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菇凉
“讨好北国?”
吕布接过帛布一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允文,你也太抬举他袁谭了吧。”
“不过手段而已,有什么抬举不抬举。”
林墨耸了耸肩,“顺带着把我们手上的一万多北国俘虏也给袁谭送去吧。”
“白送吗?粮草都不要一点?”吕布心痛的捂着胸口,想到人家曹操的缴获用上了不计其数四个字就难受的坐立不安。
“岳丈大人,几屯粮草对我们而言又能有什么用呢,如果这信能助我们拿下北国,岳丈大人还会觉得委屈吗?”
嘶~
吕布战术后仰,“你在部署拿下北国?才不是说他们还有几十万人吗?”
“要不然我会白白为曹操献计吗?”
林墨挑了挑眉,嘴角上扬,“这盘棋也下的够久了,基本都是在按着先前预想的在推进,也该要进入第二步了。”
“拿下北国……”吕布皱着眉头呢喃,始终觉得有些不靠谱。
不过更不靠谱的事情他都做了,区区一封信加一万多战俘而已,吕布自然不会舍不得,便颔首道:“那就看看你的手段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攻略北国
“败了?怎么会败了?”
广县城内,收到官渡战报的袁谭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北国四十万大军竟然败给了曹操的十万兵马,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在此之前,他一直是处于惴惴不安的状态,因为文丑失联之后,士气低迷,加上田丰身死,军心更是动荡不安,饶是手中有十万兵马,却只能停滞不前。
但他还是心存侥幸的,觉得只要官渡那头袁绍击败了曹操之后,吕军必会陷入混乱之中,到时候自己再一鼓作气拿下徐州,终归还是功大于过。
现在呢,他膜拜于心,从小视为尊崇的父亲,竟然落得如此惨败。
袁谭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心底深处的信仰正在一寸寸的崩塌。
顿时,只觉得所谓的战场功勋,军中威望,甚至是一直朝思暮想的世子大位,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颤颤巍巍的双手将竹简放下,然后讷讷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眶,干的……
不是伤心,或者说,这一刻占据心头的这种异样情绪,并不完全是伤心。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他迫切想知道这种内心的无力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报!”
一名军士跑了进来,再寻常不过的一声奏报而已,却把袁谭惊的从帅椅上倏然站起,右手条件反射握着剑柄,剑身出鞘三分。
这个动作,把军士都吓了一跳。
“快说,何事?”袁谭怒目相视,握剑的手并没有松开,相反攥的更紧了。
“公……公子,吕……”
“是不是吕布来了?”
“不是,吕布的信使送来了这封信。”
军士连连摇头,不敢直视袁谭,讷声道:“还……还把我军的一万多旧部归还了。”
闻言,袁谭紧绷的神经得以松弛,吐出一口气后将宝剑重新插回剑鞘,坐下后摆了摆手,“退下吧。”
军士退走后,袁谭并没有立刻去看信上的内容,而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赫然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湿透了一片。
我……我害怕了?
这是害怕了吗?
他好像终于明白了先前那种异样到底是什么情绪,对,就是害怕,发自内心的害怕。
大军败了,他难受;文丑失联,他不安;田丰身死,他心痛……
可自始至终啊,也从来没有害怕过。
为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背后还有一座坚不可摧的靠山,是他的父亲,北国四州的霸主袁本初。
只要有他在,哪怕是自己一败涂地又如何,这天下的大势终究是无人可以撼动的。
而眼前台案战报上的内容,却清楚的告诉他,袁绍败了,败的很彻底,没有一丝的悬念。
只一战,就把三十万大军都折在了官渡。
而且,袁绍如今日日呕血,病重在床。
他引以为傲的父亲,坚不可摧的靠山,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了。
从今往后,再没有人可以保护他了。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比兵败更沉重。
袁谭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一样背靠在帅椅上,望着穹顶的眼神极为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甚至,连辛评、辛毗兄弟进入了议政厅也没发现。
“公子,听说吕布遣人送和书来了,信上怎么说?”
袁谭讷讷的点了点头,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辛家兄弟当然也知道了官渡惨败的消息,也为此焦虑不安,害怕吕布会趁机上来纠缠,所以听到他送来请和书心中激动万分,这才跑了过来。
见到袁谭这副模样,便也没了立刻要看和书的打算,安慰道:“公子,事情已经发生,如今北国动荡不安,公子身为主公嫡长子,当振作发奋,为诸子表率,此方为人子之道啊。”
“我……我想回邺城,父亲如今病重,也不知状况如何。”袁谭的声音为轻,或者说,是一种无助。
“公子!”
见袁谭这般,辛毗忍不住上前语重心长道:“主公并未来信着你回邺城,你这一走,青州大局由谁来主持,吕布若起贼心我们又该如何面对?
越到这种时候,越要稳住心神,只要守住这青州,就是公子对主公最大的孝心了,主公一定会明白的!”
“是啊公子,你想想,此时此刻你若离开青州,一旦有敌来犯,这……这不是给三公子落了话柄吗?”辛评也附和道。
袁谭虽是心乱如麻,可毕竟辛家兄弟说的也在理,纵是难受,也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随后他朝着台案上的竹简扬了扬额,“刚刚送来的,我也没看,你们瞧瞧吧。”
无奈,辛家兄弟只能自己上前翻阅。
确认是吕布的请和书,态度也比他们两人想象的更加谦卑,总结起来就是,袁谭你是袁家麒麟儿,我吕布绝不敢与你为敌的,实在是因为害怕你们北国大军压境被迫还了手。
虽然我侥幸赢了一场,但只要你袁谭愿意随时都能收拾我,我很慌,所以现在我想向你求和,以后呢我都听你的,为表诚意一万多战俘全部还给你。
如果你答应我的求和就回一封信,我立刻带人退回徐州,今后绝对不敢对北国有任何想法,并且只要你袁谭开口了,我吕布都愿意听从你的调遣。
这哪里像是打了胜仗,分明是穷途末路的人在求饶啊。
不过辛家兄弟也不认为这里头能有什么阴谋,吕布赢了不假,但也是强弩之末了,凭他那点兵马想反攻也是痴人说梦的。
而长期的在前线对峙,对于后勤的消耗是巨大的,所以他想退兵,合情合理。
“公子啊,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把这份请和书送完邺城,足可令主公放心青州状况了!”辛评很兴奋,凭这份请和书其实已经足够为袁谭邀功了。
当然了,眼下的时局不适合这么做,但越在这关键时候,越要表现一番,让大家知道袁谭才是能临危不乱的公子。
袁谭抬眼看向辛评凑过来展开的请和书,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吕布的这个态度让他找到了一丝安全感,尤其是最后那句,今后都愿听从调遣,整的好像投降一样。
他当然明白这是客气话,但好歹也让惶恐不安的袁谭有了几分底气。
自然,凌乱的内心也开始有了些许着落感,他颔首道:“吕布还主动归还了我军俘虏,态度确实是诚恳,看来他现在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公子所言甚是,其实曹吕本就有旧恨,此番联盟也不过是图存之计罢了,一旦我们不再对中原涉足,他们自会生了嫌隙,吕布这种态度,其实也有为后续做考虑,公子可要好好把握此番良机。”辛毗适时给予鼓舞。
“先生说的对,我……我确实该振作起来,父亲如今病重,我更要当为表率。”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重拾信心,“二位先生随我到军营走一遭,这些俘虏刚刚从吕营归来,人心浮动,我该到他们中间去安抚一番的。”
闻言,辛家兄弟对视一眼,露出欣慰的神情,连连点头附和,“愿随公子同行!”
父亲如今已经老了,他再护佑不了我了,从今往后,我要靠自己了……
袁谭在内心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也是鼓励自己。
北国,如今有倒悬之危,想要继承大位,就该拿出嫡长子的风范来!
……
收到袁谭同意请和的书信后,吕布冷嗤了一声,“这小子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怕他了!”
“我瞅着可没这意思,岳丈大人想多了。”林墨笑了笑,人家确实没这个意思啊,不过是说了几句好话,譬如温侯乃大汉栋梁,不该与国贼曹操为伍,我亦知温侯是受了小人蒙蔽,此番就此揭过吧,今后我不会对你下手了。
“依着我的意思,他不给我个十万八万石的粮草绝不退兵!”
吕布还在心心念念粮草问题,转而一想,这本来就是女婿安排的,也没必要置气了,“你说要以此揭开入主北国的篇章,也没见你有动作啊。”
林墨伸了个懒腰,脆生道:“有的有的,这不还没回去嘛,要让我们的琅琊太守再跑一次北国。”
“笮融?”
吕布眸子转了转,惊觉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你先前已经派他去过一次北国了,你当时说的是要送一份礼物给袁家,此人至今尚未启用,莫不是战局过于顺利,此人作为后援?”
林墨摇了摇头,笑道:“只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此番入北国,除了联络此人,还需再找两个帮手。”
“那得不少钱吧?”
吕布知道的,笮融这货能有什么本事,无非是贿赂送礼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才派的上用场,而往往这样的计划都伴随着大额的金钱使用,他提前就心疼了起来,“不过我可提醒你,北国并非人人都爱钱,至少不是谁都能用钱收买的,莫要弄巧成拙了。”
“岳丈大人哪里是担心我弄巧成拙,是担心钱不够花吧?”
面对林墨的揶揄,吕布没有不好意思,反倒是撇着嘴摇头,“此番大战下来我军斩获可不多,但耗损却用了府库存银的七成。回去后战马的采购、军械的维护还有将士们的抚恤金,这些都是花钱如流水的支应。
而眼下距离秋收还远着呢,我现在就指望你那琉璃厂能带来足够的收益,要不然我都得让兴霸回长江去当锦帆贼补贴家用了。”
林墨闻言大笑了起来,岳丈大人还挺风趣的呀。
没办法,穷怕了,这可以理解,毕竟吕布的手底下没有像曹操和袁绍身后有这么多世家追随。
徐州这头在黄巾之后本来就跑了很多的世家,然后笮融又霍霍了不少人,所以徐州世家的力量才会这么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