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苏叶
此地正邪两道交战不休,多有大盗山匪。
但这条路油水大,
茶叶丝绸,皮毛药材,南来北往。
没点本事的商人,在这条路上走货稍不留神,就容易沦为肥羊。
此地长久开镖局的要么靠着大派,要么手下有一群狠人,普通的练家子到这边都是送菜的。
自隐阳、颍川、登封,至郑州,然后北上。
这登封本可绕过,然少室山、太室山各有大派,不去拜个码头,这镖路走得心中不安。
因郑州矗立在正邪交汇之间,这镖路又被称之为郑州大道。
过了汝水到隐阳,寻驿站换马,走这条路无疑是最快的。
而且,越有实力的人走得越快!
“驾!”
“驾!”
“驾!”
衡山一队人马大清早从隐阳城出发,直奔颍川方向。
这条路上的马帮车队当真不少。
一大群人布围束腰,打绑腿,足踩蒲鞋,有的裹着头巾或顶斗笠防尘防日头。
带刀带枪稀松平常。
哪怕不会武功的人,也要搞点兵器防身。
大路上的秋风将马鞍吹得冰凉,浓重了行人愁绪,又惨淡了秋光。
枫林转红如血泪,一碗村醪宽肚肠。
牲畜脖头铃铛响,镖头口中号子唱。
“都去撒泡尿,抖抖精神!”
到了半大下午,有领队的镖头喊道:“过了前面的村镇,再往前就是颍川了。”
“此地近来不太平,黑店也多,招子都放亮一点!”
“是!”
……
太阳快要落山,
“前面有店,先弄点吃的吧。”
赵荣举头朝天瞅了瞅,微微皱眉,“今晚怕是到不了颍川。”
南善时满含歉意:“全赖我耽搁。”
“说的什么话?”
“你抱着高师叔,如何快得了。”
那村店有个黑黢黢的伙计,其貌不扬,步伐却矫健得很。
衡山派的人来了,他也不出来招待人。
外间摆了七八张桌子,已坐过四桌。
凌兆恒去问:“可还有饭菜?”
“你们来得晚,肉卖完了,酒也见底,唯剩粗茶淡饭。”
“上吧上吧,有片菜叶子都是好的。”
莫大先生与赵荣对视一眼,也找桌子坐下。
不多时,饭端上来。
各有两碟菜,一碟是杨花,即杨树之花。
去了花瓣,只留花轴,煮熟晒干保存。吃时拿来再煮,合以酱。
还有一盘苦菜。
赵荣瞅了瞅另外一桌的南善时,他先动筷子,直接去夹苦菜。
见状便知此地猫腻与嵩山派无多大干系。
苦菜是一种菊花,夏初前开花,其色黄白,一般清明前后采集。
若是不拌酱来吃,难解苦味。
杨花有酱,苦菜无酱,这就可能有诈。
大多数毒药都做不到无色无味,若是佐在苦菜中,吃下毒药还以为是菜苦。若是拌酱入毒,则有一股怪味,江湖人一尝便知。
南善时一直待在大通商会,做内鬼传递了不少消息。
但江湖经验匮乏。
其他衡山弟子早在出发前就被叮嘱过。
莫大先生与赵荣不动筷子,他们是决计不会吃的。
五岳盟会在即,左盟主没道理在这时出手,再加上南善时毫不知情,那就只能是魔教了。
似他们这等装扮的,寻常黑店根本不敢招惹。
“呸,好苦!”
南善时吃了两口,吐了一口出来,赵荣给向大年打了个眼色,
向大年当即道:“师弟,别吃了。”
此言一出,另外四桌子十五六人陡然气质一变,从普通过路客变成了不知深浅的江湖人。
南善时心惊肉跳,已然会意。
向大年、程明义等人面色如常,南善时却两股战战。
从衡山弟子如临大敌的模样,他脑海中出现了“魔教”这两个大字。
怕不怕?
怕!
一直听闻魔教凶人的恐怖,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遇上。
“师弟。”
向大年又轻呼一声,朝他手中的高师叔与外面的马各用眼神示意一下。
南善时点头,他会带着高师叔先走。
天色渐黑,露天小店气氛怪异。
衡山派的人不动,那些吃客们也不动。
就如唐长老与老虎精比坐禅一样。
里间的厨子在擦刀,黑黢黢的伙计则是一遍又一遍地擦桌子。
“南师弟”
赵荣心中郁闷,不由出口提醒。
你这个碍眼的,怎么还不走?!
向大年也嘴角抽搐,“师弟,刀剑无眼,你带上高师叔先走,我们马上跟上。”
南善时不断点头,可一颗颗豆大汗珠顺他额头滚滑下来。
他艰难晦涩地说道:“我的.我的腿麻了.”
衡山众弟子暗自愤懑。
怂货!
只会对自家人使坏,碰到魔教怂软至此。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长笑,喉咙山响:
“哈哈哈,酒打来了,大家快来分尝。”
一位樵夫打扮的老人越走越近,嘴中又喊着:“这家村醪尽,那家醅瓮开。”
他肩头扛着一个铁扁担,两头挑酒桶。
魔教贼人不动手,等的就是他!
“几位客官不用饭,那就喝一碗酒吧。我这酒坛盖子一打开,远近飘香。别瞧酒槽没滤尽,滋味绝对美。”
“哈哈哈!”村店众人都在大笑,擦桌子的伙计拍起马屁:
“饮尽长老神仙醉,黄泉一路不受罪。”
“.!!!”
“轰~!”
一声巨响传出,众魔教贼人抽出藏在桌下的各色兵刃,将四张桌子踢向衡山弟子方向!
“抱好师叔!”
听到一声大喝,腿软的南善时赶紧将骨灰坛抱住,凌兆恒则是拽着南善时这个胆小鬼,带着他上马。
他早已吓得半死,眼前一花,哪里还能瞧见后面发生什么。
“凔~~!”
一串拔剑声,嚓嚓嚓剑光纷飞!
四张桌子尽被劈成两半。
赵荣与莫大同时抓在桌面上,两人内力催动,霎时间木桌砸向肩挑铁扁担的魔教长老!
轰然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