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宋,无法无天 第156章

作者:玩蛇怪

  “这位知院那可厉害了,开封府那么多贪官污吏,说杀就杀了。汴梁那么多黑恶社团,说抓就抓了。还有官场上很多跟他们有勾结的官员,光被抓的就二三百人呢。”

  李孝基乐呵地说着,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份报纸来,递给李迪道:“翁翁,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这是何物啊?”

  李迪接过报纸,因为位置问题,第一眼看到的倒是诗词。

  里面有两首。

  一首是《鹊桥仙》,另外一首是《念奴娇》,作者都是一个叫周树人的人。

  “这东西叫报纸,昨天早上出现的,咱家不是开了铺子吗?想办法弄了一份,连那赵知院都在上面写文章呢。”

  李孝基回答道。

  李迪就扫了眼那两首词,心里说了句好词,随后也没有再细读,摊开到正面,看到了赵骏写的两篇文章。

  第一面自然是写扫清黑恶势力的内容,第二面则是盐铁司的问题。

  看完之后李迪心里就有了数,沉吟着道:“这赵骏真乃奇人也,一百多名官员,竟就这样被罢免了?官家居然会答应?”

  “不止官家咧,诸多相公,甚至包括希文公都声援他,满朝如今至少有一半官员都支持他的决定。”

  “这政制院支持他倒也正常,新的政制院比之从前的相公权势还要大,我若是他们,为了自己权势也会这样做。主要是我没有想到官家也支持,这不是官家的性子。”

  “说起来官家这半年来性子改了许多,父亲说,若是以前,他断不可能给皇城司权柄,让他们在汴梁杀那么多人,但现在……”

  “真是奇哉怪也,即便这人天纵之才,为什么是他能执掌政制院呢?”

  “谁知道呢,也许相公们知道。”

  “呵呵,王曾以前虽然举荐过吕夷简,但这两年二人也多有相争,绝不是相善之辈。现在却都入了政制院,在他治下,莫非这人是宗室?也不对啊,即便是宗室,官家又怎么敢重用?”

  “汴梁倒是有过他是先帝幼子的传闻,连大宗正都上劄子询问这事,不过为官家所驳,想来不是宗室。”

  李孝基笑道:“但据说他才二十多岁,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且得到三相三参拥护,必有奇异之处。翁翁到了汴梁之后,可以尽量与他结交。”

  “嗯,老夫也是这般想的。”

  李迪抚须笑道:“我孙儿在这样的年纪能有这般见识,也是奇异。”

  李孝基乐呵道:“都是翁翁教得好嘛。”

  “哈哈哈哈哈。”

  李迪大笑起来,一笑是为了自家孙子聪慧。

  二笑则是汴梁政坛如今与众不同了。

  这政制院知院,真是令人好奇。

  既然那位知院能在吕夷简的阻力之下,把他召回京,可见其能耐。

  自己。

  到时候一定要亲自拜见一番才行!

第137章 赵允让的试探

  报纸在汴梁果然一炮而红。

  因上面的内容面向不同的受众,爱时政的爱诗词的爱文章的皆有,自是大众化。

  而且上面的征稿也吸引了很多人,比如欧阳修。

  欧阳修是个大喷子,但历史上他喷人基本只能靠写奏折和文章,发表也是发表在劄子和邸报上,很难传播到民间。

  见到报纸的消息后,见猎心喜,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吏论》投稿到编辑部。

  这《吏论》的核心思想是坚决维护政制院整治吏治的政治方针,并且对官家能够大力支持政制院而表示赞赏,称赵祯简直是圣天子云云之类。

  印刷坊的编辑部成立了,孟承起担任总编,见到大名鼎鼎的欧阳修都来投稿,便连忙排入了下一期的报纸当中,以做备用。

  虽说欧阳修今年才三十二岁,还不是后来的文坛宗师。但他文风犀利,成名很早,早在十多年前的天圣元年,十七岁来汴梁科举的时候,写的诗词歌赋就已经为时人传颂。

  之后考上进士,常与尹洙、梅尧臣、苏舜钦等四处交游,共同探讨古文,文名大盛,因此虽还未是文坛大师,却在年轻一辈的士林当中已是公认的领袖。

  这一日午时赵骏又去了桥北坊,孟承起就把那份《吏论》交给他看,他看过之后,却叮嘱孟承起不许刊印,便带着这份《吏论》离开了。

  这举动让孟承起摸不着头脑,可赵骏的做法又应该有深意,他不敢问,便只能暗自叹息可惜了这一篇文辞卓越的好文章。

  今日午后的政制院格外静谧,明明是初冬时节,却因为天气回暖而在冬日白阳照着,风冷却又不觉得冷,院子里樟树、桂树、柏树、长叶女贞等常青木绿茵遮天。

  阳光通过枝桠洒落,树下斑驳,映射出了两个长长的倒影。

  赵骏和范仲淹缓缓走在政制院前庭的院落内,从这里还能看到南面的大庆殿巍峨高大的宫殿,在他们的右手边是通往三司、枢密院、政事堂等中枢的拱门。

  拱门内外、边缘廊下、大理石地面左右两侧,都栽种着树木。虽是初冬,院里依旧栽种着常青的灌木,秋草略带着褐黄,倒还未彻底干枯。

  “现在汴梁城内九成以上的黑恶势力都被清扫干净,百姓们踊跃检举,开封府和皇城司加起来,怕是已经抓了一万多人了。”

  范仲淹双手背负在身后,腰却不似普通老人那般佝偻着,而是挺的笔直,面容严肃而又刚正,他就是这么个人。

  反倒赵骏没那么肃然,由于初冬渐寒,他喜欢把双手笼在袖子里,身子微微前倾,这样会更舒服点。

  他的目光往前扫视,瞥见了旁边园内的尖头已显露出枯败迹象的草丛,便说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些人就像是草,必须要斩草除根。”

  “嗯。”

  范仲淹点点头道:“剩余的人也都躲进地下去了,至少汴梁现在的秩序和治安比以往强了太多,连打架斗殴者都少了许多。”

  赵骏笑道:“禁卫军每年领那么多工钱也不能干吃饭,还不如多在街头巡逻维护治安。”

  现在治安好是因为赵骏请赵祯派了殿前司的人去街头巡逻了。

  大宋冗兵本来就严重,大部分兵力都驻扎在河北以及关中,但汴梁周围还有十几二十万军队,物尽其用,与其让他们无所事事,还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

  “那地下你又打算怎么办?”

  范仲淹问。

  赵骏皱眉,随后又舒缓开来:“按照计划行事吧,先破其皮,拆其骨,再分其肉。这皮已经破了,拆骨还远吗?”

  “你说话越来越有古人这味儿了。”

  范仲淹调笑道。

  赵骏翻起白眼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范你的话,不也有点后世现代人那味儿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

  范仲淹大笑起来。

  赵骏便把怀中的《吏论》丢了过去,说道:“这东西你看看吧。”

  范仲淹接过来瞧了一下,啧啧称赞道:“永叔的文风还是这般犀利,这东西倒是合我胃口。”

  “但现在可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能暴露出准备对全天下官员以及士大夫、地主阶级动手的意图。”

  “仅这一遍《吏论》,能够让外界都知道?”

  “很多事都说不准,至少面对吕夷简他们,我们的说法必须是更加温和一点的方式,还记得历史上庆历新政是怎么失败的吗?”

  赵骏摇摇头道:“欧阳修一篇《朋党论》,把你们自己比作君子,把反对派们比作小人,还洋洋得意君子就应该结为朋党,结果那不是坐实了你们组建了朋党吗?”

  “额……”

  范仲淹原本脸上的赞赏一时滞住。

  赵骏继续道:“官家最嫉恨朋党,这《朋党论》出来,可不就正中反对派的下怀,你们不死谁死啊。”

  范仲淹尴尬道:“永叔也是好意。”

  “有的时候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赵骏笑道:“还好我成立了编辑部,不然这次也要被他坑死了。”

  范仲淹也笑了起来:“你以前的性子应该和永叔一样才对,怎么现在反而变得更吕夷简他们这般了?”

  “我以前其实是眼高手低,很多东西都只是书上学的理论,我哪知道这里是大宋?”

  赵骏苦笑着摇摇头:“本来要想解决大宋的问题,除了杀人以外,该有的政治手段还是要有。你们都算是我的老师,跟你们在一起都大半年了,总该学到点东西。”

  “是啊。”

  范仲淹叹道:“不知不觉,竟都已经半年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

  在这宫里,除了赵祯偶尔能给赵骏带来点亲人般的温情以外,也就范仲淹能给他带来点友谊。

  毕竟吕夷简他们看似与赵骏站在一起,可也只是暂时站在一起而已。

  他们有自己的利益,有自己的想法,如今大家的利益一致,维护自身利益的同时维护大宋的利益,所以才会支持他。

  但如今也不过小打小闹,还没有真正的大开杀戒,也没有真正地开始整顿官场,那双方还没有彻底走向对立面。

  可一旦开始之后,那谁也说不好吕夷简王曾他们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至少在此之前,他们的关系也仅仅只是盟友而已。

  “大宋烂得厉害,官家不是开国皇帝,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毅力和能耐下决心,这一切都离不开你了。”

  赵骏说道:“我明年年初就准备离开汴梁,去天下看看。你明年也要去西北替代范雍,主政西北军政,能不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全看你的本事。”

  “我知道了。”

  说起这个,范仲淹的表情就更加严肃。

  因为到此为止,赵骏都没有干出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整顿开封府不算什么,清除汴梁黑恶势力也不算什么。

  他们真正的敌人是全天下的官僚士大夫,是庞大的地主阶级以及西夏和辽国。

  未来还有更多的阻力在等着他们。

  赵骏没有办法。

  是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他现在就算大开杀戒,造成的后果也就是朝廷内外动荡,百姓更加会民不聊生。

  到时候威胁到官僚士大夫以及大地主们的利益,很有可能还不等西夏和辽国打过来,各地就已经揭竿而起,民乱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