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脑被掏空
倒是李启发出一声嗤笑:“嗤。”
笑过之后,李启一挥手,却见祭坛快速缩小,变成巴掌大小,被他揣在了怀里。
然后,他开始在城市里漫步。
王柏烟不解,便跟着他一路走。
两个人散步,很快就穿过城市,来到了外面的街道。
广阳城的小巷内,有很多人正在忙碌。
大祭弄出来了很多残余,比如香烛,纸烬之类的东西,都需要集中拉出去填埋。
处理这些事的,不太可能是大人物,肯定都是些劳苦命的人。
李启走到这里,走到了一个正在奋力拉着小车的老人身旁。
这一看就是那种一生都被苦难纠缠的老人,牙齿都掉了,头发花白,佝偻瘦小,但却不得不来做这种重体力活儿。
之所以拉着小车,是因为他的车轴坏了,只能用手使劲儿提着车,这样才能正常运输。
不过这样肯定就会更费力。
“老人家,试试用这个吧。”李启走上去,对那老人打着招呼,然后突然手中就多出了一截完成了的车轴。
这是他用木气水气临时催生的,然后以金气削成。
以他八品的实力,这种普通的木棒,一秒钟就能做出来。
李启上去帮他装好车轴。
那老人惊喜万分,连连道谢:“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
他又给李启说了很多好话,祝福他好人有好报。
然后,他就推着车子,喜滋滋的走了。
“你看,想要一句谢谢还不简单吗?”李启看向王柏烟,笑着回答。
王柏烟见状,若有所思,目送李启离去。
李启也不多说什么,吹了一声口哨。
只见天边老马赶来,亲昵的蹭了蹭李启。
李启跨上老马,也不道别,径直离开了。
他行事,难道是为了一声谢谢?
错了,大错特错。
李启做这些,都是为了贯彻自己的道路。
这是他做事的源动力。
不是为了回报,不是为了一句谢谢,也不是为了让这些人记住自己,对自己感恩戴德。
他行事,是为了践行自己的道理。
这是他的道途。
利益和名声,这些东西不应该是修道者做事的驱动力,除非追求利益就是他的道。
说了很多遍。
道在外,是天地运行的规律。
道在内,是修者自身的准则。
冒着生命危险救下广阳,不是因为希望广阳人回报自己什么,也不是想要他们记住自己的名声。
动机其实很单纯,那就是要践行自己的道,所以就去做了。
没有回报也可以,不需要被人记住也可以,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启的道被他践行下去了,被他在实际行动中得到了贯彻。
古有贤人,名子顺。(注:1)当初魏王听说子顺很贤能,便派使者携带黄金绸缎,聘请他为相。
子顺说:“如果王能够在自己的领地内贯彻我的道,以吾道治世,即使让我吃白菜,喝凉水,我也愿意。如果只是给我官职,却不用我的道,那就算供以高官厚禄,又有什么用呢?王真的缺我一个吗?”
如果可以践行我的道,就算什么都没有我也甘愿。
如果不能,那就算高官厚禄我也不要。
李启骑乘老马,行在空中,观看广阳天地之气,只觉得乔松茂盛,嫩竹交珈。
山中碧秀之草不再垂死,红开之花,喜气洋洋。
石上老藤挂树悬,生出缕缕新芽。
远处户户人家,炊烟袅袅,路过近前,有幼儿牙牙学语。
再看天地之中,土地水润,生气盎然。
李启心中大慰。
跑了一会,却又见前方有一人拦路,似乎在等他。
李启降落,上前,却看见了白犀军将主列克敌。
这让李启大为惊异。
列克敌居然孤身前来找他了,有什么事吗?
列克敌走向前来,大声喊道:“我知公子即将远行,或许再不回来,公子救我性命,又救广阳千万人,列克敌无以为报,但以剑舞送公子之行!”
语罢,见他脱甲,缠结衣物,驰骤,挥剑入云,高十数丈,飞花滚雪,剑舞龙翔,若电光下射,执鞘承之,剑气透石而出,百兽惊栗。
剑舞绚烂,奋袂如风,走电飞沙,烟尘皆起!
李启见状,大笑,翻身上马,飞驰离开列克敌的身边,长呼一声道:“平壤坦坦,不以时移,不为境迁,吾道之中行,一以贯之!”
语罢,二人飞错,各行其道。
人各有道,或有交错,但终归只是交错而过罢了。
真正能陪伴人一直走下去的,只有同道中人。
或称道友,或称同志。
但唯有道同,才能同行,道不同,哪怕是亲兄弟最终也只会翻脸罢了。
所谓道统,便是聚集了一群同志的地方吧。
李启心中越来越对这些事情有了清晰的概念。
他只是,他心中还有一个疑惑。
沈水碧……和自己,是同道吗?
李启想着这些,在天空游荡着,观察自己救回来的广阳州。
之后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王柏烟借助李启的威势,将广阳粮盟里不属于他的势力都吞并了,甚至还把下九门都纳入了手中。
他在广阳的威势,恐怕比太守还要来得大些。
至于原本的广阳太守,已经查明,他已经死了,原来,当初他根本就没有逃出禅智和尚的魔掌,死的很惨。
广阳国主受到了巫神山的惩戒,原因是两位公子险些遇险都没出手。
这位国主才是真冤枉,听说他只是闭关一二,对五品来说闭关几年太正常了,毕竟时间对他们来说不重要,但恰好碰到了这个节骨眼,也只能认栽了。
鼠壤坟对李启千恩万谢,他们的化神之路,在李启的大祭下,一下子就走了三分之二,算得上是大进步了,剩下的慢慢水磨工夫就好。
张澜果不其然跑路了,估计会和其他正剑宫的人吹嘘很久。
乐牙和博岳回山了,乐牙受伤不轻,需要好生疗养,博岳需要一个地方清修,他马上也要八品了,需要一些积累。
至于沈水碧……兔子呼叫了阳凝,想要询问阳凝为什么没给她发消息。
李启也准备好了回巫神山的事宜,之后会有人来接他,理论上来说,阳凝应该也在巫神山,到时候可以问问阳凝,关于辰极金丹法的很多事情。
……
时间一晃,已经是四日过后了。
李启和沈水碧正在一片山中等待。
石极嵯峨,树极蒙密,路极崎岖。
这是一片峡谷,两山夹中,围青漾翠,有水流怒从空坠,飞喷冲激,形成壮阔的瀑布。
这是百林国金柏州的一处山谷,李启等人离开广阳之后,就直奔此处了。
因为约定好了,在这个地方等待巫神山的人来接他们,然后直达巫神山。
此刻正是中午,旭日正在崖端,与颓波突浪,掩晕流辉,俯仰应接,十分美丽。
老马在峡谷底下吃草啃果,还在追逐下面的野生母马。
真是羡慕马,都不用负责的。
而兔子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坐在山间石上,愁眉不展。
倒是李启在一旁观景赏山,自得其乐。
不过,他还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兔子。
看了几次,他干脆起身,坐到了沈水碧旁边。
坐到旁边,李启的手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揽住了沈水碧的肩膀,笑着说道:“怎么还在愁眉苦脸?不是说了此事和你无关吗,没必要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都要去唐国了,还怕什么?”
沈水碧抬起头,忧愁的说道:“我是怕背后还有东西,大巫的说法恐怕也没说全……罗浮山的覆灭,还有我们最近遇到的东西,我怀疑是有人在图谋更多,不止是唐国,还有其他人,试图搅浑这趟水。”
引起唐国和巫神山的冲突,搅浑水,他们才好下手。
至于目的,估计没别的可能,依然是日月真铅鼎。
一品契机……这诱惑太大了。
李启把沈水碧搂住,拍了拍:“别担心,既然你我去了唐国,那说明这水就没有混,老师都说过了,唐国人虽然高傲,但言出必践,我们去那边,安全想来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正好还可以追查……”李启话没说完,却见天上突然落下一位不知名的巫觋。
他一脸刻板,但身上的穿着似乎是某种特殊的兽皮,虽然有些原始,不过裁剪倒还是挺新潮的,像是穿的那种貂皮大衣,看起来很热。
那巫觋落下,李启立马站起来,迎上前。
按照约定,自己就是跟他回巫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