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脑被掏空
闻言,张澜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掌剑师在外若有意外,这口剑自然会飞回山门。”
“不仅会飞回去,走之前还会记录下周围的情况,回去之后,山门自会处理,方便的很,死了也不怕,肯定有人报仇!”
他语气光棍的很,听的李启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没人拦得住?”李启又问。
张澜则回答道:“想要拦住周天星辰宝剑的自我回归,至少需要六品,六品大能出手对付我一个八品,那不是赚大了?再说,方圆十万里,每个六品都是有数的,到时候挨个上门问一遍,总能找到。”
好嘛,李启算是明白正剑宫的行事作风了。
这不愧是武道门派啊……多少是有点精神疾病了。
两人暂时结束对话,张澜去疗伤了,而李启则彻夜布置祭坛。
他这次要布置的是祛除病气的祭祀,一个人就可以了。
先置以酒馔,再吹牛角,鸣锣,以五彩团结群花和药材,摆出花环。
再命令军士们,将百姓结营的时候,也依照环状结营驻扎休息,以花环象征人环。
然后他祭出金气,自刳其臂,以血涂符,涂出九枚,八枚摆在花环八方,一枚放于花环中央。
将符埋于地,以土覆之,深各二尺五寸。
祭礼乃成。
药材与百花之气,清也。
巫觋之血气,神也。
二者辅以符咒,以花环象人环,通过巫道的手段联系在一起,以花之清气和巫觋血气共鸣,通过联系的方法,百花与药材之气就逸散到整个驻扎的帐篷环之中,赶走原本的病气。
巫觋血气,则化作李启幻身,犹如神将,在八方和中央镇守,杜绝病气再来。
如此一来,就达到了群体祛病的效果。
如果将这个流程中的花环和血气幻身换成别的,譬如换成各类剧毒药材,妖魔恶血,那么这么施展出来的,便是以祭而出的诅咒,能咒杀这十多万人。
当然,不管是诅咒还是祛除病气,都需要巫觋本人承担所有消耗和后果,实际上并不轻松。
李启做完之后,也累的不行,干脆的躺在地上,睡觉去了。
睡眠,是恢复的最好手段。
不睡觉当然也可以,但就像是人身小天地没有夜晚,只会导致卫气不得入于阴。
卫气不得入阴,常留于阳,则阴气虚,终日扰扰,七情火动,心神不宁。
所以保持睡眠是很重要的,所谓“寤则神栖于心”,因为这个原因,但凡是不睡觉的,肯定都有副作用。
修为高了,人身小天地更加坚挺,自然能够坚持更久不睡,但总归还是要休眠的,否则对人身小天地就是不利的影响。
熟睡与苏醒,本就是阴阳之变化,暗合外界大天地的天地转换,强行逆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没有必要。
众人都去休息,军士们在安排了所有百姓也睡眠之后,很快,就到了深夜。
深夜的时候,只有沈水碧没有休息,她手里抓着一只银毛老鼠,正是那只被她弄死的,掠阵的八品。
虽然是三位八品中最强的,但在沈水碧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鼠壤坟……”沈水碧歪头,认出了这东西的跟脚。
所谓,鼠壤坟,是一种特殊的异兽集群。
《西域记》中有记载,其曰:沙碛正路中,有堆阜,名鼠壤坟也,其中鼠大如猬,其毛则金银异色,其群之酋长,每出穴游止,则群鼠为从。
昔有两国交战,有一大国率数十万众,冠略边城,至鼠坟侧屯军。
另一小国只有数万兵,却力不能敌,但平日素知沙碛中鼠奇,而以神待也。
交战不出数日,小国被攻城略地尽灭,无所求救,君臣震恐,莫知图计,苟复设祭,焚香请鼠,冀其有灵,少加军力。
其夜,小国王梦见大鼠曰:“敬欲相助,愿早治兵。旦日合战,必当克胜。”
小国王知有灵祐,遂整戎马,申令将士,未明而行,长驱掩袭。
大国闻也,只有战而大喜焉,方欲驾乘被铠,而出战之时,却突然发现,马鞍、人服、弓弦、甲縺,凡厥带系,鼠皆啮断。
敌兵既临,却手无寸铁,只得面缚受戮,于是小国杀其将,虏其兵。
大国震慑,以为神灵所祐也。
小国王感鼠厚恩,建祠设祭,奕世遵敬,特深珍异,故此国上自君王,下至黎庶,咸修祀祭,以求福祐,行次其穴,下乘而趋,拜以致敬,祭以祈福,或衣服弓矢,或香花肴膳,亦既输诚,多蒙福利。若无享祭,则逢灾变。
“这个应该是在西方佛国那边才有的异兽集群,比巫神山还要西边啊……怎么会出现到百越地带?”沈水碧有些疑惑。
巫神山只是天下西南而已,可佛国那边是正西,天下极西之处。
“算了,可能是迁徙过来的吧……不管了。”她把银毛老鼠收进芥子袋。
这东西对李启还是有点用的。
第169章 凡人
方翠鸢蜷缩在并不舒适的地铺上,四周风呼呼的吹,冷飕飕的,冻得她不断的蜷缩身子。
小姑娘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如果是以前,母亲应该会给她套上被子,然后责备她为什么不盖好。
可惜现在没有母亲了。
实在是冻得睡不着,方翠鸢只好起身。
父亲是个猎户,方翠鸢记得,他以前喝醉酒的时候说过,在山里,晚上冷的睡不着的时候,千万别睡,不然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再也醒不过来了。
和他们一起进山打猎的同伴,就是这个原因才死的。
只是,今天晚上有些奇怪。
先是那些军士过来驱赶,让他们改变阵型,让所有人都围城一个环形。
十万人围成环状,相当壮观,但完全不知道有什么用。
不过她总感觉待在这个环内,会舒服很多,她身体一直都不好,最怕冷,听母亲说是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受凉了,所以体质弱,阳火虚,一冷就咳嗽。
但是在这个环里面的时候,虽然冷,但居然没有咳嗽,很奇妙。
她坐在地上,用仅有的厚布包着身体,看向不远处。
那里有军士站站岗,就是今天白天,这些军士豁命护住了他们,她在后面,亲眼看见白天还在和她打招呼的年轻军士,被妖魔撕成碎片。
如果不是他们的话,自己等人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妖魔……这一次妖魔袭击,整个村子六七百人,只有寥寥几十个活了下来。
全家人都没有了,父母,小弟,兄长,只有她一个人还活着。
想到这里,她低下头。
只是,眼泪却怎么也涌不出来。
最开始的时候,以泪洗面,好像是要哭瞎了一样。
不过到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
心痛,悲戚,好像也是有极限的。
当初那么撕心裂肺,还以为会刻骨铭心一辈子呢,结果这才几天过去,自己甚至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这或许就叫没心没肺吧。
现在想来,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除了偶尔会在发呆的时候突然一阵酸楚之外,好像也没什么。
就好像——现在。
以往自己在外面这个披着被单赏月的时候,大兄看见了,都会上来呵斥她,让她回房的,因为她身体一直都不好。
一念及此。
心揪了一下。
好似呼吸都困难了。
只是哭不出来。
哭不出来。
酸楚和苦闷郁结在心头,但怎么都哭不出来。
就好像是以前,隔壁的二叔家一样。
她以前见过。
二叔家的儿子,自己的堂弟,在院子里爬树摘枣玩,一不小心从树上落下去,掉到了水缸里。
水缸太深,边缘又滑,爬不出来,淹死了。
二婶哭的昏天暗地,但二叔只是黑着脸不说话,不停的对二婶说,大不了再生一个,大不了再生一个。
当时她还觉得二叔心好大,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只是,现在想起来。
其实不是没感觉。
只是哭不出来而已。
她突然想到,那时候她又和以往一样,偷偷裹着被单跑出来,就看见二叔晚上拿着石头,绕着水缸一圈一圈的转。
他拿着石头试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是放弃了,于是把石头砸到地上,然后蹲在水缸旁边叭叭的抽烟。
毕竟,重新买个缸,不便宜。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这时候,一个农家老汉走到旁边,蹲在方翠鸢旁边:“翠鸢,怎么还不睡?”
这老汉皮肤粗糙,四肢的骨节都特别粗大,一看就是重活干的不少,老茧在手上铺了一层又一层。
“啊,二叔,我有些睡不着。”方翠鸢这才抬起头,看见二叔来到了自己身边。
就是这个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