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玩蛇怪
“书还是要看的,赢了岂不是显得我镇定自若。”
王世隆其实也在发抖,是手控制不住地在抖,为此他不得不抓点什么缓解一下情绪。
“要是输了呢?”
“败了就满盘皆输,反正死要死的,临死前做点以前没做过的事情也算是不留遗憾。”
“合着你不学无术,到了这个关口反而开始自欺欺人起来了?”
马正举嘲讽了一句。
赵开吉站在大厅,看向门外喃喃自语道:“真不知道今天过后,我们是死是活?”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看天意吧,反正什么都不做,必死无疑。”
杨仁德淡淡地道。
到了这个时间点,剩下的真就只能看天意了。
如果顺利的话,皇宫的部队突袭了赵祯等人,把人都杀了后,就会从拱宸门逃出去。
那里有他们接应的人。
消息会第一时间送过来,然后他们就会马上联络所有的将门勋贵子弟,一起拥立大宗正赵允让之子赵宗实登基为帝。
由于赵宗实今年才十二岁,自然由大宗正摄政,到时候他一声令下,赦免所有人的罪过。
那么不管是他们在军队里干的事儿,还是谋刺钦差,以及造反,到最后只需要推出几个替罪羊,杀几个死士,事情就能尘埃落定。
每个人都希望事情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然而有句话说得好,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的道路将不再交汇,但从来都不顺利。
就在众人焦急地等待消息的时候,数百名皇城司卫队的士兵,第一时间冲进了街头,把马府的前门和后门给堵住。
“砰!”
随着大铁锤重重地砸破大门,围墙上搭上十多架梯子,不知道多少士兵冲杀进来。
马府下人都被这个场面震惊住了,连滚带爬往院子里跑。
“家君,家君,皇城司杀进来了!”
他们大喊着。
皇城司的士兵穿着就和普通禁军士兵不同,汴梁人人人都认识他们。
院子中每个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马正举双腿一软,下半身竟直接开始湿润。杨仁德直接摊倒在地上,脸色惨白。
韩允升坐在椅子上,忽然痛哭起来。赵开吉愣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化。
唯有王世隆把手中的书扔了,从腰间拔出刀,深呼吸一口,向着门外走去。
……
……
今日对于整个汴梁的将门勋贵家族来说,都是一场巨大大灾难。
西大街龟儿寺外,茶摊边。
这几年随着朝廷大放血,放宽了商业、农业,民间小商品经济愈发繁荣,老百姓手里有了钱,花销自然也就提了上来。
汴梁的改变是最大的,赵骏促进民间文化发展,推广戏曲、小说、刊物等发展,让汴梁印刷业再上一层楼。
百姓们平时除了喝茶以外,在茶摊可以读报纸、看刊物。在樊楼、瓦舍、勾当之类的地方,还能听戏剧、听说书人讲书,就差相声和京剧了。
此时茶摊边几名茶客正闲着无数看看上期的报纸,聊聊最近这段时间朝廷的新闻。
“天使都被刺杀,朝廷怎么还没有动静?”
“你要啥动静?”
“动静自然是越大越好。”
“听说军营里抓了不少人呢。”
“抓这点人有什么用,傻子都知道这背后有人主使。”
“哟,瞧不出来,张兄还是个有见识的。”
“那是。”
“那你说说,背后都是谁?”
“能是谁?”
其中一名年轻茶客望向街角对面。
那是王家勋贵,号称九院王氏,在寸土寸金的汴梁,有九座占地数十亩的豪宅。
“张兄胆子挺肥啊,就不怕人家找借口拿你下狱?”
“李兄,咱们以茶会友已有半年了吧。”
“是啊。”
“倒是咱们君子之交淡如水,却是没告诉过你一件事。”
“什么事。”
“家父张二河。”
“原来是都察御史家的公子。”
那李姓茶客肃然起敬。
“诶,都是虚名。”
张茶客摆摆手。
“张兄是不怕他们,我等升斗小民却是怕。”
李茶客摇摇头道。
“要我说,朝廷就应该重拳出击,狠狠地处理了他们!”
张茶客拍案道。
“可是天使被刺杀的消息都传到汴梁两三天了,说不准里面有内因。”
“什么内因?”
“我可不敢说,张兄自己猜去吧。”
“曹……”
“嘘……八药命了?”
“唉,恨不得剁下这些勋贵狗头!”
张茶客非常愤怒。
这几天朝廷派出去清查兵籍的使者被刺杀的消息也传遍了。
结果人们发现朝廷却没有丝毫动静。
一时间各种阴谋论、有内幕的说法喧嚣尘上,汴梁百姓无不群情激愤。
但也就是在周围茶客们议论纷纷,诉说着朝廷的不公时。
忽然间,大街上一下子涌来不知道多少皇城司卫兵。
茶客们都惊呆了。
有人拍着大腿道:“坏了,来抓咱们来了。”
“叫你们平时少说点朝廷坏话,现在看好了吧。”
“怕什么,随便他们抓,我问心无愧。”
诸多茶客们有的连忙作鸟兽散,有的腿肚子还在发抖。
由于赵骏兴办报纸,百姓茶余饭后,经常针砭时政,嘴政的人不在少数。
以前都说朝廷大度,只要不太明显往往不会乱抓人,可谁也没想到这次居然真的要抓他们了。
一时间茶摊上乱作一团。
然而就在诸多嘴政客狼狈逃窜之际,那些皇城司的卫兵却对他们仿佛视而不见,直接冲到了王家宅邸。
“包围起来。”
“知院说了,一个都不许放过。”
“快快快,全都抓回去。”
蜂拥而至的禁卫军们将王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随后冲进去拿人。
不只是各家府邸,还有在汴梁各处青楼、酒楼肆意享乐的勋贵子弟们,全城四处通缉,满城的军队沿街搜捕,霎时间整个汴梁都鸡飞狗跳。
茶摊上的茶客们都看懵了。
过了许久,他们才看到禁卫军把王家家主如拖死狗一样拖出来,很多人才明白,这次朝廷终于要动真格了。
“刚才谁说朝廷没有动静的?这不是把人都抓了吗?”
“怎么现在才抓啊?”
“那不是得找人,找证据吗?像你一样,一拍脑袋,就说是谁谁谁干的,诬陷了好人怎么办?”
“好吧……”
诸多嘴政客不由得闭上了嘴巴。
而除了汴梁大大小小的街道以及各个勋贵将门府邸四处穿梭着皇城司禁卫军,以及范仲淹从左右二厢调来的精锐士卒以外。
外城景龙门大街东侧,原十王宫,如今的睦亲宅,此时不知道多少士兵汹涌而来。
睦亲宅虽是在外城,可因为靠近内城,十分繁华。
整个地方说是宅,实际上犹如宫殿,南北长六百余米,东西宽一千一百二十五米,差不多八九百亩地,占了足足一个里坊市的面积。
这里住了大量五服内的近亲宗室,其中大宗正赵允让家的宅邸最为奢华,前后连绵围墙,宫殿林立。
突如其来的大军围困,让睦亲宅的宗室们这个时候都快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