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衡山 第270章

作者:一片苏叶

  定逸师太道:“仪琳,灯油不用太满。”

  “是,师父。”

  她柔声答了一句,一双眼睛如此纯净,没染上半分红尘埃土。

  瞧见灯光越来越亮,她像是瞧见了最美好的东西,脸上露出了灿烂又纯真的笑容。

  ……

  平定州,黑木崖上。

  那脂粉香气浓郁的雅舍内,一身红衣的东方不败也瞧见了最美好的东西,脸上的笑容,灿烂而诡异。

  “莲弟~!”

  这声音若叫那些从延津梅林逃出去的江湖人听见,立时要被吓死不少。

  但满脸虬髯,魁梧不凡的杨莲亭却没当一回事。

  “不错。”

  杨莲亭表扬道:“你没吹牛,武功果然厉害。”

  “山上山下的人,都被你杀怕了。”

  “这次年关,黑木崖上那些长老堂主,一个个都对我尊敬无比。如此一来,我处理教务便轻松许多。”

  “心情一好,就有闲情与你亲热。”

  说到亲热二字,杨莲亭盯着外人见之惧怕的东方不败,眼中并无半分嫌弃厌恶。

  倒真像是一位脾气不好的丈夫。

  东方不败拽着血色红衣一角,满脸喜悦。

  如同一位被丈夫夸赞后的妻子,那样心花怒放。

  ……

  洛阳城东。

  一条窄窄的巷中,在年夜点点星光笼罩下,能瞧见好大一片绿竹丛,正在北风吹拂下飒飒作响,如一曲自然的冬夜小调。

  此地雅致天然,与外边繁华的洛阳城迥然不同。

  叮咚琴音回荡在院落内,与风吹竹叶声交相辉映。

  然而,只听抚琴音,不见拨弦人。

  绿竹巷的院落中,只有一个老篾匠在两盏喜庆的红灯笼下破着竹子。

  ‘姑姑,曲有误啊。’

  他心想。

  忽然,琴声停了下来。

  曲有误.

  抚琴人怎能不知。

  少顷,屋内响起推开窗户的咯吱声响。

  北风顺着打开的窗扇闯入屋内。

  身着黑裙的少女闷倚半窗,几缕没扎好的青丝随风飞舞,那轻纱扬起,隐约瞧见一双剪水双眸,如两颗寒星,挂在明艳绝伦的脸上。

  她伸手抓下一片被风吹下来的竹叶。

  上面一颗露珠滚下,流淌在掌心,瞬间传来一阵寒凉。

  登时,她一下将竹叶甩开。

  脑海中不由浮现起被人用寒冰掌力侵入的画面。

  她银牙一咬,回过头来。

  屋内纱幔左侧莲花灯盏旁边,微微跳动的灯光下,能看清墙上挂着的那幅画像。

  画这幅画像的人一定是技法大家。

  画中少年是那样惟妙惟肖,尤其是那双眼睛,神采奕奕,带着一丝笑意,就像要活过来一般,仿佛随时会从画中走出。

  画旁还有一首短诗,写着:

  “楚泽秋声早,湘山暮色遥。偏来短篷上,终夜滴萧萧。”

  正是出自咏潇湘八景中的潇湘夜雨,意思是从衡阳取材。

  少女一见那少年笑容,忽有无名怒火,三步并两步走上前,一把将画像摘下来,撕个粉碎。

  又揭开灯罩,全部烧掉。

  外间的老篾匠早就不奇怪了。

  便在外边问道:“姑姑,可要叫画师再画一幅?”

  “我不要看笑的。”

  绿竹翁会意了:“明白了,明日就让文先生画一幅哭的。”

  他又道:

  “姑姑,衡阳那边留不下消息。”

  “衡山派像是知道咱们的暗号,前脚留下,他们后脚就抹去了。城内城外全是衡山派的人,咱们派高手过去,也只敢晚上偷摸留信号。”

  “那些衡山弟子古怪得很,我收到了多次音书,都说衡山弟子难对付。”

  说到此节,他把自己的竹凳朝屋门方向挪了挪,低声道:

  “咱们调动人手,似乎是引起了白虎堂的注意。”

  “上官云又派人南下。”

  “他奉了杨莲亭的命令,恐怕想抓姑姑的把柄。”

  他小心翼翼说道:“姑姑,东方不败表现出的功力已经超过任教主,我们的行动要万分小心。”

  “自他去了一趟延津梅林之后,杨莲亭在黑木崖声势大涨。似天河帮之流,已不敢有丝毫违背之心。此刻便是姑姑下令,只要与杨莲亭相左,他们必会虚与委蛇。”

  东方不败出手何止是震惊武林中人,日月教更是如此。

  黑木崖上已经不是胡吹法螺了,不少教众此时深信,东方教主真有一统江湖的能力。

  黑木崖大殿上,在东方教主面前,唯有杨莲亭和当初一样敢大声说话。

  所以一众长老堂主,更对其敬畏。

  听了绿竹翁的话,任盈盈没往下接,转而又问:

  “梅庄那边的消息,可有证实?”

  “证实了!”

  这一次,绿竹翁的语调显得有些激动,“当时五岳各派联合武当少林与童百熊他们大战逍遥津分舵,那边斗得何其凶狠。”

  “但鲍大楚与桑三娘却错开庐州,带人去了杭州。”

  “叫张夫人、祖千秋他们暗中打听,他们确实去到梅庄。”

  “鲍大楚桑三娘都是杨莲亭提拔上来的,他们不去帮白虎堂对付五岳剑派,反去梅庄。”

  “这一点极不合理。”

  绿竹翁猜测道:“少林武当与五岳剑派一起闹得太凶,当时杭州府的武林人也在躁动,梅庄是特殊的地方,特殊到杨莲亭也不敢忽视。”

  任盈盈闻言,声音微微颤动:“派人继续查。”

  “是。”

  “向叔叔近来可能联系得上?”

  “不行。”

  绿竹翁:“向左使本就在逃亡,如今东方不败突然下崖,他也躲了起来。”

  “若是被东方不败盯上,哪怕向左使武艺甚高,那也危险至极。”

  屋内,任盈盈的脸上也露出无奈之色。

  延津梅林一事,已远超她的意料。

  那位东方叔叔,也与她印象中截然不同。

  “广陵散的事先放到一边吧,衡阳城的那个人难缠得很。”

  “暂时把精力放在梅庄那边”

  ……

  洞庭湖畔,茅檐低厦,萧索疏篱。

  一间客栈小屋内,五毒教护法陶白正收拾屋内杂物。

  “教主。”

  她喊了一声,没人应。

  “教主!”

  “怎么啦.”

  这时,坐在桌边微微发痴的蓝教主才回应她一声。

  陶白抱怨了一声:

  “我们已到常德府,你非转道回衡阳,本该在洛阳与圣姑一起过年,结果落到这处野店。”

  “陶姐姐,野店有什么不好的?”

  “清幽安静,离衡阳也不远。”

  一听“衡阳”二字,陶白的腰瞬间直了,她放掉手中的包袱,转身问道:

  “教主,那天晚上你怎得一直没回来,也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蓝妹子瞧了她一眼,“与好阿哥喝酒,不是与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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