一直奉行以胡治胡的策略,从西魏境中招募不容于西魏的稽胡来收拾其境内不受霸府管制的稽胡。

  刘阿七所谓的杂胡贼部,说的便是这种情况了。而李泰今次做的事情,也是拾东魏之牙慧,用你之前的手段来恶心你。

  由于吕梁山的存在,自陕北渡河之后也无法直趋山西腹地的晋阳,而在吕梁山西麓也并非尽是崎岖山岭,经过大大小小水流经年累月的冲刷,也形成了一道地势尚算低缓、沿着黄河东岸分布的陂塬。

  乌突城便位于这狭长陂塬的最北端,东魏只需要将这座城池控制在手中,向南便可沿着陵水河道一路扫荡离石诸胡。而离石胡想要重返故地,也必须要将乌突城给攻夺下来,否则随时都有可能被东魏增兵入此阻其退路,在这片晋西之地被包了饺子。

  李泰之前本不打算这么早过河,且先在离石胡在前面折腾一番,消耗一下东魏留守人马的战斗力也好。但是这些离石胡众也真是水的很,入境之后旬日光景,却还迟迟都未攻克这第一个目标。

  李泰深知战机如火,东魏虽然大军南下,但留守的力量若真充分调动起来,同样不容小觑。特别一开始的计划进行如果不够顺利,那接下来再有怎样的构想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加以实施,于是他便亲率一千名绥州人马渡河督战。

  当他来到这乌突城外时稍作观望,便发现也不能完全怪离石胡太渣渣,眼前这座乌突城居高临下,也的确是易守难攻。

  之前在陕北的战事中,离石胡众折损巨大,李泰厚着脸皮向诸参战大将讨要,再加上他之前在广武城所俘虏的,最终凑起了一万五千多人交付刘库真统率,但其中还有着大量的老弱妇孺,真正的丁壮卒力也只在三四千人之前。

  去年生存环境恶劣,过冬物资严重不足,这些离石胡又折损了两三千众。到如今李泰要让他们渡河归乡,前路人马男女壮力统共五千多人,而且在这些人有具体功勋战绩前,李泰也不会给予太精良的武装,无非一些简单的刀枪器杖。

  河东的玉璧城也不过只是周长十里左右,而眼前这座乌突城所处地势虽然不像玉璧城那样极端,但城池规模也不遑多让。高欢十几万大军围攻玉璧不下,李泰指望这五千多离石胡残众便想攻夺乌突城,也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五千多人甚至连这座城池所在的陂塬都包围不起来,刘阿七便将部众们聚成一座大营,设在陵川上游河畔。

  这家伙也算是颇知兵事,早前便曾统军将李穆围堵在广武城中,虽然也是仗着人多势众,但能控御这么多人马,本是也是一项颇为难得的本领。

  由于没有精良的军械武装,也没有条件打造强力的攻城器械,刘阿七几次组织攻城都没能有什么大的突破,仅仅只是将守军的兵数和战斗力试探一番。

  原本李泰还觉得进攻一个悬设在外的城池据点简直太轻松了,战术简直一拍脑门就来,把陵水河道挖开引走、渴死他们,要不堆土山,堆得比这城池还高,居高临下的干,地道都不用挖就干下来了。

  可是在实地观察一番这城池地势格局后,他也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莫非我李伯山也要在这里小小的快乐一把?

  凭他几千人的兵力,大工程那就不用想了,真要把自己折腾的疲惫不堪、人心涣散,那也只是上赶着来送人头,跑都没有力气跑,被守军直接冲出来就给收割了。

  心念至此,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旋即便望着刘阿七发问道:“城中守军约有多少?有没有试过诱出交战?”

  “守城徒卒,约在两千余众。自我部入此便据守城中、完全没有外出之意,我部也是人马疲弱,整聚不散还能号令进退,一旦有失约束,恐怕是要崩散开来,难再整聚,所以并无……”

  刘阿七闻言后便摇头说道,越是复杂的军令,便需要越高的兵员素质和稳定的军心才可执行。

  如今他这一部人马无论战斗力还是装备给养,无一可称精良,唯独凭着回返故乡这一愿景才聚集在一起,任何不够简单直接的命令都有可能造成认知混乱从而群情崩溃。

  李泰也知这支队伍是个什么鸟样子,闻言后便也没有过多的诘责刘阿七,只是抬手指了指一个地势开阔、适宜骑兵交战的方向对刘阿七说道:“既然没有试过,那不妨试上一试。稍后你且督战攻城,若仍难克,便拔营撤离,向东南方去,不妨作出一些败军之态以诱守军。”

  他虽带来了援军,但也只是一千名骑兵,即便全都投入到攻城作战中去,能够收到的效果也非常有限,只有在野战中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战斗力。

  他所部那队骑兵并没有暴露在守城敌军的视野中,停在远处山谷间休整。只要守城将士们稍有胜负心,眼见这一部人马攻城不克后又狼狈撤离,必然也是不肯轻易放过,极大可能会出城追击。

  毕竟高欢之前亲自统率大军一通征剿才将这一片区域肃清,若这些守城将士坐望逃回此间的离石胡众再流毒于野,必然也会遭受严厉的惩罚。

  “仆谨奉主公所命,一定尽力诱出贼师,但斗胆恳求主公,这些徒卒们历经磨难若仍不死,应是天意活之,请主公能引护他们重返故乡!”

  听到李泰毫不怜惜的便安排他所部人马为诱饵,刘阿七也是不敢反驳,只是顿首于地向着李泰重重叩首说道。

  “后路不需你作忧计,前者我既将你们包庇下来,便不会再往死路引领。只要能历战有功、抵偿前罪,我言出必行,一定助你们夺回祖邑。你若对此仍存怀疑,即刻卸甲自去,我自着别员督众!”

  李泰闻言后便沉声道,他也不担心这些离石胡返回此间后便反骨横生而背叛他,如今大河两岸唯一能容得下他们且可以提供有效帮助的便只有他。

  “不敢不敢,求主公恕罪!”

  刘阿七听到这话后又连连叩首请罪,直至李泰发声原谅这才敢站起身来,然后回返营中开始安排攻城事宜。李泰便也拨马归返所部,等待将敌军诱出再作野战。

  战争很快打响,在刘阿七的部属亲信驱赶督战之下,众离石胡营卒们又呼喊着向乌突城城门冲去,但当冲到城门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城头上守军便引弓射来,冲在最前方的胡卒们尽管有着木板、草盾等防护工具,但也在不断的倒下。

  守城之军矢力充足,不时还有滚石檑木从城头上被抛落下来,而攻城的一方却连基本的甲防都无,只凭着一腔悍气前后蜂拥着冲到城墙下,但没有攻城器械的配合,也完全做不出什么有效的进攻,只是徒送人命而已。

  看着城外这些敌人笨拙的攻城方式,城头上守军都忍不住发出畅快的笑声,若非将主谨慎保守,他们早忍不住便要冲出城去将这些军容狼狈的乌合之众大杀一通了。

  自杀一般的徒劳进攻自然难以持久,在丢下几百条人命后,胡卒们便又潮水一般退回,并有刘阿七所提前安排的兵长直引着所部卒众们往陵水河流中逃去。

  其他兵卒们眼见同伴惨烈死状,也都下意识的想要远离那令人绝望的杀戮场,便也纷纷逃入河流中去。秋日的河水虽然已经有些刺骨凉意,但还不足以冻得人手脚麻木,更兼河道水流变得浅缓,很快便又胡卒泅渡过河冲上对岸,往更远处的荒野奔跑而去。

  正如刘阿七所言,这些胡卒军势本就在崩溃边缘,眼下只需稍加推动,根本不需要再作势伪装,便是一副活脱脱的溃败之相。

  此时乌突城头上守军看到敌人们不战自溃,也都忍不住哄笑连连,很快便有绳梯筐笼被放下来,不断有守卒攀爬下来,直冲敌军留下的那座营垒去收割败卒、收捡物资。

第0397章 先下一城

  强兵列阵,自是不折不扣的杀戮机器。可若是溃败之卒,那就彻底的沦为了待宰羔羊。

  此时的战场上甚至出现两三名东魏士卒提刀追赶,便能将上百名胡卒驱赶的亡命飞奔并任性屠杀,这些胡卒们却根本不敢驻足停顿下来进行反击。

  此时仍隐匿在山谷中的骑兵队伍里,梁士彦快步行至李泰身畔,一脸跃跃欲试的叉手请战:“郎主,贼军出城已有数百,离石胡众军势更加溃烂、伤亡渐多,仆请为前队攻杀出城之贼!”

  “且慢,还不到时候。乌突城乃是此间大戍,领控偌大区域,必然是有精骑养于城中以备变。今其精锐未出,暂未可动。”

  李泰闻言后便摆了摆手,直接拒绝梁士彦要在此时出击的提议。

  虽然刘阿七也未探知城中兵种配比如何,但常情以论,此城需要震慑左近胡部势力,一定是会存在着一支可观的骑兵力量。不将这一部人马引出城来,便称不上诱敌成功。

  此时河对岸的离石胡众们已经死伤颇多,加上之前佯攻城池所死伤者,在这不长的时间里起码已经折员上千。

  哪怕只是作为耗材,李泰也颇感心疼,但大鱼没有钓出来便提前收线,只会让之前所下的饵都白白浪费掉。

  那些逃窜的离石胡众们在郊野中铺开的范围越来越大,只凭那几百名出城的守军步卒已经很难再有效的阻截追杀。

  而等到这些稽胡人众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后,便会再变成不可控的隐患,不知何时便又会聚结成为大队人马而卷土重来。

  所以那座乌突城城门终于大开,直从其中冲出五百多名骑兵,各自挎弓持枪的驰骋而出,于河湾浅处涉行过河之后,便就展开了针对溃散稽胡的第二波杀戮。

  随着这一队骑士们加入追击战斗之中,荒野中溃逃的胡众们仿佛苗圃中的杂草被快速的收割起来。

  “上马,直赴乌突城!”

  眼见敌军骑兵终于出动,李泰便挥手下令,但所奔赴的方向却并非已经陷入一面倒屠杀态势的陵水东岸,而是城门大开的乌突城。

  众将士得令之后便纷纷上马,分作前后队列便打马冲出山谷,直向数里外的乌突城冲去。

  “那、那是哪里来的人马?”

  随着这上千名骑兵涌现进视野之中,无论是城头上、还是在荒野中追杀稽胡卒众的东魏人马都惊诧不已,一名骑兵兵长立刻下令回援。

  此时再追杀荒野中这些稽胡群众全无意义,若被这一支突然出现的奇兵将城池攻夺下来,且不说他们将会遭受怎样的刑罚,只怕当即便要处境堪忧。

  守城的将士们眼见敌骑逼近,心中顿时也慌了神,在将己方回援人马和来犯者的位置距离稍作对比后,守城的兵长便明智的勒令士卒们赶紧将城门重新关闭起来,以免被敌骑冲进夺门。

  在高速的奔驰下,数里的距离顷刻即至,眼见城头守军紧张的拉弓待敌,李泰轻笑一声,趁着敌骑尚未抵达,快速将部伍分所三队。

  一队两百人阵列乌突城门前,只待城中守军出城来便作冲杀,一队三百人策马冲上西侧土坡休整待命,另一队五百人则在陵水西岸排列战阵,等待狙杀仓皇回援的敌军骑兵。

  敌方人马心忧城池安危,很快便从荒野中驰行而归,虽是高速奔驰,但阵型并不散乱,足见也是训练有素的精兵。特别在将要冲抵骑弓射程之内时,这队骑兵直向侧方游掠,并且引弓射击而来。

  李泰看到这些人马近乎整齐划一的游掠与引射动作,也忍不住感叹一声,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都还没有见识过如此富于骑射美感的骑兵队伍,不说他自家部曲,就算刚从陇上引回的健儿们,较之眼前这一队精兵也是稍显逊色。

  但精兵并不意味着就能夺胜,同敌军那灵活的切换阵势相比,李泰所部应对就稍显呆板了,既未引弓还射,也没有变阵应敌,只是将脸一侧,换了一个方位继续注视敌军:你们瞎溜达啥?到底过来还是不过来?

  很显然,对岸稽胡卒众们的安危在李泰心目中的重要性、是远远比不上这队敌军骑兵们对城池安危的重视,见敌军人马只是在对岸阵列如林,根本就没有要作涉水迎击的打算,于是那名东军骑将便喝令一声,队伍顿时分成一大一小两个部分,并分成两处方位打算冲行过河。

  李泰见状后便直领梁士彦将此阵人马引走,盯死了那人马偏多的一队,只待半渡而击。至于自己则归引坡上三百卒员,只待人少一队登岸便作冲杀。

  当敌军骑兵们开始涉水渡河时,原本关闭的城门便也轰隆一声便被打开,黑压压的守军步卒直从城门中冲涌出来,各持刀盾向着列阵城门前的两百骑阵便冲来,竟是要用这送命打法来为对岸骑兵赢得抢渡时间。

  李泰瞧这蜂拥而出的步卒绝对超过了千数,再加上之前出城的步骑人马,便已经超过了两千之数,而此时城头上还有数量不菲的守军正在射击配合城门步卒的冲击,可见这城中守军却不止两千多,刘阿七他们磨了这几天,结果人家根本没用全力。

  李泰一边在心中暗骂着,一边喝令那两百守门骑兵撤上坡地,这守将简直他妈的属乌龟的,明明城中这么多人马,居然连刘阿七所部离石胡残众堵门叫嚣数日都不肯出战。

  不过他很快便也注意到,这些冲出的步卒素质实在不怎么样,远不比对岸那五百骑兵精锐,较之刘阿七那群乌合之众也不差多少,冲出城后居然不懂得变道列阵,而是又闹哄哄继续向河滩冲去,直将侧翼完全暴露在坡上骑兵们的视野中。

  如此目中无人,李泰自然不会惯他们的臭毛病,当即将手中马槊一抖,率众直向坡下冲去,马槊向前刺挑,便直接洞穿数人,再作环转劈砸,身前已无立者!

  五百骑兵冲击一阵,便将这些步卒们拦腰冲断,后路人马仓皇向城门处后撤,但被拦截在前方的数百兵卒却已经大大慌乱起来,在身后精骑人马的冲击之下,只能继续向前亡命飞奔。

  这时候,对案那一路百余名骑兵也已经渡河登岸,正待沿河岸冲击敌方岸边军阵,但前路却陡被自家蜂拥投河的乱卒们给截断。

  “冲过去,不需怜惜胡奴性命!”

  李泰有离石胡做炮灰诱饵,而这些被驱赶出城的步卒们在乌突城中也是类似定位,都是前所招揽与俘获的稽胡士伍,因此在那骑将眼中也根本算不得什么,当即便要策马冲踏而过。

  东魏军都不怜惜这些步卒性命,李泰他们更不会,这会儿早从后阵冲入,槊锋直直掼入一名骑兵胸膛,槊杆因这对冲力道稍作弯曲,继而陡地向前一弹,那东魏骑兵身躯顿时便被弹射出去,直接跌落在数丈外的河流之中。

  “郎主小心!”

  左近一声暴喝响起,李泰下意识沉臂压下马槊,上身顺势伏于马背,但仍觉后脑处砰得一震,兜鍪因受劲矢所击而撞上了后脑。

  他强忍干呕之意,抬眼望向斜前方,便见十数丈外一名年轻骑将手握之弓远比一般骑弓更加长大,方才险些夺他性命那一箭便是此人射出。

  “擒杀那员贼将,便是此战首功!”

  李泰吐出一口浊气,手中马槊左盘右劈,直向那名骑将所在冲杀而去,凡所前路人马尽皆伏尸于途。周遭众亲兵们也都打起了精神,前驱后掩围绕李泰为中心,快速组结成为一个冲杀阵势。

  那骑将本待再射,但对方冲势实在太凶猛,引弦尚未过半,枪芒已经近在眼前,直将劲弓弃置一旁,挺起挂在马鞍上的大刀便待交战。

  他这里刚刚挥刀格住迎面一枪,两侧枪矛却如毒蛇吐信般刺出,逼得其人只得滑落下马,这才避开那些足以穿肋破腹的攻势,但左肩仍被刺出一个血洞,落地后未暇转逃别处,一杆大槊已经直刺两股之间并伴随着一声怒喝:“跪下!”

  骑将两膝一软,战刀跌落在地,便也乖乖匍匐在地,口中则大声喊话道:“两军交战各奉其主,绝非有意加害将军!今既不敌,愿解甲请降,恳请将军饶命、饶命……”

  南北朝几百年的乱世纷争不断,所以也涌现出一大批以战争为职业的武人,忠义观念非常淡漠。特别是如今的后三国时期,东西两魏那是花开两朵,分产却并不分家,至于江东萧菩萨那更没的说,对待降人唯恐不厚,命都搭进去也在所不惜。

  所以见到这骑将干净利落的请降,李泰也并不觉意外,直将槊锋横在此人颈侧并沉声道:“此间守将为谁?贼将又名谁?”

  “奴名皮景和,本高王帐内亲信都督,武定三年加职乌突戍主,便是此城守将。将军神威慑人,奴愚钝降迟,请将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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