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鸭西楼
且,就算您忽略了陛下对他的感情,您也要看到他的价值,
张真人于陛下而言,重要性比任何人都高。
你们哪怕抓住他的把柄,除非造反……
我实在想不出来陛下会杀他的理由……”
胡惟庸沉默,这些年他们不是没有朝着张异发动过各种攻击,如果换成别人,大概率是保不住自己。
可朱元璋依然有各种办法,为张异开脱。
由此可见,他对于张异的宠幸。
而这份厚爱,他此时已经明白,张异的利用价值,绝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
“造反?李相,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胡惟庸在心中感慨一句,当洪武七年对张异的攻讦不成之后,李善长写信告诉自己。
从此以后,张异只能捧杀。
让陛下忌惮他,从而除了他!
这是唯一的法子。
以凌说对自己说过的话验证,这大概确实是唯一的法子。
“多谢凌大人为我解惑,本相也不瞒你,我对此子当年故意坑我的事,确实耿耿于怀。
如果有机会,本相绝不介意落井下石!
只是如今知道这道人如此麻烦,本相也不会轻易出手!
凌大人,您这个朋友,本相交定了!
以后我若是有什么事,还望凌大人多多照顾,
当然,凌大人若是有什么事,只要您看得起我胡惟庸,本相也必当赴汤蹈火!”
他这些话说的情真意切,凌说大为感动。
他今日来,自然不是单纯来感谢胡惟庸的。
凌说闻言苦笑:
“胡相言重了,我若没有胡相的药,恐怕已经死在家中!
陛下性情凉薄,我又被毛骧针对!
虽然此次逃过一劫,可以后还能不能活命都不好说……
自身难保,哪还敢庇护胡相!
今日前来,就是我感觉自己日子也到头了,胡相的恩德我却不得不报!
这份名单,可以为胡相以后……”
胡惟庸笑了,他也明白了凌说此时的来意:
“凌大人怕自己前程未卜?那本相有几句贴心话,不知凌大人听不听?”
第531章 大明国祭,国师之名
凌说来到这里,本意就是让胡惟庸给他指条路。
他也明白,皇帝当初杖责他,就是冲着打死他去的。
如果他活过来,回到锦衣卫。
他该以什么面目面对昔日的同僚不说,就是皇帝这边,希不希望他回去?
没有人比凌说更明白皇帝的凉薄。
他对于亲密的人是极好,可对于其他人,朱元璋有着不同于别人的狠厉。
凌说在家里想了好几天,才冒险在宵禁的时刻进入胡惟庸的府邸,求的就是一个指点前程。
锦衣卫的这些官员,若是论勾心斗角,比起胡惟庸他们这些老狐狸,道行可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胡相,我就是希望您给我指条明路……”
凌说将姿态放得很低,再无当初身为锦衣卫的颐指气使,他的谦恭,同样带给胡惟庸极大的快感。
凌说将应天府藏在官员府中的锦衣卫暗哨名单交给胡惟庸,代表他已经交了投名状。
胡惟庸自然不会吝啬给他指点一条明路。
“凌大人,老实说,您虽然是锦衣卫的老人,也处置过不少官员!
可是您的悟性,就不如毛骧!
你和他的争论,陛下生气的地方,不在于你们谁对谁错,而是锦衣卫本身,就不应该有自己的立场……”
和张异一般,胡惟庸想看透皇帝的心思不难,在他指点之下,凌说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皇帝责罚,而毛骧却没事。
他羞愧欲绝,抱拳道:
“原来是我自己取死有道,若不是胡相指点,我还不知道我错在哪?”
胡惟庸见他接受,满意点头,他抿一口茶,继续说:
“所以,既然知道陛下的痛处,就要对症下药!
陛下这个人,虽然心性凉薄,但对你其实还是不错的!
洪武三年的那场刺杀,你没有被牵联进去,已经是陛下念旧情!
而这次选择用杖责,虽然也有打死你的意思,可如果陛下真想杀人,拉你出去赐死就是。
别看同样是动了杀心,但这两种态度,其实有微妙的不同。
如果是后者,你自然已经死了!
可前者的话,是陛下留着一线生机,把你的命交给老天爷!
如今你活下来了,就等于你半只脚从鬼门关抽回来。
可是要是做的不好,陛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凌说对胡惟庸的分析心服口服。
“胡相,请给我指条明路,若是我能苟活下来,以后风里雨里,我都跟着胡相干了……”
他也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从将名单交给胡惟庸开始,若是此事曝光,他就是满门抄斩的命。
胡惟庸从凌说身上再次确认了他的诚意。
才施施然说道:
“其实很简单,就是凌大人将姿态放低一些……”
“就这?”
凌说还以为胡惟庸说的是什么妙计,结果却是如此简单。
胡惟庸似笑非笑:
“凌大人看着简单,但做起来可是很难!
本相让你放低姿态,不是对陛下放低,而是对毛骧……”
凌说脸色登时黑下来,他可以对朱元璋卑躬屈膝,却唯独不愿意给毛骧屈服。
毛骧是什么东西?
他和高见贤执掌检校的时候,那家伙还只是个小人物……
这小子不过是趁着朱元璋将检校改成锦衣卫的关口,趁他们去忙锦衣卫的事,趁机讨好皇帝罢了。
胡惟庸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凌说。
凌说冷静下来之后,却恭敬地等着胡惟庸的解释。
“陛下既然还有那么一丝念旧,你就要明白陛下的诉求!
锦衣卫内乱,是他决不允许发生的事情,所以你病好之后,去皇宫跪多久都没用。
去毛骧那里跪下,服软,用你的行动告诉陛下,你不准备成为锦衣卫内部的祸乱之源,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锦衣卫的部分权柄,本相也建议你让出去……”
胡惟庸敦敦教导:
“你别觉得委屈,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关键的!
且你去认错,毛骧的压力会比你更大……”
凌说闻言,恍然大悟,他激动之下,差点跪下。
只是因为身上的伤口,他疼得倒吸一口气。
胡惟庸摆摆手,道:
“都是自己人,凌大人不必如此!”
毛骧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以及隐约传来的打更声。
他才醒悟过来,自己在这里待的太久了。
“胡相,改日有机会再听您教诲,我回去马上按照您的指点,去给毛骧请罪……”
胡惟庸微笑点头,在凌说要走的时候说了一句:
“你等等!”
他说完,就当着凌说的面,在书房的暑假后边,打开一个暗格!
胡惟庸将暗格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凌说的手上:
“你身子骨弱,虽然恢复了,但少不得要买点东西补补,而且本相知道你夫人为了给你治病,已经耗尽家财!
她也不容易,平日里你得罪人,她给你一起担着!
没道理不让她过点好日子。”
凌说呆呆地看着手上的金子,上边传来的重量,怕不是有十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