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笨蛋兔子君
但真等到了这上京临潢府,探听到了事情的内幕之后,礼官整个人都傻了。
啥玩意儿?
天神下凡,为辽国掰正法统?
这也就算了,这辽国君臣还得到了天神亲口承认的长生之法,虽然听起来有些过于苛刻,但举国飞升嘛,不难点儿也没人信。
自那时候起,礼官就率先跟那些颓废的同僚划清了界限,万事争先,现在总算是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让皇帝亲自开口把他留了下来。
至于大宋
赵小二,咱俩真不熟,你别联系了,我怕吾皇误会!
而就当耶律贤让礼官挑挑拣拣,给自己说些祭祀天地时的注意事项的时候,一直伴随在身后的太监忽然走上前来:
“陛下,这日头有些过于酷烈了,您看是不是先回宫,再让这位大人跟您禀告?”
日头?
不说还不要紧,被提起来之后,耶律贤感觉了一下,今天的太阳却是有些异常的明亮,甚至不知不觉间,自己的额头跟后背都渗出了点点汗水。
不对啊,他记得刚才上城楼的时候还没这么热。
而且这临潢府偏靠北方,又在草原之内,即便是在七八月份,炎热的也只有正午,清晨傍晚温度还是十分凉爽的,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而太监的一句话也提醒了周围的文武官员,纷纷抬头看向头顶的太阳。
而就在他们说话的这短短功夫里,身旁的温度竟又高了几分,没有衣服遮挡,暴露在外的双手都感觉到了一股炽热的意味。
随着这奇怪的发现,正在皇宫旁边儿,督建天坛的张道人被拉了过来。
听过前因后果之后,张道人深呼吸了一口气,藏在衣袖中的右手默默的抓紧了天师印,运转法目,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往头顶撇了一眼。
只是匆匆一瞥,他的双眼就感觉到了一股灼烫之感,一双眼睛好似要燃烧起来一样。
好在此时,手中紧握着的天师印恰当的传给了他一股法力,顺着手臂的经络涌进脑袋,在双眼处消融,与此同时,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双眼也迅速降温,变的正常。
但睁开眼之后,张道人看向周围,他的视线却出现了轻微的恍惚。
见状,他轻吁了口气。
幸亏有祖天师的印玺,只留下了轻微的后遗症,只要修养几日就能痊愈,否则自己以后非得变成个瞎子不可。
但张道人心里却丝毫庆幸不起来。
因为在刚刚瞥的那一眼里,他看到了天上的太阳中有一个朦胧的人影。
单纯的人影也就罢了,毕竟,在晚上观摩星辰的时候,如果用上法目也能看到星君们留在星辰当中的化身虚影,并不足为奇。
关键在于,自己都有了祖天师印的加持。
动用法目之前,又念诵了一段儿道经,按道理来讲,自己是通禀了身份,怎么还这么强的攻击性.不对啊,要真是太阳上的那位,外显的形象不应该是金乌么?
这一发现,让他心头一惊。
顾不得自己的双眼,再抬头望去。
当然,相比于之前通告身份似的调动天师印,这次张道人是直接驱动天师印到头顶给自己防身。
这一次观摩,他花了更长的时间,也看清了那道人影的本质——一尊踏在金莲上,浑身宝相森严的菩萨。
当然,反噬也如约而来。
只不过是在到达张道人跟前的时候,天师印上光芒一闪,帮他挡下了这次伤害,但现在张道人顾不得这些了。
几乎是在认清跟太阳重合的那道身影的同时,他就从衣袖里掏出了一炷香,插在城砖的缝隙中,同时另一个袖口中甩出一幅画卷,上面有一尊端坐在宝座上,面容俊秀,神情肃杀的神灵。
“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紫微宫中开圣殿,桃花玉女请神仙;千里路途香伸请,飞云走马降来临;拜请威武圣佑灵王,今有番僧更改天数,以烈日灼烤临潢府,请.”
“知道了!”
哎?
自己是幻听了吗?
怎么请神咒还没念完,就听到了回复。
但下一刻,他就打消了心中的狐疑,一道苍色的流光从东方的天穹陡然显现,仿若陨星坠落一般,所过之处,云层尽皆被撕裂开来,甚至连更上层碧蓝的苍穹都在不安的颤动着。
流光裹挟着无穷的威势朝着天上的大日飞驰而去。
“孽障,尔敢!”
恰逢苍色的流光逆流而上,太阳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爆喝。
下一瞬,炽热的光芒猛然收拢,露出了天上那略显清冷的太阳,以及一位几乎跟太阳相重合的,通体金色的身影,而不等地上的人们看清楚这位的面貌,那苍色的流光就已经到了。
两者相撞。
“轰隆!”
一声巨响,天穹猛的颤动了一下,无形的冲击顺着爆发的中心迸射开来,将正在周围飘荡的云层扫荡一空,而传到到大地上的时候,恰逢一声龙吟。
一道虚幻的龙影忽然浮现在临潢府上空,帮城池抵挡下了无形的风浪。
但城外的荒野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以临潢府为中心,百里范围内的土地都下沉了一寸有余,土地上更是一片狼藉。
而相比于被余波波及到的地面。
真正难耐的是那道赤金色的身影。
苍色的流光不是其他,正是被张珂当做暗器投掷出去的苍玉。
作为权柄的承载物,苍玉之中承载了整个辽国,西域,以及九州的山水地脉,哦,如今还又新添了一片粗糙炼化过的海域,其承载之重,比天上的星辰本体也弱不到哪去了。
仓促之间,被这玩意儿撞上,哪怕那道金色身影已经有所防备,但还是被撞出了几十里远,出了临潢府的范围。
而这道身影不是其他,正是从灵山接了任务,来处理辽国事宜的金刚藏菩萨。
原本按照祂的想法,寻找张珂的事儿并不着急。
毕竟祂作为灵山的诸多菩萨之一,虽然在香火,在实力上要弱于那三位广为流传的菩萨,但能证得菩萨果位,也不是什么庸俗之辈。
也就是有了灵山的那场灾祸,让金刚藏菩萨提起了一些警惕,但警惕的不多。
对付一个后辈罢了。
别看这玩意儿底蕴足,但追本溯源,把他留在九州的痕迹加起来,也不过才两年有余,这点儿时间,还不够某些存在打个瞌睡,哪儿能成什么气候。当务之急是要先给这立场不坚定的辽皇一个教训,让这临潢府接受烈日的炙烤。
让他知道,背弃堂皇正道的后果。
若是能错过祭祀天地的时间那更好,哪怕天庭有接纳辽国的意思,没有典礼,那些仙神也没理由下界。
之后就进入熟悉的环节了。
会有一位高僧来这临潢府警告辽皇,能弃恶从善,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死不悔改那就多晒几日,总会有聪明人帮辽皇妥协。
当然,这件事并不会就此打住。
虽然这一切孽债都是那个天庭的后辈做的,辽国只是受到了胁迫,但没错就不能道歉了吗?
那些损毁的庙宇,必须得加倍建造回来,百姓得有更多的香火供奉,更多的僧侣沙弥,才能填补辽国的过错,而自己也坏事变好,跟佛祖有个交代。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后辈不,这孽畜居然这么的
不是,按凡俗时间计算,一个成神才两年多点的小玩意儿,他是怎么能成长到这地步的啊!
如果不算其他九州的加持,权柄的复杂多样性,单算一片天地,这家伙甚至都能跟天庭的那五岳帝君相提并论了。
上来就举着一颗星辰偷袭祂这毫无防备的老人家,这谁能受得了。
感知着自己酸涩,疼痛的双臂,金刚藏菩萨心中满是困惑。
而正从东方腾云而来的张珂,随手接下回转的苍玉,眼中凝重跟兴奋情绪同时升腾。
能承载苍玉撞击的对手,可不多见。
当初的异域佛陀算是一个,如今金刚藏菩萨算第二个。
蚩尤蚩尤不算,谁见过自家老师开着三头六臂揍弟子的,共工也是一个秉性,为老不尊.
于是,几乎是在结过苍玉的一瞬间,张珂就加快了腾云的速度,在勘勘越过临潢府的城墙之后,脚下的祥云直接碎裂,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道宏伟的身躯正在迅速的成长,耸立在天地之间。
同一时间,辽国,大宋以北,西域,三块区域内的山川,土地,江河都奇奇颤动。
一道道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影从大地之上挣脱,在空中短暂的停留之后径直消失不见。
下一瞬,正在飞速成长的张珂身上就增添了一片片繁复的纹路。
而那原本俊秀的面容,此时也被威严的龙首所替代,但威严之色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原本仿若纯金的龙首就黯淡下来,双瞳内五彩斑斓的光芒被浓郁的血色所替代,张扬的须发更是被猩红之色所替代。
点点暗红的血珠自脖颈之上溢出。
从威严正直的神灵,到暴虐之气弥漫只有短短的一瞬。
呼吸之间,气流向他所在的区域聚集,无穷的水火从他的口鼻中钻了出来,化作一蓝一红两条狰狞的巨蛇盘踞在他的肩上。
适时的,晴朗的天空中忽然有乌云汇聚,伴随着仓促到极点的雷声,接着便是大雨倾盆。
正在变幻法相,在身后呈现出上千只手臂的金刚藏菩萨呼吸猛的一滞。
看了看自身,又看了看对面的那身影。
恍惚间,祂似乎看到了手持刀斧,一脚踩踏在山腰,在灵山狂挥乱舞的那道身影——但终归是不同的,眼前的这个,身上弥漫的气息要比先前的那个更加暴虐,仿佛是从无底深渊当中爬出来的某种凶恶存在。
至于实力总得做过一番,才好评价,不是吗?
但,孽畜终归再没办法喊出口了。
“张道长,这,这”
“陛下无须担心,神灵本相千奇百怪各不相同.就算是佛门之中,也有嗔怒,凶恶的明王,护法神。佑灵王常年征战在外,本相凶恶一些,也只是为了震慑外域蛮夷,其本质还是良善的”
“陛下若是有意的话,日后可以让南边儿的岁金改一改,换成史书,传说,多看看秦汉之前,上古之时的记载,您也就能理解了。”
面对着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的耶律贤,张道人开口,为他也是为他身后的文武百官解释一番,安抚他们的心态。
不解释不行。
毕竟,光从卖相上来看,现如今的场面反倒是不像是神灵争斗,而变成了正邪之争。
但打心里想,张道人也更偏向于后一种。
倒不是张道人吃里扒外,替佛门着想,哪怕是他过去在龙虎山看的那些上古记载里,也鲜少有本相像佑灵王这样凶恶暴虐的存在。
哪家好人身上纹着图腾,脑袋上库库冒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