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苏叶
刘三爷满面笑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宴至尾声,这场江湖盛会也至尾声,众多江湖人陆续告辞离去。
他们来自天南海北,必然会将今日所见传遍江湖各个角落。
不少人临走时抱拳遥遥一礼。
虽然无缘与剑神当面攀谈,可今日衡山论剑,他们也闻听诸多武学至理。
剑神一剑衍万法,两相比对,纠其错,道精髓,不知让多少人大开眼界。
这才明白先前所学有误,明确了往后路径。
江湖人多数是要脸皮的,他们来雁城的心思可没那么纯粹,没想到剑神指点天下,也让他们受益匪浅,心中又感激又羞愧。
过了晌午,余沧海不愿在此多待,便领着青城派告辞。
他们一路走到了城西码头。
来时他们想在天下英雄面前展露剑法,壮大青城派的声威,离开时就颇显狼狈了。
矮道人忍不住朝雁城看了一眼,那青城祖师的身影,到现在还徘徊在他脑海中。
“师父,松风剑法真能练到那等程度吗?”
丢了剑的青城四姐妹围在余沧海身边,眼中满是焦灼。
余沧海如何不懂他们的心迹:“别说你们师祖,就是太师祖,那也没有这份功力。”
“为师也厌恶这潇湘剑神,但他的本事却是高得很,寻常人想走他这条路子万万不可能,否则天下怎么只有这一个剑神,还是好多年才出一个?”
青城四姐妹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么看来,二两肉不算白切。
余沧海又宽慰道:
“不过那封不平的路子咱们可以模仿,回松风观我们继续钻研辟邪剑谱,早晚也能领悟其中妙谛。”
“是!”
余沧海内心复杂,领着一群弟子朝松风观去了。
刘府大院中的江湖人越来越少,雁城却越来越火热。
等府中之人逐渐将消息散布出去的时候,衡州武林几尽沸腾!
刘府门前,崆峒掌门白虹子再度朝赵荣抱拳致谢,他谢的自然是那神拳法门。
像是冥冥中有所感应,被抬在门板上的神拳二老忽然醒来。
他们挣扎着睁开密布血色的眼睛,偏头看向赵荣,艰难开口:
“我们练习玄空神拳数十年,从未接触过这般精髓。”
“剑神一语道破,宛如本派祖师再临,若非亲身体会,我二人便是死了也不会相信。”
“这套拳法我们引以为傲,一直沾沾自喜,没想到竟成了井底之蛙。”
“敢问.”
“敢问剑神可还有高论。”
神拳二老似是靠着毅力强撑,一人说完喘口气,另外一人接话再说,如此才能把话说完整。
赵荣回忆了一下,便徐徐说道:
“五行之气调阴阳,损心伤肺摧肝肠。藏离精失意恍惚,三焦齐逆魂飞扬。”
他很是平静地念出这口诀。
旁人听了稍露思索,入了白虹子与神拳二老的耳朵,真是一瞬间在他们心中掀起大浪!
“佩服!”
“佩服至极~!”
“剑神恩德当刻崆峒山石碑,玄空门上下永记大恩!”
神拳二老说话,各自大笑一声,再度昏了过去。
白虹子作为一派掌门,此时拱手作揖,若不是赵荣去扶,他便要一揖到底。
崆峒派离开后。
峨嵋派金顶上人也带着松崖道人、松纹道人一道抱拳告辞。
“我等心念剑法,决心封山练剑,祈待剑神光驾峨嵋,敝门上下,定然大开山门,举派相迎。”
赵荣笑着拱手:“恕不远送。”
“告辞~!”
峨嵋一行,也离开了雁城。
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席中席后都与赵荣聊过一阵,分请他去武当山与少室山做客。
两位大派掌门极为有礼,无有任何前辈架子,完全是平辈论交。
赵荣自然不会与他们交恶,但心中有所防备,只道以后会去拜访,却不提具体期限。
方证冲虚领着少林武当的人前脚刚走,嵩山派也告辞离去。
“左大师伯何不在衡阳多留几日?”
赵荣盯着左冷禅道:“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也该多多亲近。”
“本该如此,可我们还在郑州大道上与魔教相斗,忽然想起一件要事,既然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没走多远,便追上去与他们商量商量。”
左冷禅笑道:“师侄下次上胜观峰,我定拿出最好的酒来招待。”
他又感叹一句:“今日在刘府听了一曲,方知刘师弟为何要金盆洗手。”
“世事浮沉,恩恩怨怨,实在累心。”
“哦?左大师伯也要金盆洗手?”
左冷禅叹了一口气,显得意志消沉,目光凝在赵荣脸上:“有师侄在,衡山派高枕无忧,刘师弟自然可以退隐江湖。我一旦金盆洗手,嵩山派可无人能撑得起来。”
“但左某人也自知远不如你,如今衡山兴旺,五岳剑派的兴盛将维系在师侄身上。”
“等五岳盟会再启,我要将盟主之位卸下。”
“有剑神做盟主,我五岳剑派日后行走江湖,谁敢轻视?”
赵荣没有接话,只道:“左大师伯一路保重。”
“好,告辞。”
刘府前的这一幕,自然落在众多江湖人眼中。
嵩山派的人自然不敢留在衡阳,返回途中跟着武当少林才算安全。
他们横行江湖的日子早就过去了。
如今这南部武林,对嵩山派来说就是龙潭虎穴。
雁城之西,丁勉也不太清楚左盟主的想法:
“左师兄,难道你真要让出盟主之位?”
几位太保都竖起耳朵听。
左冷禅脸上的颓丧消沉半分也瞧不见了。
“泰山、恒山、华山三派都已靠向衡山,我嵩山盟主之名已经名存实亡。不过,这件事可没那么简单。”
“诸位师弟,我们呕心沥血,苦熬大半生,难道你们愿意就这样割舍放弃?”
丁勉厉色道:“都是刀枪里滚出来的,怎能放弃!”
陆柏、费彬钟镇也各自点头。
左冷禅大皱眉头:“一个剑神、一个封不平、一个顾姓老人,这三人便难以对付,加上莫大黄钟公等高手,衡山派已不是我嵩山派所能及。”
他说出这一众太保都不愿面对的现实,陆柏等人也瞬间露出恍惚之色。
他们辛苦数十年,没想到短短时间就被人家追超。
又听左冷禅道:“华山也让人意想不到,岳不群竟还有一位师叔存世。”
“按照方证所说,这风清扬的剑法也难以揣测。”
“独孤九剑,好生厉害。”
他哼了一声,稍有复杂:“可惜我嵩山没有这等武学。”
“那令狐冲使出这套剑法,恐怕我嵩山上下都少有能与之抗衡者。”
众太保闻言,心中更加沉重。
他们不由看向左师兄。
就和当年一样,在嵩山派迷茫时,左师兄就是他们的方向。
忽然
左冷禅露出一丝森冷笑意:
“天无绝人之路,刘府的曲调不错,唱词更不错。”
“如他们所言”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
泰山、恒山、华山三派之人都被留在刘府,朋友们见面一次不易,当要挈阔一番。
赵荣与他们打过招呼,便将陪客的任务交给了莫大师父和鲁师叔他们。
傍晚时分,刘正风拉着赵荣一路走到中央院落。
他指着那些插在地上的兵刃,有些头皮发麻之感。
“师侄快将这些全弄走,我见之心烦。”
赵荣揶揄一笑:“这不是挺好的嘛,师叔金盆洗手之日,大家解剑在此,暗合退隐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