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苏叶
任教主的情况很糟糕。
祖千秋微叹一口气。
左冷禅当日没有追击,放任向问天领着任教主下山,可见他对自己出手极有信心。
若非任教主功力深厚,又有向左使一路运送真气,恐怕早就魂归冥途了。
瓦房附近的气氛比较凝重。
黄河老祖见到几个熟面孔,但也有不少堂主长老不在此地,估计是派出去寻药去了
“咳咳.”
两声咳嗽声回荡在瓦房院落中。
本在天井旁舂捣药材的圣姑立刻停手,直朝一间透着昏黄光晕的房间跑去。
“爹~!你终于醒了!”
平一指的声音响起:“教主昏昏醒醒,此际心神不宁,圣姑莫要惊扰。”
任盈盈听了他的话当即噤声。
向问天见任教主盯着那盏莲座油灯,便将灯盏移到近前,任我行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在灯下愈显憔悴。
本是一头黑发,短短数日,竟然白发苍苍。
任盈盈望之揪心,双目在灯火中闪烁水光。
“爹~~”
她轻唤一声,任我行这才将目光从灯火中移开。
平一指赶忙叮嘱:“教主千万不可运功。”
“之前教主几次运功,无不是气血冲腾,真气躁动难平。多道异种真气纠缠在一起,实在难以化解。若是强运功力,教主危在旦夕!”
平一指作为大夫,牵扯到病症,他话语耿直不绕弯子。
任我行咳了一声道:“老夫如何不知?”
“这些异种真气本就是吸星大法的弊病,后被我利用其中特性闯通八脉,才得八脉齐通的强横功力。”
“没想到左冷禅足够阴狠,老夫着他算计。如今八脉震裂,这些异种真气便从八脉湖泽中流出,不再受我约束。”
任盈盈也知道异种真气的厉害,爹爹本就重伤,如今又有这般多异种真气在体内作祟,平一指所言危在旦夕,无有半分虚夸。
“平大夫,你可有办法化解?”
平一指看了圣姑一眼,面露难色:
“这八道真气极为强悍,哪怕教主昏睡时我配药施针,也无法牵动真气。”
“加之重伤之下旧疾复发,药石之力,也只能缓治伤势。唯有等将新伤调理周全,再叫教主慢慢化掉毕生功力,分解异种真气,这才有一线生机。”
“但哪怕如此,一样九死一生。”
任盈盈没想到如此严重,心急之下不知该说什么。
如此多的异种真气在体内乱窜,想化掉功力也是极难。
向问天对吸星大法有所了解,知道任教主转练八脉齐通面临何等险地。
当即又问:“可还有其他法子?”
“以我毕生功力,能否帮助教主?”
平一指连连摆手:“向左使功力虽高,却远远不及教主。”
“你的功力下去别说化掉异种真气,只会让教主体内真气更乱。这一路到开封,教主无法运功,你能助教主调理大嵩阳神掌的掌力,已是最大帮助。”
“再想往前深入调理,绝无半分可能。”
向问天闻之瞳孔放大,任我行反倒极其镇定,似乎并不在乎生死。
“不过.”
平一指突兀出声,叫三人视线齐齐扫来。
“平大夫还有他法?”
向问天死死盯着他。
平一指道:“教主八脉碎裂这身功力是难以保住的,但天下间,却有能让教主保住性命之人。”
向问天道:“是谁?”
平一指摇头道:“自然是潇湘剑神。”
“剑神天人合一,据说内力绵绵无尽,连东方不败比拼内功都不是他的对手。若他出手,再多的异种真气也能化尽。”
“唉,不过这太难了。”
平一指叹了一口气:“剑神是所谓的正道魁首,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出手帮助教主。”
向问天眼前大亮,瞬间看向圣姑。
任盈盈轻咬着嘴唇,她心中纠结。
可关乎老爹性命,也顾不得多想些什么:“爹,女儿去找他。”
“平大夫,在我回来之前,你务必要用药石稳住我爹伤情。”
平一指一直很清醒,可听了圣姑的话,突然晕乎了。
找他?
忽然,平一指一个醒神间鼠须飞动,瞪大双目。
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当即小声试探道:“我至少能稳教主三个月时间,可剑神.圣姑真有把握将他请来吗?”
任盈盈横了他一眼:“我我自会想办法。”
她说完便要告辞,一刻也不想耽搁。
然而.
“盈盈。”
任教主咳了一声将她喊住。
他面如金纸,满是灰黑暮气。皓首苍颜,挂着憔悴,再无往日风采。
可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不容置疑。
“不许去~!”
这三字一出,任盈盈直接跪在地上:“爹~!”
任教主视若无睹,一双虎目在灯火下闪烁灼灼色彩:“任我行一辈子没有低声下气求过谁,既然败在了太室山,那便生死有命。”
“那小子虽然本领高强,老夫自问不及。”
“但叫我看着你去求他,这绝无可能!”
“东方不败也好,左冷禅也罢,老夫这辈子没怕过谁,斗武林各大派,驰骋江湖。这可痛快得很,临死之时,岂能添一个不痛快?”
“你是我宝贝女儿,剑神又如何?在老夫心中,他一样不值得你去求。”
“爹~!”
任盈盈带着一丝哽咽道:“女儿这次不能听您的。”
她磕了一个头,转身就要走。
任我行不去劝说,只道:“你只管去,回来替老夫收尸便好。”
只此一言,便叫她两行清泪簌簌而下。
这份哀婉可怜,却碰到一个好强执拗的老爹,任教主无有半分动容。
向问天也想劝说,但看到教主如此,知他心意已决,只得默叹。
平一指先是思绪翻覆,心中盘算着圣姑与剑神是什么关系。
忽然,他身体一僵,愣愣看向屋外天井那边。
“谁”
“你是谁~!”
平一指吓了一跳,瓦房天井不知何时冒出一个人来,静静坐在井边。
可屋外没有传来骚乱,显然是那些教众没能察觉。
屋内包括向左使在内也没有察觉。
这个人的面孔,他是第一次见。
能无声无息潜入此地,实在是恐怖至极!
向问天顺着平一指的话朝外边一看瞬间愣在原地。
任盈盈本是梨花带雨,乍见来人,她就呆呆地瞧着他,心下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个人怎能那样巧合地出现在这里。
心中念叨着他,然后他就出现了。
霎时间有好多话想倾诉,却又绝不会说给他听。
那俏丽绝伦的脸上,却飞上一丝方才没有的神采。
转瞬之间,好似过了许久。
“是谁?”
任教主躺在床上,皱眉问道。
不用旁人回应,脚步声从天井中来到近前。
跟着,一道青衣人映入眼帘。
“任老先生。”
青衣人道:“在下来自姑苏,略懂岐黄之术,今日恰好到此,我来瞧瞧任先生的病症。”
他往前走,向问天立刻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