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苏叶
“不敢劳烦赵师兄,”丘姑娘心下惊异,莫大先生竟是一位如此慈祥宽厚的长者。
她见过点苍派弟子,在三大山庄面前倨傲跋扈。
然莫大这种前辈高人,反倒平易近人。
赵荣见师父下山,脸上泛出喜悦。
今日不仅得丘师妹赠名剑,又了却一桩心头挂念事,当浮一大白啊。
藏剑阁那边,冯巧云正在代师传剑。
赵荣要去听风台那边安排,不好带着丘姑娘,想叫一名同门师妹领她逛逛,但丘姑娘却道不用。
她在藏剑阁外门的院落里,盯着白熊挪不动道了.
听风台上,刚闭关回来的赵荣少不得被一些师弟师妹讨教。
于是将心中的好兴致化作督促门人的动力,连着六七人,都被他用幻剑削掉头发。
老内门们练了快剑沾沾自喜,以为能多过几招,现在又清醒了。
大师兄还是你大师兄。
赵荣微有感触,幻剑貌似更能影响人的心神了。
三大山庄现在挺乱,加之有魔教、五毒教、点苍派三方势力,衡山派既然要一锤定音,当然要多带人马。
寻来消息灵通的全子举,确定近来衡州府很太平。
这才放心点出门内干将,
除冯巧云、程明义,吕松峰、席木枢等掌门一脉精锐外,又点出三十五位主动请缨的内外门弟子,加上赵荣正好四十人。
不嫌人多,因为这又是一次锻炼机会。
从沙角岛、白马庄两场大战后,赵荣深知实战历练对衡山弟子的重要性。
全子举师弟也想去,赵荣没搭理他。
情报头子乱跑什么?
翌日一早,衡山众弟子齐出山门,直奔龙泉。
不久后,一些小道消息便在衡阳城内散开。
嵩山派留在衡阳的眼线立刻朝北更新衡州府近况:
“魔教南下已至吉安府,势连饶州、抚州、袁州分舵,即将从东往西扫除衡山派系,衡阳上下慌乱。衡山弟子正马不停蹄东进,欲与魔教在龙泉一带死战!”
一只只飞鸽从衡阳城内飞出。
赵荣离开山门的第四日晚,全子举正在门内密切想象着外出弟子们的一举一动。
比如衡山弟子在哪段路上遭遇伏击,又是怎么击溃魔教,伤亡各有多少。
他编着编着,不仅能前后联动,甚至还会制造悬念,叫那些打探消息的人欲罢不能。
“师父,”
同福客栈后院,听了衡阳近日传闻的曲非烟一脸好奇地问道,“全师兄是不是写过话本小说?”
“青岑剑冯师姐斩杀魔教旗主,双石剑程师兄斗杀魔教蓝旗副旗主。”
“吕松峰师兄与女大盗大战至溪潭,山洪突然暴发,这后面发生了什么?”
“吕师兄杳无音信,那女大盗又死了没有?”
“乱七八糟,”莫大先生批评一声,没想到自家弟子还能被开发出这种怪异天赋。
衡州江湖人将全子举编的故事当真,饭铺茶馆内讨论者甚多。
原本冯巧云是门内极为低调的弟子,现在已经响起了“青岑剑”的名头,俨然又是赵亲传之后的第二位十四代高手。
再加上最近二师兄程明义的消息也很多,衡山派突然给人一种人才济济的感觉。
莫大先生嘴上批评,毕竟名不相符。
但心里早就接受了,这对衡山派来说不是坏事。
归根究底还是小掌门的影响,否则全子举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莫大先生又看向小姑娘。
非非的天赋令他惊喜,若非上面有个大师兄难以超越,老人家心中的这份惊喜一定更大。
被小掌门提高了期待阈值,莫大看什么都像是朽木。
突然有个惊喜的,实属罕见。
‘老夫用心教导这两个弟子,死后见了师父、师祖足以昂首挺胸,就是衡山先辈见了我,也要夸赞几句。’
莫大先生心情极好,原本衡山派瞧不见曙光。
现在到处都是光。
“师父,本派众多师兄师姐去了吉安府,那边有好多恶人,恁不去瞧瞧吗?”
“让他们先走,等到了龙泉,为师正好赶上。”
莫大先生很是坦诚,“这些日子要多多练剑,回来再考校于你。”
“是!”
……
白马之夜后的第三十六日。
吉安府,龙泉县。
东南十里有片乱山,山有泉水自石罅中出,潔白如玉,冬夏不枯,故作玉泉山。
丘家铸剑山庄,便在玉泉山下。
此地有数座集镇,叫卖声随处可闻。
龙泉山产大竹甚多,如黄竹、淡竹、慈竹,街面上有不少编篮、编兜的手艺人。
还有小孩拿着竹刀竹剑乱舞,嘴中喊着“我是大侠,你是盗匪”,可见武风之盛。
像天南星、何首乌、五加皮、石菖蒲、黄精之类的山药从来不缺,不少商贩云集在此收货,转地贩卖赚取差价,因为靠着采山人的集市往往热闹非凡。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在龙泉尤响。
这边的铁匠若没几分手艺,休想捧起这一碗饭。
三大铸剑山庄也许没那么大名头,但他们锻造的兵刃却广受青睐。
据闻古有龙泉人士在甬城得到春秋铸剑大师欧冶子的秘卷,携带泰阿剑铸造机密返回故土,这才导致县上名剑频出。
哪怕是普通的铁匠铺,也可能藏有铸剑大师。
一些武林人慕名而来,在龙泉挑选兵刃,他们带着挑剔的眼光,自然看不上凡兵俗铁。
这也是武风浓厚的又一原因。
但凡有大宗商货,外地大商人到此就少不了找镖局护送。
只龙泉本地就有三家镖局,各自集结了一批练家子。
龙泉最繁华的铁铺街上,挂着“柳”字镖旗的一众镖师们正在护着从北面来的几位金主游逛各大铁匠铺。
龙盛镖局的总镖头柳炘将一柄短枪背着身后,与一旁金主说话时,目光不时朝四周瞥望。
近来龙泉局势紧张,他们这些干镖局的生意红火,却又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凡事都得战战兢兢。
突然,
铁铺街尾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嘚嘚响起,龙盛镖局十多名镖师与三位金主一齐朝那边望去。
要说骑马过境的武林人在龙泉真算不上稀罕,可只朝这群人一看,便知来历不凡。
四十余骑,多是青衫悬剑,各有气度。
如此装扮一看便是出自同门。
这帮人打马过来的气势普通门派决计是难有的。
柳炘何等小心,立刻朝底下的镖师示意,让他们带着金主朝旁边站一站。
虽说马走得不快,但万一有冲撞都会是麻烦事。
人越来越近,街边不少人与他们一样朝马队张望。
为首的竟是个俊逸不凡的少年人,骑下那匹黄彪大马实在扎人眼球。
旁边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衣着打扮上差不多,挂着一柄长剑。
另有一位妙龄少女,柳炘作为龙泉的总镖头,自然认识当地的大人物。第一眼他就觉得眼熟,跟着就想起来了。
铸剑山庄的小姐!
他目光不由朝那骑黄骠马的少年望去,想窥探他的身份,但因为多看了几眼,那少年像是有所感应,突将目光朝他扫来。
好生灵敏!
柳炘吓了一跳,赶紧错开视线,既不相识,再对视便是无礼。
好在那少年只看他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了。
等四十余骑朝街头去,一位身着紫色绸缎的金主问道:“那是谁?”
“只认得一个,那妙龄少女是丘家山庄的小姐。”
“看方向去的玉泉山,应该是去铸剑山庄的。”
有镖师提醒:“之前有传闻,说丘家背后的靠山不愿理会三大山庄会盟一事,今日一看,传闻不实啊。”
携带长棍的镖师有些心惊:“我瞧这里面的人,没一个好惹的。”
“大派子弟自然如此。”
“会不会是衡山派的人?丘家家主不是一直靠着衡阳刘三爷的吗?”
有一金主道:“衡山派的人,怎会叫一个少年领头?”
柳炘怔了一下,忽然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这才反应过来。
“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