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而让刘备与孙尚香关系进一步的破裂的,乃是“益州”……
这就要追溯到当年,孙权听从周瑜“假途灭虢”之计,提出欲取益州,问刘备的态度。
刘备直言:“孤与刘璋,皆汉室宗亲,安忍背义而取西川?若汝东吴端的取蜀,吾当披发入山,不失信于天下也。”
言外之意,我跟刘璋都是汉室宗亲,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你东吴要取我那亲兄弟的地盘,我刘备就是隐居世俗,也绝不失信于天下。
那时候的孙尚香被刘备感动,也劝兄长孙权放弃进攻益州的打算。
可谁曾想,孙权倒是没对益州有想法。
但转头,益州就被刘备给谋下来了,孙权自是气得半死,孙尚香对刘备的态度也从平淡到极端厌恶。
如今,入主西川,又因为“刘备借荆州不还”、“湘水划界关羽不能履约”,孙尚香没少跟这位年长他三十岁有余的夫君闹腾,刘备的日子过的并不轻松。
“孙夫人乃孙坚幼女,自幼娇惯,又精通十八般武艺,在江东人称‘弓腰姬’,如今因为荆州,孙、刘嫌隙丛生,主公有此妻,定颇为艰难哪!”
诸葛亮发出一声感慨,旋即扬起手,“主公晚上睡不好,就让他好好休息吧,且不说这个了……”
诸葛亮将眼前水盏中的水一饮而尽,大声道。
“开始吧!”
当即一名文吏回禀:“曹操夺下汉中,随时南下巴蜀,蜀中人心惶惶,主公要将士们枕戈待旦,随时北上抗击强敌,怎奈……军辎粮饷纷纷告急,竟凑不出抗敌之资!”
“不对呀!”诸葛亮抬眸,那晶亮的眸子满是疑窦,“刘璋的府库中,钱粮不是有百万石之多么?怎会凑不出抗敌之粮,这是何故?”
听到诸葛亮的质疑,那文吏如实道:“昔日攻打成都,并不顺利,主公为了鼓舞士气,就向诸将士承诺,‘若事定,府库百物,孤无预焉’!”
这件事儿,诸葛亮倒是知晓。
——若事定,府库百物,孤无预焉!
此意为,如果攻破成都,官府仓库中的财务,他刘备分文不取,大家伙儿随便拿,他绝不干预。
也正是这条欠考虑的许诺,使得府库钱粮被各军将士占有。
甚而有之,还时长闹出过士兵们乱作一团,争抢财物的情形。
由此可见,身为人主,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
呼……
听到这儿,诸葛亮呼出口气,这事儿不大不小,但处理起来极是麻烦,必须与主公商议过方能下决断。
可主公……
诸葛亮再度望向那空落落的主位,难免一阵神伤。
“继续……”
诸葛亮摆摆手。
又一名文吏禀报道:“如今益州各郡、县物价极其不稳,许多本地氏族囤积居奇,粮价一度炒的极高,民怨沸腾……坊间隐隐已有呼声,刘皇叔治下不如刘璋治下!”
“物价么?”诸葛亮轻吟出声。
他清楚,物价是由地方诸侯调控的。
但往往调控物价靠的不是强制手段,而是商业手段。
这又绕回了之前的那个难题,府库的钱财都被将士们抢了,没有钱?如何调控物价?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继续!”只听过了两个问题,诸葛亮的神情就已经变得萧索了起来。
第三名文吏站出来,拱手道:“益州初定,那些战乱之下,大量荒芜的田亩如何分配?这也是诸位文武反复提及的,主公似有意,将成都最肥沃的田亩与住宅分发给有功将士们,且已经草拟出了名单!”
这次,不等诸葛亮开口。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伴随着这道声音,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清俊少年缓缓走入,他言谈落落大方,当先向诸葛亮拱手行礼,口中言道:“谡拜见军师!”
来人正是马良的弟弟马谡。
“幼常来了。”诸葛亮扬起手,示意马谡坐下。
马谡跪坐于一旁侧席。
他名义上是一名小小的主薄,可实际上,却与诸葛亮有师徒之谊,诸葛亮对这个弟子极其看重。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看来幼常是有话要说。”
诸葛亮目光和缓的望向马谡,像是刻意给机会要让这个他器重年轻人好好的展示一番。
“益州初定,百废待兴,自是有数不尽的难题,可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若是一味的把精力都放在那些‘小事儿’上,难免误了大节。”
这番话让诸葛亮眼前一亮。
马谡侃侃继续道:“于益州,当务之急唯有两件要事,其一便是曹操占据汉中,随时南下,我军当如何应对?”
“其二便是荆州,听闻如今的荆州局势瞬息万变,江东已经试探着向荆南发动奇袭,我更听闻,江陵城中一张布告跃然而出,将长沙三郡的归属与合肥战事紧密相连,若东吴合肥胜,则长沙三郡归吴,于此主公与军师都该早做打算!”
别看马谡年轻,可一番话侃侃而谈,有理有据……
诸葛亮赞许的点头,他感叹道:“幼常说的有理。”
说到这儿,他回望那些文吏,“诚如幼常所言,事有轻重缓急,若是尔等有荆州与汉中的奏书,当先来报……”
这……诸葛亮的话脱口。
一干文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均沉默了起来,似乎……并无汉中与荆州的奏报啊。
当然,汉中的话,还情有可原。
曹操刚刚夺下汉中,定也会稍加休整,可荆州……许久了,白眉马良的简讯可有许久没来了。
似乎,自打关羽拒不执行那“湘水划界”的约定后,荆州就再无消息了。
越是往这边想,诸葛亮的眉头越是不由得凝起。
——『云长啊!』
诸葛亮心头暗叹……
从他离开荆州起,他心头最大的担忧便是云长。
这份担忧,诸葛亮每天都会出现。
云长那孤傲、自负的性子,始终是荆州的一大隐患!
心念于此,诸葛亮缓缓起身,语气骤然加重:“尔等记下,若然有荆州急件,第一时间报送于我。无论何时!”
——“喏!”
众文吏起身应答。
倒是马谡,他“吧唧”着嘴巴,眼眸中精芒闪烁,他也在琢磨着……
荆州如今的局势会发展到何种境况?
长沙、桂阳、江夏三郡,扛得住么?
……
……
江陵城……
晨曦中,薄薄的日影透进西城郊的一处土地庙。
院落中十口大锅支起,大锅内热腾腾的粥正在不断的翻搅,冒着那扑鼻的香味儿。
无疑,这些香味能使得饥饿的人肚子里更加的翻涌;
也能使饱经风霜的人,感受到一丝凛冽秋风下的温暖!
而围拢在这大锅周围,是一个个身着破烂、无家可归的乞丐、流民。
他们是这个时代,最底层,也是最可怜的人。
此刻,他们的一双双眼睛,正望眼欲穿的地盯着那大锅内的粥水,这般浓稠的粥,他们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喝到过了。
先是每人分了一碗粥……
果腹后的这些乞丐、流民,纷纷把脑袋转向土地庙的门口。
那里,不知道何时支起了一座站台。
虽有些捡漏,但依山傍水,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就在这时……
那熟悉的乞丐头儿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下,迈着豪放不羁的步子快步走上了高台。
台下的乞丐们窃窃私语。
“看看,鲁大哥如今的衣衫,气色……完全不一样了,这跟对了人,日子都有盼头了。”
“是啊,也不知道……鲁大哥向关公子提到咱们没有?咱们谁不想也有个盼头呢?”
“你这就不该问,若是鲁大哥没向那关公子提及咱们,那……这么多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窃窃私语间,那乞丐头已经走到了高台上。
他扯开嗓子大喊道:“兄弟们,今儿个俺喊你们过来,可不只是为了喝粥!”
“俺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事儿,咱们两千多乞儿,从今往后,有靠山了!”
这话脱口……
这些乞儿纷纷张口,“那关四公子答应当咱们的靠山了?”
“哎呦,那可是让关公都下‘罪己书’的公子啊,如果是他……那可……那可……”
“总算熬出来了,熬出来了……”
“不过,关四公子是贼曹掾吏,是官老爷,他会……会收留咱们一群乞丐么?”
议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杂。
还是那姓“鲁”的乞丐头儿示意大家伙儿安静下来。
他连忙继续喊道:“别误会,别误会,咱们的靠山,可不是关四公子……”
“咱们的靠山,比关四公子还厉害,他呀……他就是‘洪七公’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