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脑被掏空
当然,是连衣服一起抱的。
因为变成了原型,所以衣裙就变成了睡袋一样的,李启干脆一起抱起来,放在了自己怀里。
兔子从领口探出头来,松了口气,似乎也对现状很满意。
李启抱着兔子一路走到亭台楼阁处,这里应该是老师的行宫,看起来很久没有住人了。
两人都没有继续说话。
正如之前所说的。
两个人都需要适应一下。
李启是适应自己心中的紧张和狂喜。
沈水碧则是适应一下突如其来的特殊感觉。
坐在大鹏身上的亭台之中,此刻初夏天气。
见得红芳零落,鋿绿阴阴,池面鸳鸯交颈,枝头杜宇空啼。
可惜的是,想要静下心来的二人,却只觉得越来越乱。
坐了这一会,非但没有静下心来,反而越坐越觉心思撩乱,没情没绪睹着游蜂作对,舞蝶成双。
“唉。”李启忍不住了,直接把裹着睡袋的兔子放在了桌子上。
兔子直接两只耳朵耷拉下来,把眼睛遮住,好像只要这样做,就不用面对现实了一样。
“水碧。”李启直视那只兔子,开口说道。
“嗯……”兔子微微应了一声,声若蚊吟,就像不敢说话似的。
她确实不敢说话。
因为到了现在,她回过味儿来了。
李启所说的“嫁”,恐怕和她理解中的“嫁”不是一个意思。
沈水碧理解中的嫁,是和罗浮娘娘一样。
相敬如宾,互相扶持,互称同道,哪怕双方的世界观不太一样,也能够相伴一起走下去。
就像是……自己和李启过去两年一样。
这是她理解里的婚姻,也是就“道侣”。
道侣道侣,是指求道路上的伴侣,志同道合,生死与共,是和“同道”一样沉重的词汇。
但是,虽然这个词很沉重,沈水碧觉得李启可以。
所以,沈水碧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李启,因为她觉得和以往也没什么差别。
但是现在她突然发现,李启认为的,好像不是这样。
所以她有点害怕。
不过,咽了一口口水之后,那只毛茸茸的兔子口吐人言:“等等,李启你先别说话,这竹简你且拿着。”
“你我各自写上对道侣的认知,然后互换查看,我想知道……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说着,她从里面衣服里的芥子袋中翻找出一块竹简,然后怯生生的用小爪子递给李启。
“好啊。”李启倒是也答应的干脆。
主要是,他也察觉到这点了。
然后一人一兔各自背过身去,在竹简上记录。
然后,互相交换。
李启甚至隐隐约约感觉,这种交换,感觉像是……交换戒指?
反正怪怪的,但却有种小小的兴奋感。
难以理解。
接着,李启拿到了沈水碧写的。
上面很简单的一句话:“逐道如山中取木,难一人能独为,必与同道者共之,谓同道也;同己,谓与己意同也,古之圣王但取其与道同,不必其与己意同。”
意思很简单,她的意思是指道门的同道,道侣。
大概罗浮娘娘和日月真铅鼎,在外界就是这么一个表现形式。
李启捂脸。
果然,沈水碧以为的婚嫁,实际上是同行者。
虽然这个身份已经是非常非常重的了,可以说是兔子心中最重要的地位之一吧?
对逐道者而言,同道两个字的分量不必多说,甚至可以和父母师长并排。
分量是够了,但……差了点东西。
但是另外一边,兔子却把脸缩了回去。
她在发抖。
心脏从未跳的这么快过。
因为,李启写的是:“天地不合,万物不生。婚,万世之嗣也,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
后面还附了一首诗。
水月精神冰雪肤,连城美壁夜光珠。
玉颜偏是蟾宫有,国色应言世上无。
翡翠衾深春窈窕,芙蓉褥软绣模糊。
碧沼鸳鸯交颈处,妆台鸾凤再无独。
春风桃李花开夜,烛烧凤蜡香燃烛。
此情共誓成终始,劝卿不把光阴误。
这种诗,写在房中,勉强可以称之为是情趣。
写在这里,就是纯纯的耍流氓了。
气氛一下尴尬的要命。
李启在后面,捂脸不敢转身。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写了那么个玩意儿。
这就是凡人吗?克制不了自己,心思不够澄澈,道行不够啊!
合着之前都是扯淡吗?
那之后要怎么说?
李启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他汗都出来了,也不知道当时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就好像是……沈水碧很郑重的说:“往后的人生,我想和你同道而行,一起走下去,走到天涯海角也不回头。”
然后他对沈水碧说“我想上你”。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李启脚指头都把地面扣出洞了,除了无地自容已经没有别的形容词可以形容现在的情况。
他开始思考怎么解决这么个情况。
但他还没想出办法,就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
肯定是兔子。
李启尴尬的转过头,想解释一下。
但是,却看见沈水碧拉着他,而且变回了人形,甚至还换了身衣服。
之前当兔子睡袋的衣服裹成一团丢在地上,她换了一身新的衣服,但是款式一模一样。
好像是两套一模一样的衣服,真奇怪,那为什么要换?
李启不解之时,她拉着李启的衣角,磕巴着开口说道:“若是李启,你认为的是如此的话,那……那,我也可以的。”
只觉得耳畔轰的一声,李启的思考回路直接被打断了。
大脑宕机了。
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聪明的李启消失了,凡人就是凡人,没办法主动掐灭自己的念头。
惊喜逢情种,浑如伴蜜于糖,也不尝欺香翠幌,也不管扯破罗裳——只是,等他扯开外罩,看见内里的时候,才重新恢复理智。
为什么看见这个会恢复理智?
因为,虽然沈水碧自己捂着脸,一言不发,她的内衬上却写着四个字。
“莫急,莫急”。
这下他明白为什么要换衣服了。
……
雨拨云撩,重整蓝桥之会。
星启月约,幸逢巫楚之缘。
鹤入风巢,始合关雎之好。
龙游狡窟,岂无云雨之私?
路程中自不必多说。
等到了第二天,李启衣衫整洁,商讨着未来之事。
李启坐在桌前,抱着沈水碧说道:“此次行事匆忙,许多东西未曾准备,也不曾有师长之命,媒妁之言,但事急从权,也无其他办法,待到百年之后,我定然会让老师去给罗浮娘娘上门补上,那时候有师长在,再行婚礼。”
“嗯……”沈水碧只是点头。
她现在是兔子模样,穿着适合兔子身体的小裙子。
自从昨天之后,她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把自己团成一团锁起来,而且也不再说话,最多嗯嗯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