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衡山 第7章

作者:一片苏叶

  “这”

  “《谢琳太古遗音》”

  “琴谱.”

第7章 雁荡山前辈

  翻开泛黄的书页,赵荣抱有“琴谱中藏剑谱”的侥幸。

  开篇所记乃是左手指法,右手指法。

  “南风歌、猗兰操、湘妃怨.”

  “这是琴谱无疑了。”

  意兴阑珊地将太古遗音合上,稍加咂摸,大抵明白了卢世来的良苦用心。

  蒲逵提到过,卢世来名义上的师父是刘正风。

  虽不得刘三爷喜爱,却孝敬伺候了多年,对其喜好自是了然于心。

  作为江湖上有名的音乐大咖,刘三爷交友甚广,五湖四海的江湖同道都卖他几分面子,在衡山派系内的势力甚至压过了掌门莫大一系。

  想得这种前辈高人的赏识,投其所好自然很有必要。

  若三爷问你懂不懂音律,会不会弹琴,你整一句会弹棉花。

  那还指望三爷传你回风落雁剑?

  卢世来赠太古遗音谱,虽未言明深意,但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想通前后,赵荣翻开琴谱,嘴角微微上扬。

  成为镖局趟子手这几天,没急着安排押镖上路的活,卢世来知道赵荣底细,先将他安排在螺栗码头附近办事,那边与赵家坞不远。

  平日里卸货、上货,做点保镖工作,也能兼顾到西市卖鱼档口。

  按二两银子的月供利钱来算,没卢世来的关系他不可能得到这么轻松的活。

  当然喂马、蹲竿、嗔托、装卸、挑脚.这些散活也会派到赵荣身上。

  每个趟子手都会经历,加之有经验的镖师传授,以便让新人快速上道。

  赵荣态度谦和有礼,又有蒲逵牵头,很快便与几位走南闯北的镖师混熟,跟他们说话讨论,短短时间,赵荣增长见闻,学到许多之前在渔船上学不到的东西。

  比如,镖头对敌喊上一句“马前点,喂暗青子”,大伙儿都在预备暗器,你还在愣在那里,可能会因为手慢送了性命。

  道上的切口黑话,江湖趣闻,虽然镖师们说话也喜欢吹嘘夸大,但赵荣倒是听得有滋有味。

  只是有一次,他无意中提到黑木崖“东方不败”这一名号,几位镖师皆面色大变。

  镖局南院有一片宽敞的马厩,养了二十多匹骏马。

  跟着训马师傅,赵荣学骑马。

  这是卢镖头安排下来的,骑马是镖师的基本技能。

  押镖押的不止是物,还有信镖、票镖、银镖、粮镖、人身镖,有时要赶路,若连骑马都不会,何谈南来北往,闯荡江湖。

  几天时间,赵荣掌握了基本骑术,能够驾驭性情温顺的马匹。

  想要人马合一,那就得往后多加历练了。

  九月中旬,到了三秋之末,赵家坞的渔船自潭水平安回返。

  赵荣知晓长瑞镖局的出镖时间,去长沙府走湘水路,路过潭水。除了镖局派出人手外,还有赤狼帮的人护送,沙角岛的海沙帮不敢妄动。

  趁这个时间出船打渔,安全系数成倍提高,算是掌握信息的优势。

  进入长瑞镖局接近一个月,赵荣的日子过得极充实。

  唯一的困扰就是练功进入瓶颈,功力增长缓慢。

  “卢世来有年关拜师的习惯,看来契机还在三个月后。”

  从长瑞镖局出来,天色已晚,赵荣坐在西庙街一处路边摊叫了馄饨来吃。

  卖馄饨的是一位老人,弯腰站在挑担边,把锅盖揭开腾腾热气往上冒,又将馄饨抛入热汤中,连着给赵荣做了三大碗。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赵荣一边吃馄饨,一边望着天上的月亮,想着过去,想着未来,想着种种,一时间思绪纷飞,有些失神了。

  突然间,身体肌肉紧绷起来,有一种紧迫感弥漫全身。

  皮肤感觉到一种微妙压力,仿佛有无形的目光穿透着自己。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漆黑小巷,粘在青石路面上的枯黄落叶,土黄色布满裂纹的墙壁,上方的砖石上蹲着几只夜莺,被赵荣目光扫过后,它们“呱”一声振翅飞走了。

  乌云掩盖明月,漆黑天穹压下。有人在盯着我?

  赵荣心神不宁时,胸前的吊坠传来一阵清凉之气,让他冷静下来。

  忽然发现卖馄饨的老人也看向那条小巷。

  老人回过头来凝视赵荣,一张皱巴巴的脸上浮现出狐疑之色。

  “你的直觉倒是敏锐,刚刚那人身法极快,看轻身功夫绝对是个高手。”

  老人又揶揄一笑:

  “但显是没想到你能察觉到他,这一个闪身过墙狼狈得很,有点好笑。”

  好笑?

  赵荣心惊胆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盯上的。

  馄饨老人也是一个高手,自己竟无半点察觉。

  “前辈,那人什么时候来的。”

  “不算久,你坐下来吃第一碗馄饨的时候他就来了。”馄饨老人一边说话一边收拾碗筷。

  “前辈可知他的来历?”

  “不知。”

  “三碗馄饨十文一碗一共三十文,吃完会账,老朽要收摊了。”

  赵荣连忙掏出铜钱,数好三十文,也不敢多给。

  瞧着这位普普通通的老人,赵荣试探问道:“可是浙南雁荡山的何前辈?”

  馄饨老人先是错愕,又哈哈一笑:“你小小年纪,竟也认得我。”

  “江湖上多有传闻,雁荡山何三七何前辈游走江湖,有着一身武功,又行侠仗义,武林中人说起来都好生相敬。”

  赵荣心道认对人了,当即又说:“我听长瑞镖局的镖头们谈起,记得这饨担,又见前辈高人风范,故作猜测。”

  何三七本是淡泊性子,没在意赵荣的恭维话。

  只道:“小兄弟无需多虑,那人身上无任何杀意,否则以力拿你即可,何必偷偷摸摸?”

  他细细一想,何三七说的确有道理。

  但被人暗中盯着总是不舒服。

  这人到底是谁呢?

  何三七收拾馄饨担,消失在街口。

  赵荣站在西庙街,瞧着街市灯火,觉得秋意更甚。

  突然,从镖局方向传来一阵喧闹的锣鼓声。

  “走水!”

  “走水啦!”

  “快来人,镖局走水!”

  什么?

  赵荣闻言眉头大皱,刚吃完馄饨有力气,急忙三步并两步跑回镖局。

  肉眼可见,有浓烟从镖局内冒出。

  ……

  赵荣不知道的是,他才离开,一道修长的黑衣人影便出现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

  此人面相儒雅,看向赵荣消失的方向。

  目光中隐有好奇之色。

  ……

  ……

第8章 月色

  夤夜初时,镖局混乱停歇,火已扑灭。

  堆放在仓库的草料与干竹蔑着火,引燃一旁蘸油棉花与布条。

  这寻常用来扎火把的物事,理当远离火源才是。

  前些日子给赵荣趟子手行装的库房管事老周此刻正一脸愤怒,他去一趟茅房的工夫,仓库便起火了。

  好在镖局多有戒备,几口大水缸不缺水,又发现及时。

  否则,仓库存放的镖货全得遭殃。

  卢世来与另外一位镖头靳其胜盘诘了镖局内的每一个人,大伙口风一致,俱没见着可疑人士。

  站在大院青石砖上的赵荣微眯眼睛,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镖局内的几十号人,包括站在他身边的蒲逵与另外一名近期相熟、骑术精湛的中年镖师芦贵。

  月光下,众人表情尽皆凝重。

  “有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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