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帅犬弗兰克
墨菲摆着手说：
“因此可以适当的进行信息共享，精灵那边也有一些生物学人才，尽管他们使用的研究方法更多的是基于灵能而非科技，但殊途同归，如果他们能用灵能的方式培育出类似的混沌核，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诸位若是没有疑问，那么就在准备好时间表后，开始行动吧。”
他环视一周，不管是异界大佬还是老弗林都是干劲满满，便叮嘱又鼓舞了几句，随后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他又不是生物学家。
即便想要帮忙也只能在精神上给这些大佬们加油，好在听他们说落实反混沌方程式的难度并不大，这就让墨菲放心下来。
他这会准备去一趟前线。
听说士气爆棚的鲛人姐姐们追着那群溃散的鱼人已经冲入了蛮荒海区域，看来周年庆在接下来的最后收尾阶段中的战争目标也得同步进行更新了。
仗打到现在这个份上，大衮鱼人已经在事实上溃败，随着大衮的消亡，蛮荒海中的鱼人领地绝对会迎来难以想象的巨大混乱，大衮密教失去了它们的神便自然也失去了最重要的正统性，这毫无疑问会让它们在鱼人文明中建立的野蛮统治体系土崩瓦解。
因此，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亚特兰王国对于深海的初次开拓都已成定局。
墨菲甚至都不需要在战略层面多做思考，就能猜到未来多年之后鲛人的持续开拓绝对会将文明区域的便将向蛮荒海极大的拓展，而人类文明也能因此受益。
最少海上商业终于可以从近海走向远海了，新大陆那边被断绝的航路也可以重新开启。
而且大衮败亡这一战中带给墨菲的“隐形福利”还不止这些。
鱼人的死亡不可计数，连带着鲛人也有相当可怕的损失，虽然这不是什么好事，但作为冥王的墨菲确确实实从下方的海域中真切感受到了死亡象征的汇聚。
不只是鱼人的死亡象征在成型，鲛人的死亡象征也有了汇聚的征兆。
考虑到两者都是真正的海洋生物，所以墨菲现在正在考虑是不是要给鲛人和鱼人塑造出一个殊途同归的冥府体系？否则同一片大海里拥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冥府这也太奇怪了，但是该如何劝说鲛人接受这个提议呢？
墨菲想了想，觉得这事或许还要从信仰入手。
要不先去找海渊天尊聊一聊？
不过在墨菲路过太阳船上的治疗舱时，意外看到了刚刚从治疗舱中苏醒的尼基塔女士，在看到对方那落寞的姿态时，他就意识到，自己似乎对深海战争的未来进程有点过于“乐观”了。
他在治疗舱外停下脚步，随后走入其中。
这里的一排用于治疗伤势的治疗舱中躺满了被玩家们从战场上救回来的鲛人指挥官们，不只是尼基塔女士，那位来自红土行省的艾什丽女士也躺在其中。
她的伤势比失去了手臂还毁了容的尼基塔更严重。
仅仅从这些鲛人高级指挥官的损伤情况就能看出，今日这一战的损失对于大礁行省来说已经称得上“伤筋动骨”。
根据马克西姆刚才汇报圣血战团的战斗成果时随口提到的统计，光是已经确认的鲛人死亡数量就突破了七千，加上受伤者这个数字会轻松突破一万五，而她们为这一战准备的战士们一共才两万多人。
这基本等于人人带伤了。
这种恐怖的损失别说是大礁行省的历史，就是整个亚特兰王国的历史上都罕见，说白了，鲛人们并非善战的种族，她们在本世界的文明谱系上从诞生时就是作为卡勒姆人的附庸种族存在的。
不过反过来说，如此惊人的伤亡带来的战果也是同样惊人的。
光是邪神大衮在大礁行省的开拓战争中陨落这一件事，就足够鲛人们以最荣耀的姿态登上大陆历史，并且被桑海人的文明记录者用一整卷的篇幅大书特书了。
因此从种群角度而言，这一次鲛人可是在世界舞台上狠狠的露了脸，就连作为宗主的卡勒姆人都得非常认真的对待这样恢弘的胜利。
然而，在一切光辉的历史进程之下，作为参与其中的个体能否感受到这种沉重的荣耀，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
“您还好吗？指挥官。”
墨菲坐在了尼基塔女士的治疗舱旁，看着躺在其中瞪着眼睛如木偶一样的鲛人。
后者的伤势被治疗舱稳定，其失去的左臂也已在伤口处愈合，但身上那残留的伤痕却依然触目惊人，让人忍不住去思索这位女士遭遇的战斗该是何等疯狂。
她的身体仿佛都被撕裂了一样，而其面部那一道斜着贯穿面孔的伤痕更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代表着眼前的个体从地狱跋涉着回到人间。
“她的心智涣散，主人。”
旁边的马克西姆低声说：
“在黑灾战争里，我见过很多类似的情况，他们一时间接受不了经历过的残酷折磨，需要很多时间来慢慢找回自我，而根据我从乌鸦先生那里听来的理论，这样的经历会击溃战士们的心智，给他们留下不可愈合的伤痕。
简单点说，如果无法走出来，这位女士的后半生大概率就只能远离纷争了。”
“你直接说她废了不就行了吗？”
墨菲叹气说：
“但我相信尼基塔女士是个足够坚强的鲛人武士，她此时的痛苦并非来自个体的遭遇，而是对于群体受难的悲伤，她所带领的部队全军覆没，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
所以，让我帮帮她吧。”
说着话，吸血鬼总督伸手放在了尼基塔面目僵硬的额头处，在欧米伽程序的微弱调动中配合欲望感官赋予的心灵之流，让他可以对这鲛人涣散的心智施加适当的刺激。
十几秒后，尼基塔的眼睛动了动，随后在墨菲的引导下重新聚焦，她看着墨菲想要说些什么，但其受损的声带一时间难以发声。
“别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们赢了。”
墨菲压住了她的肩膀，让她躺回治疗舱中，轻声说：
“大衮死了，鱼人崩溃了，你的同胞们正在追击它们，鱼人们还有恐怖的数量优势，但我保证，以后它们在海洋中见到大礁行省的潮汐武士时一定会恐惧的转身就跑。
恭喜你，尼基塔。
你完成了你一直想要的荣耀奇迹，终于不必在自己的家人面前羞愧。”
“我...我...我的姐妹们...”
沙哑难听的声音从鲛人指挥官的嗓子中响起，像极了两块石头的摩擦，她问道：
“她们，在哪？”
“在这里。”
墨菲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尼基塔眼前，属于冥王的力量运作起来，化作一团幽绿色的光点，而在那光点的闪耀中，尼基塔恍惚间能看到自己熟悉的姐妹们在一片蔚蓝之海中尽情的追逐嬉戏。
那些因为各种各样的痛苦经历而选择加入复仇神庙，成为“深海黑寡妇”的姑娘们似乎重拾了过去的纯真与美好，尼基塔还看到了自己的副官坐在礁石上吹着海风，闭着眼睛哼唱着一曲鲛人的海潮歌谣。
这一切都美好的不像样子。
在蔚蓝之海的远方，潮汐中有海渊天尊的身影若隐若现，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痛苦的天堂。
“这不是幻象。”
墨菲语气轻盈的说：
“鲛人的冥府会在潮汐拍打中逐渐成型，作为冥王的我有资格为你们规划出这样的死后世界，我采取了异邦人的传说故事中的灵感，所有去往深海冥府的鲛人们都会在那里成为‘海的女儿’。
无忧无虑的度过死后时光，并在心满意足后化作最美丽的泡沫。
那是最浪漫的逝去，而她们的灵质也会在两片海水的交融中重回物质世界，化作新生的鲛人们，成为亚特兰王国的后裔，在你的守卫中再次成长。
终有一天...
终有一天你也会步入其中，和你的姐妹们永远的待在一起。”
尼基塔没有回答。
她只是躺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墨菲为她展示的另一个世界，最终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又在沙哑的哭泣声中重新闭上了眼睛。
她太累了。
她需要休息，不只是躯体，还有心灵。
“这是你的战利品，指挥官。”
墨菲从手中把玩的那块不规则的共生物水晶放在了尼基塔的床边，他说：
“你可以心安理得的使用它，挥舞那潮汐的力量保卫自己的王国与族人，也可以将它馈赠给那些需要的人，但我希望你不要拒绝这份荣耀，蛮荒海中还有很多很多的鱼人，这代表着你的战争还远未结束呢。
成为潮汐波涛中的女武神吧，将海渊天尊的荣光和秩序的力量洒向更深处的海洋。
祝你未来的征战顺利，阁下。”
墨菲起身向尼基塔告别，随后在马克西姆的陪同下离开了这里。
“或许我们应该在圣血战团的仆从军中也招募一些鲛人？”
他对还沉浸在军人共通的悲伤与荣誉中的马克西姆说：
“鲛人们在海洋环境中的战斗力可比咱们这些吸血鬼旱鸭子厉害多了，你说呢，我的将军？”
“墨菲长官！督世之眼程序监控到特殊事态！”
还没等墨菲从马克西姆这里得到一个回应，他那承载着督世之眼程序的手环中突然响起伊甸严肃的警告声，让墨菲诧异的问道：
“和混沌有关？哪个地方又发生混沌入侵了？”
“不，目前尚未发现大范围混沌入侵事态，但世界监控程序在格林尼岛北部海域发现疑似求救信号。”
这个回答让墨菲更疑惑了，他说：
“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求救信号，能惊动造物主留下的监控程序？”
很快，手环就将世界监控程序捕捉到的图片展现在了墨菲眼前，吸血鬼领主看了一眼就眯起了眼睛，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相当微妙的画面。
在格林尼岛北部风暴海的海面上，一艘目测已经被遗弃的商船甲板上，大大小小的半身人货柜被摆放了特殊的姿态。
从高空看去，正好是一个不那么标准的“SOS”。
墨菲可以肯定那绝非玩家整出的活，但本土海商又怎么能学会这样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求救习俗？最重要的是，对方凭什么认定摆出这样的东西就一定能吸引救援势力？
“所以，这是专门摆给我看的？”
墨菲低声说：
“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伊甸。”
在他的命令下，世界监控程序以更精细的姿态运转起来，片刻之后，那艘商船的外部信息便被提取出来。
“是半身人探险家协会麾下的船？隶属于费迪南德爵士麾下的运输队，但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墨菲皱着眉头说：
“持续观察，伊甸！格林尼岛北部群山中有伊甸区留下的工厂，那是那个区域里最有价值的东西，联系距离那里相当近的环之塔让他们派人过去看看...
辛姆阁下说他投身秩序阵营的心智坚定，那么就让他为我们肩负起必要的侦查责任吧。”
第1302章 黄昏异途
“把船上的东西都取出来！动作快点，顺便把这几个空箱子搬到那边去，和那些堆起来的箱子放在一起，别挡路！”
格林尼岛最北端的荒凉海岸上，因为毗邻北海的缘故让这里的温度要比内陆更寒冷一些，费迪南德爵士便披着御寒用的斗篷，拄着手杖站在甲板上指挥着眼前一群姿态沉默又内敛的黑衣人们将甲板上的货物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