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苏叶
她一提这话,周围几人无不心中一颤。
要说生意人就罢了。
金钟门门主梅士炳内外兼修,这等高手在饶州,那面子当真不小。
此时
自他们收到飞鸽开始,这位梅门主已经在外站了半个多时辰。
这几位长辈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气闷,能感受到的唯有惊喜与急切。
可惜长辈们嘴巴极严,半分不透露。
这一次只怕等事了,才能打听到来人是谁。
他们被警告过很多遍,此时不敢去问,只能压着好奇心。
“驾!”
“驾!”
众人浑身一震,丁字街西边传来催马声。
前有十骑开路,最快的两名黑衣骑手打马来到路家大宅前通禀,说人到了。
几位长辈立马回头叮嘱:
“你们看着就行,莫要乱说话。”
“是。”
路万言听小辈们老实应声,微微提起一口气。
在如今的江湖局势下,来人的身份实在超乎他们想象。
甚至当初在接到衡阳的传信时,几人都有一种不切实际之感。
毕竟
这位是拜山都难见到的,更别提请他上门了。
一架马车驶来,路家主、梅门主、泗水帮帮主与大潼商会会长一齐迎了上去。
车帘挑开。
夕阳残照,只见一气质非凡的青衣少年一步迈下。
四个上前相迎的人不知是不是被霞光刺了眼睛,只觉眼前一花,定睛一看,青衣人已从马车踏在地上。
金钟门的梅门主在四人中武功最高,心下骇然不已。
没看清,完全没看清。
若是他一剑刺来,我焉有命在?
这等江湖绝顶高人,当真是他生平仅见。
可细细一瞧那年轻至极的面孔,又觉五味杂陈。
神奇之人,却不可用常理揣测。
“少侠大驾光临,今日我路家真是蓬荜生辉!”路万言拱手笑叹一句。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客气话,其实是一点都没说错。
另外三人也跟着东道主一起问候见礼,赵荣拱手回礼。
“几位实在太客气。”
“冒昧打搅,我心中着实不安。”
“少侠哪里的话,快快请进,我路万言这次得了天大的面子,”他朝着门口一让,“府中已设宴,还请少侠过府挈阔。”
“今日与少侠饮上一杯,武林同道若知,无不要羡煞了。”
梅门主笑了一声,又说声“请”。
另外两位同时再请。
四位当家人三请过府,乃是他们对江湖同道的最高规格。
赵荣也没什么好推辞的,很自然地领半步朝路府中去。
早在门口站定的青年后辈满心诧异,又快速收敛。
怎么回事?
来人非但不是什么白发老者,反而是个比他们年纪还小的青衣少年?
长辈们如今恭敬,他们自然不敢小看。
心中不断猜想少年的身份。
赵荣入了大院,这才发现路家准备之隆重。
不仅摆开席面,甚至还搭建戏台。
那戏台雕梁画栋,髹漆飞金,不是仓促间就能弄成的。
席面一开,诸多菜品一样接一样上。
酒是用首乌、灵芝等药材泡出来的麻姑酒,年份都在二十年往上。
路万言还借颜真卿的话介绍,说是“三杯可去病,久服能益寿”。
这边酒满,戏台上就响起了弋阳腔。
正所谓:弋阳声调太分明,去听吴音点拍轻,羊角小车上饶过,南门路向北门横。
虽说是当地名调,风韵独特。
但赵荣听得不是太懂。
哪知这仅是上半场,唱戏的伶人一走,立马上来数位曲艺大家。
莺转黄鹂,梅花三弄.
明白了,这下他全听明白了。
酒菜吃得差不多,开始聊正事。
“那两个人还在乐平吗?”
“在。”
路万言道:“就在北边城外五里处,那边原本有个破庙,现在被他们占了。”
“但不止这两人。”
“魔教饶州分舵就在景德,他们是从景德下来的,身边有分舵青旗人马。”
“原本还有紫旗,不过他们前段时间去了萍乡,死得差不多了。”
梅门主道:“这些人颇有手段,我们只敢盯着,也不敢开罪饶州分舵。”
赵荣知晓他们的难处,立时接话:“能查到他们的动向,已经多亏几位。”
“你们无须动手,免得魔教寻不到我的事,反要找你们麻烦。”
乐平距离衡阳有很长一段距离,若是魔教疯狂报复,衡山派支援不及,他们是吃不消的。
他现在名声不小,但还达不到震慑魔教的程度。
四人又敬了几杯酒,赵荣都没推辞。
近戌时,曲调声停,酒宴欢散。
路万言准备带赵荣去房间休息,没想到
“那破庙具体位置在哪?”
赵荣这话让几人一惊,又朝天上看了看,有月光,但也有一层薄云,只勉强能看清路。
梅门主道:“少侠,此时天黑,恐有陷阱。”
“不若明日等我们探完消息再动手不迟。”
赵荣笑道:“我有事在身,明日便要赶路,不在此耽搁了。”
他这样说,路万言立刻拿出县城地图,详细标出破庙位置。
“路家主,再借我一匹马。”
“马棚中的马,少侠尽管挑。”非常人行非常之事,几人已明白他要干嘛了。
这时
一名小厮捧着茶盏上来。
正是醒酒茶。
路万言接过来,复递赵荣。
“先放在这吧,等我回来再喝。”
话罢,他牵马出府,就着月光出城而去。
路家本就在城北,距离那破庙很近。
路万言等人追到门口,瞧着那道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这”
“赵少侠既说不让我们插手,听他安排便是。”
“好。”
“……”
几人说话间又回到院落内,没理会那些后辈们满是求知的眼神,正商量后续的事该怎么办。
感觉只过了一小会儿,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路万言皱眉:“我是不是幻听了?”
“门口有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