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菇凉
按照正常情况,吕军应该是一路驰骋确保骑兵的冲锋之势,待得有敌人靠近,只管斩杀便是。
可现实确实,吕军进城后,便分了一拨人控住城门口,赵云领着一队骑兵继续推进,只不过速度并不快。
一边策马一边审视着左右的赵云,在街道上奔驰了半里地后忽的扬起手来喝道:“停!萧关驻军三万,城内却如此空荡,必是有诈,快撤快撤!”
那些骑兵便像是早准备好了一样,干脆的调转马头,又疾驰而去。
这……典韦和许褚并不在同一处民房,他们分别埋伏左右,见赵云行事与曹操估计的完全是南辕北辙,顿时就有些懵了,这完全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眼看着他们便要撤走,典韦和许褚都忍不住了,蚊子腿再细也是肉,有好过没有,当即喝道:“弟兄们,随我冲出去,斩杀贼将,建功立业!”
“杀啊!”
茫茫多的曹军如潮水一般从左右民房内涌了出来,可骑兵速度已经提上来了,他们根本无奈其何,偶有长枪壮士绊倒一匹战马,周遭曹军立刻围上去将他砍死。
典韦见状,丢下双戟快步冲锋,左右手取下腰间小戟连续投掷,倒也是例无虚发,可最终不过放倒三名骑兵,便只能目送着吕军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清点一番下来,加上城关上弓弩手射翻的骑兵,这一仗,竟是只斩杀了十八骑,城门口的守卫都死了二十多人,这买卖,也太不划算了。
“取我战马来,与我追出去,斩杀吕军!”
许褚不甘心的嚷嚷大叫,一旁的典韦拉住他喝道:“不可擅自做主,需回禀司空!”
苦等一夜,就换来这样的结果,任谁也不甘,可典韦从来就是只听曹操军令做事的人,拉着许褚便是在错落的民房巷道里一顿疾走。
来到一处重兵把守的民房,军士见是虎贲双雄也不甘阻挠。
“你们怎么来了?”见两人出现,曹操一脸茫然,不是该在打伏击吗?
二人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后,曹操整个人都呆住了,怔怔看着典韦和许褚,好似一尊雕像。
这是什么情况,你来偷袭的路上,竟然还能认真审视周边有没有人出来救援?
这仗哪有这么打的!
前一刻还在憧憬着大败吕军后汇合夏侯惇的十万大军会师彭城之下,围城不久当自破,最后不在乎给足林墨面子,弄个像样的礼节来迎接他。
这个梦还没做完呢,你们俩跑来告诉我,对方是雷声大雨点小,赵云进来萧关半日游就这么走了?
“司空,我带骑兵从东门杀出,甘宁不是说张绣负责接应吗,必是带了大量步卒在城外,骑兵追杀,他们跑不了的!”
许褚的话终于把魂游太虚的曹操给拉回了现实,他瞳孔骤然一聚,厉声道:“速速去东门传令,让他们万不可离开萧关,关闭城门,快去关闭城门!
还有,通知夏侯渊,撤回城内骑兵,全部归营!”
“喏……喏!”许褚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后立刻跑了出去。
“这小子可能是设计引诱我们出城,想在城外聚歼我军,用心还真是深远啊……”曹操眯着眸子,低声喃喃自语。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合理的解释。
所谓的密道袭击,所谓的赵云偷袭,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迷雾罢了,最终是希望我军失了理智冲出城关去追击,然后他在城外设下了埋伏。
对,肯定是这样,必定是这样!
“他姥姥的腿,司空,我这就去拿下甘宁,这小子肯定是诈降的,看我不把他挫骨扬灰了!”被曹操这么一点拨,典韦也醒悟了过来,便是要去拿甘宁问罪,却被一旁的荀攸挡下了。
“荀先生何故阻拦?”
“此事真假还有待考证。”
荀攸凝神摇了摇头,沉声道:“别忘了甘兴霸是昨日就到了萧关,林墨发现他不见了,临时改了作战计划,也不是没可能的。
从地道一事来看,在下倒是觉得甘宁应该没撒谎。”
原本也打算严刑拷问甘宁的曹操听了这番话,在屋内来回踱步,各种猜疑在心中浮现,不管怎么说,甘宁在他心里已经不是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了。
可也不能轻易对他动刑,否则事情传出去了,今后谁还敢来投奔呢。
冷静下来看,这事要么就是林墨布的局,目的是为了吸引自己的军队出城,他好围而聚歼;要么,如荀攸所言,是林墨发现了甘宁失踪,临时改了作战计划。
但不管怎么说,今夜聚歼吕布的计划,算是彻底黄了。
尽管这一夜自己什么也没损失,可曹操就是觉得心有不甘,就好像一场看得到、摸得着的美梦,便要成真的时候,突然被人叫醒。
越想越气的他只能看向荀攸,“公达,此时城外必有吕军埋伏,你可有计策破之?”
论得这养气术,曹操显然还是差了一些,荀攸只是缓缓摇头,“司空不必气恼,今夜这番折腾,我军不过损了些粮草罢了,要说计划失败,也是他林墨失败。
这一切,终究于大局无碍,我们还是静待夏侯惇率兵前来,按先前预定的路线行事吧。”
连荀攸都这么说了,曹操便是不甘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他朝着屋外走去,看着四方人头攒动,心里有遗憾也有感叹,这小子确实是个惊世奇才,在发现甘宁不见了后,就能立刻想出一个弥补的计划。
稍有不慎,便可能中了他的招。
他表现的越耀眼,曹操越兴奋,在他眼中来看,林墨,迟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第一百三十五章 计成,大破曹军!
寒冬腊月,便是没有飘雪,刺骨的朔风也如钢刀一般刮过这片大地。
将士们正在收拾着行装回营,埋伏在南门的那些人还好,多是一些长枪壮士,回营也不过是拿着兵器就好。
跟着乐进、徐晃他们埋伏在东门的就郁闷了,不少将士都是隐匿在民房之上,成捆成捆的箭矢搬上来本就不容易,如今又是原封不动的搬回去。
再加上,这一夜,精神高度集中,便是寒风凌冽也有不少人因为紧张而汗湿了里衣。
待得他们把所有的军械都搬回营地归置好,将身上铠甲脱去,整个人都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洗澡?不存在的,往榻上一躺,天塌了也就当被子盖吧。
疲累了一整夜,校场军营里除了鼾声,再无其他。
就连在街上巡夜的哨骑都显得精神萎靡,这其实算的上是一种战后综合征。
可是,这一夜,有一个人却怎么也睡不着。
盖着蚕丝绒被的曹操在榻上辗转反侧,明明困的双眼发红,偏偏就是睡不着,最后干脆就坐了起来。
他半眯着眼,攥着蚕丝绒被,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无论他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
眼看五更天都要过去了,这也就是寒冬腊月罢了,若是春夏,天边都该破晓了。
“到底忘记了什么事情……”曹操苦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苦思冥想。
或许是因为这一夜胆战心惊,又或许是格外紧张,也可能是遗憾交缠,总之,最终依旧一无所获。
他也顾不得是什么时辰,穿好鞋子披上大氅准备去找荀攸,自己都睡不踏实,他也别睡了。
刚走到门口,又转身去拿榻上的腰带,正是这一瞥,让曹操想起了废弃库房里密道入口,瞬间整个人如遭电击,一双小眼睛瞪成了铜铃般大。
密道……
糟糕!!!
所谓的甘宁投降,所谓的偷袭,全是林墨掩人耳目的手段,这小子就在等这一刻,等我们以为他放弃偷袭,淡忘了密道,将士们都疲惫不堪沉沉睡去,才是他要的动手时间!
这小子,竟然把人心琢磨到了这种地步,真是个妖孽!
妖孽啊!
他很想呐喊,让将士们速速整装,提防吕军偷袭,可此时此刻,他如鲠在喉,嘴巴一张一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更要命的是,双腿也像灌了铅,动弹不得,整个人都像是梦魇一般。
好容易渗出了一身大汗,他艰难的走到门口,搀扶着门框,微小的动静终于把典韦吸引了过来。
“司空,发生何事?”他谨慎的往里屋瞧去,并未发现异常。
“速去传令,就说……吕军要来偷袭。”曹操好似极为痛苦,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这……司空……”
“快去!”不等典韦说完,曹操奋力的推了他一把。
废弃库房里,已经整装完毕的八百陷阵营在甘宁的带领下,于错落的民房间七拐八弯,不多时就绕过哨骑来到了南门外。
高顺不啰嗦,甚至都没喊一声壮声威的话,只是一摆手,陷阵营的弟兄便冲了过去。
南门口是由两队人共计二百军把守,本就昏昏沉沉的他们,但见陷阵营冲来,还在愣神的功夫,对方环首刀迎面砍下。
噗嗤一声,为首的队率直接倒在了血泊之中。
“敌袭!敌袭!”终于反应过来的曹军,一面仓惶迎战,一面大吼大叫提醒城关上的人。
贴身近战乃陷阵营最擅长的,加之重甲在手,持着大盾,近乎是碾压之态横扫而过。
狭小的城门通道里,两百人不过片刻功夫就被肃清了。
伴随着南门再一次被打开,城关上也传来了急切的擂鼓声,从鼓点节奏听来,不难猜出这是敌袭的预警声。
可惜,吕布和赵云已经带着三千骑兵冲了进来,这一回,他们丝毫不带停滞,朝着萧关腹地纵深冲去。
跑最前端的队列中,有一匹战马是无人骑乘的,甘兴霸眼疾手快,助跑之下飞身便上了马。
沿途但遇得巡哨的曹军,轻松的便被吕布和赵云斩杀,三人来到岔路口后很默契的分兵行动。
吕布和赵云带着并州狼骑朝着校场冲去,萧关这里,赵云或许不了解,可吕布再熟悉不过了。
而甘宁则是带了一队骑兵冲向东门,那里还有需要接应的张绣呢。
这一套动作听来耗时许久,可战马来去如风,他们又早有准备,速度快到城关上的守卫也只来得及放一阵箭雨而已。
再有想法增援的时候,高顺已经带着陷阵营从两侧的城梯冲了上去,在走马道上肆无忌惮的挥舞着手中环首刀,面前难有一合之敌。
典韦甚至都没来的及走出曹操居住的别院,就听到了南门传来的御敌鼓声,很快,鼓声、锣声一阵接一阵,他不敢再去传令,因为已经没有意义。
更何况,曹操的身边,不能没有人。
折返后,顾不得曹操只是穿了单薄的里衣,披了件大氅而已,他拉着曹操的手便喊道:“司空,我护着你从北门杀出去!”
听那厮杀声,应该有骑兵朝着将军府去了,曹操庆幸自己多疑并没有住在那头,而是选择了一处别院入住。
可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吕布带人冲进来了,这个时候,那些沉沉入睡的将士在他们面前,会像绵羊遭遇恶狼一样惨不忍睹,他已无力再救,能顺利逃出去,就算命大了。
问题是如何突围?
要逃跑,自然是要从北门的,只要跑过了那十里驿道便有七八条岔路,林墨就是再有城府也不可能同时设伏。
可也因为如此,城内军士应该都会下意识的往北门逃跑,曹操可以想到,北门之外,必然埋伏了大批的吕军。
自己想要逃出生天,必须另觅蹊径。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