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苏叶
自衡山山门驻地,快步走出一队人马,不多时便来到刘府前的长街。
一时间,刘府之前负责迎客的四五十名衡山弟子齐齐激动上前。
“大师兄!”
这一声雄壮至极的高喊传遍四下,观者虽众,心神无不大振。
饮茶者放下茶盏,饮酒者吞酒入口不及下咽,道道视线从四面八方扫来。
长街风起青衣振,尘沙漫卷鬓发飘。
少年面含冰玉之色,阳光一照似有银辉,他面色实在平静,这天下高手云集,尚且不及端阳之风,只因风能浮其发动其衣。
可天下高手近前,他却岿然不动。
衡山弟子宛如朝圣,喧阗无俦的长街一瞬间安静。
剑神,到了!
只见青衣少年身边,还有一位神态自若的白发老人。
身后一左一右,是两名面色僵硬的黑衣老者,正是神峰守山人。
之后分列两队,跟着衡山门人,各都气势不凡。
“入府。”
“是!”
衡阳本地的武林人见到这等声势,全都兴奋助威,振奋不已。
外地的武林人很是惊讶:“衡山弟子看上去颇为不凡。”
衡州府的江湖懂帝立刻解惑:“衡山派的剑法早就被剑神与其师重新整理过,但凡内门弟子,各都不是寻常江湖人能匹敌的。”
“此时跟来的这些更是其中翘楚,那是衡山真传。”
“方才左边七人,各执不同佩剑。”
“正所谓‘双石紫云,仙岩雨落,安上青岑,金简白马’,这七人深谙一路剑术,乃是衡山真传七剑。”
才来衡州府不久的江湖人长了见识。
又问:“右边七人与左边并齐,难道也有不俗?”
“那是衡山真传七子,听说各有艺业,且七人合力,能使得剑阵,凶悍无比。”
“剑阵?”
“哈哈,那阵号作衡山惊门北斗大阵,乃是剑神所创,岂能凡俗。”
他们的说话声很快又被淹没。
“剑神已入府,要论剑天下了吗!”
“谁敢第一个与剑神论剑!?”
……
刘府。
赵荣与顾老先生一前一后入了庭院,中央院子本就极大,三爷也早有布置,此时主厅之外摆出四百席都无问题。
江湖各地的武林人实在太多。
赵荣一眼扫过,绝大多数都是生面孔。
他才踏入刘府中央院落,千余道视线便扫了过来。
这边的动静吸引到旁人,集中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
到了主厅,一众正道大佬也投来目光。
主厅右手边最前方是方证冲虚左盟主。
左手最前方由莫大先生陪坐。
刘三爷才是今天的主人,今日客人他已经一一招呼过了,赵荣一来,见宾客坐定,便左右拱手,以他的身份无须逐个见礼。
其余人也是拱手回应。
今日还有论剑一说,故而神色收敛,各都不想落了气势。
赵荣朝师父问候一声,莫大先生微微点头。
鲁连荣站起身来,示意赵荣陪坐第二席。
他将鲁师叔按下,示意自己是晚辈,不想喧宾夺主,往下陪坐便可。
顾老先生坐在他身边。
至于方老师叔,则是与刘三爷一道招呼。
他们衡山派本家陪坐在前,之后便是天门道人、定闲定逸师太、岳掌门宁女侠。
五岳剑派与刘正风关系更亲密,自然坐在一起。
赵荣往下一坐,正好与左冷禅相对。
二人目光相交,赵荣略带揶揄,似乎在说你们嵩山派不合群。
左冷禅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一干太保也瞧着赵荣。
崆峒、峨嵋、青城派众人的目光也在赵荣身上。
此时各揣心思。
论剑自然要有锐气,想要下场一论的人,都憋着一口气。
方证与冲虚道长看向赵荣的目光颇为友好。
但眼底的那一丝惊异也是难以抹掉。
这时外边吵吵闹闹来了六个怪人。
“我六仙自然要上座!”
“什么?不认识我六兄弟!!”
“任我行重出江湖,我六兄弟与之一战,打成平手。”
“不错,功力在任我行之下的,都要坐到我六仙之后。”
“等你们论剑都输给了潇湘剑神,面子丢尽,唯有我六兄弟下场替你们擦屁股!”
他们一进主厅,便看到左手边有一个青衣人冷眼瞧着他们。
桃花仙还准备吵闹,顿时闭上嘴巴。
他们很理智地朝右边坐,也有不少人给他们让出位置。
余沧海一脸晦气。
六个怪人就坐在他身边。
这六人便是撕碎阳谱之人,不太好惹,故而余沧海也不多话。
各派弟子站在自家长辈之后,华山派这边岳灵珊正小声与令狐冲说话。
又朝衡山弟子群看。
衡山小师妹正用眼神与她交流。
主厅内外大多数人都已坐定,忽然听得门口砰砰砰放了三声铳,跟着嘭啪嘭啪连放了八响大爆竹。
金盆洗手,开始了!
不过今日奔着金盆洗手来的人并不多,但对刘三爷来讲,他只需要旁人做个见证。
刘菁端出一张茶几,上铺锦缎。
向大年从外边走来,双手捧着一只金光闪闪、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上,盆中盛满清水。
刘正风站在金盆前朗声说道:
“众位前辈英雄、众位好朋友。各位远道而来,刘正风实在脸上贴金。今日劳烦众英雄朋友作个见证,刘正风金盆洗手,再不过问江湖事。”
他四下拱手,双手就要伸入金盆。
“且慢。”
刘正风闻言抬起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主厅右手第三把太师椅。
说话的人,正是左冷禅。
刘正风问:“左师兄有何见教?”
左冷禅义正词严:“如今魔教猖獗,我正道三派在郑州大道上与其相斗,诸般厮杀实在惨烈。近来任我行这个大魔头更是重出江湖,让武林再蒙阴影。”
他环顾正道各派人士,朗声道:
“魔教残忍弑杀,我正道同盟哪个能容忍?”
刘正风幽幽道:“左师兄所言极是,我正要摆脱这恩恩怨怨。”
左冷禅冷冷一笑,他深知刘正风性格,故而又道:
“听闻魔教在我正道各派中安插奸细,我担心刘师弟为其所骗,进而不小心出卖正道朋友,酿成大错。”
周围人听左冷禅的话,各都眼神闪烁,静静看戏。
余沧海抓到机会,立刻落井下石:“左盟主乃是五岳盟主,相信他绝不会言之无物。”
又操着川西口音道:“难道这奸细就在衡山派?”
“刘三爷金盆洗手,难道是掩人耳目?如此欺瞒诸位正道朋友,那可要不得哦。”
“胡说八道!”天门道人与定逸师太异口同声,怒斥余沧海。
鲁连荣盯着余沧海,又指了指他身后散发一些胭脂香味的青城弟子,嘲讽道:“我看你松风观才像是勾结魔教。”
岳不群道:“左师兄定然是搞错了,我们早与刘师弟聊过,他退出江湖,只不过是沉心音律,怎可能与魔教有关?”
宁女侠冷瞧左冷禅一眼:“左师兄怎能不问究竟,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瞎话。”
定闲师太道:“阿弥陀佛,左盟主勿要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