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此言一出……
糜芳斗然升腾起了十二分精神,关羽要不要看他的脸色,他不在乎,一点儿也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这襄阳城是他们哥三儿的!
那就是说,这襄阳城中所潜藏的财富
……就是他们哥三说了算。
这很容易遐想,要知道……襄阳城是连接南北、东西的交通要道,北通汝洛,西带秦蜀,南遮湖广,东瞰吴越,特别是水路十分的便捷。
不说别的,就是在水路上设个卡,收取过路费……这都足以让他赚上一大笔。
这等无本万利的买卖!
糜芳如何能不心动呢?
当即,糜芳迅速的抖擞起精神,他又看过了一遍关麟的信笺后,他的一双眼瞳里都快燃起来了。
如果说在这封信之前,攻取襄阳那是为别人打的,可现在……那活脱脱的是为自己打的呀!那襄阳城本身的存在,就是他糜芳兜里的钱哪!
“不等了……出征,出征!”
糜芳挺起胸脯,语气坚决:“特奶奶的,再等下去,我都要急死了,大哥……咱现在就出兵吧!我的大刀已经是饥渴难耐了!”
呃……
傅士仁本还想再等等,因为按照约定,是南阳兵与陆家军先动手,他与糜芳是后动手,考虑到南阳兵与陆家军携带着蹶张弩,速度不会太快,傅士仁再等上一个时辰出征也不迟。
可现在,架不住糜芳抓着他的胳膊就往山下走。
一边走一边嚷嚷着:“想家里多几亩地的,想娶上一房婆娘的,想给老娘盖新房子的,都跟着老子往北边冲,冲——”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斯文了……
干!
就剩下四个字——干他丫的!
……
……
寿春城,夜里的官署中,一盏未熄的油灯摇曳着,朦胧灯影中映着曹操双眉紧锁的神情。
他在睡梦之中躁动不安,显然在做什么梦。
许褚听到了这里的动静,连忙闯入,这时曹操从梦中惊叫起来,两手乱抓,“云长,云长……不对,是令明……令明!你怎么到棺材里了!”
曹操会梦中杀人……故而,哪怕是许褚也不敢靠近曹操,只能隔着一步呼喊,“丞相,丞相……你怎么了?怎么了?”
曹操捂着头凄惨的嘶喊着:“啊,我的头,我的头好疼!”
“快传大夫,快传子健公子!快传程昱大夫!”许褚当即朝门外的虎贲兵士呼喊。
片刻后,大夫从曹操的太阳穴上取下一枚银针,曹操稍稍安静下来,却依然痛苦的呻吟着。
大夫叮嘱道:“丞相头风复发,须安心静养!”
曹操怒斥:“局势不明,大战一触即发,你让孤静养?”
大夫惊恐的跪下,“丞相饶命!”
曹植轻轻的按压着父亲的太阳穴,提醒父亲,“父亲千万不要动怒,父亲一动怒,头又要疼了。”
果然,曹植的话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曹操收回了怒气。
匆匆赶来的程昱则问大夫,“丞相日间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发病?”
“丞相乃是为梦魇所惊……”
曹操十分痛苦地摇着头,“孤方才做了个梦,梦到云长真的死了,孤正直伤心悲痛,正直感慨他没有遇到英主,可偏偏,云长的身前一个年轻的公子,他却在朝着孤笑,笑着笑着,孤好像看到庞令明他……看到庞令明他身首异处!”
说到这儿,曹操的语调变得虚弱,他一头冷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孤这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曹操痛苦的表情……
站在最外围的司马懿与贾逵小声议论着什么。
贾逵说:“丞相多半,还是接受不了云长死了的这个事实啊……”
司马懿反问:“关羽真的死了么?”
“那还能有假?”贾逵眯着眼,“你听说过有活人,能扛得住刮骨痛苦,在刮骨时一声不吭的?”
“可……”司马懿吧唧了下嘴巴,“可那个人是关羽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刮骨疗毒,那才是关羽的诈术呢!”
“我反正不信……”贾逵摇了摇头,说到这儿,贾逵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把声音压得更低,向司马懿补了一句,“丞相上一次如此模样,我记得是梦到三马食槽吧?”
随着这一道声音……司马懿心头“咯噔”一响……这一刻的痛苦,宛如比他心中时时担忧的‘毒发’更甚!
他司马懿……如今是如履薄冰啊!
这时。
“砰”的一声,曹操突然一拍桌案,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仿佛琢磨出了他的那个梦的意思。
他惊喊道:
“孤知道了,孤知道了,关羽……关羽他没死,关羽他是诈死,他扛得住那份刮骨疗毒!”
仿佛因为梦魇,曹操突然就悟了!
可偏偏,这一份明悟还是晚了一丢丢。
……
……
“列弩阵——”
距离庞德大营外仅仅只有五百步的位置,随着廖化的一声令下。
四万弩兵分成六个方阵,迅速的在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山坡上集结……每一个方阵都围成一个方形。
方形中,一个个兵士对准的方向,正是庞德的这个容纳三万余人的大营。
此刻,一枚枚蹶张弩已经摆在这些弩兵的面前。
而他们每个人的身后则是有一排弩架!
他们训练有素,前排的兵士躺在地上,用腰腹用力,双腿蹬起蹶张弩。
后排的兵士则先将前排的弩架摆好,检查过弩架上布满了弩矢,确保前排的兵士能够轻松的补充弩矢后……方才到自己的位置躺下,也将蹶张弩蹬在脚上,再后排的兵士重复着先摆弩架,后蹬腿蹶张的步骤……
反观廖化,他站在小山坡上,望着眼前那尤在熟睡的庞德大营。
他最直观的感觉就是
——懈怠,这个大营整个太懈怠了。
瞭望台上没有兵士,就连寨门前的守军也是无精打采,倚着门栏假寐。
哪怕距离这营寨还有五百步,廖化尤自能闻到浓郁的酒味儿……
俨然,昨夜这里定有觥筹交错了一番。
“呵呵……”
看到这里时,廖化笑了,他感觉他还是保守了,其实再往前一百步,敌人也发现不了他们,不过……考虑到这个方向的顺风,以及土坡的高度,这个距离足够了!
说起来,这些蹶张弩的军士均是由廖化训练的。
不到一个月练成四万弩手……除了这蹶张弩的简单、容易上手外……也少不了廖化的日夜苦练、操劳。
说起来,他也是第一次使用这蹶张弩,只不过,他是先用了整整两天,把这蹶张弩彻底吃透后,方才教授这些兵士。
而随着不断的教授兵士,温故知新,廖化对这蹶张弩体会的更深。
包括射程、风向、高度、威力
……
这之于他已经是一套完整的系统。
故而,只需要大致的估算。
根据风向、高度……廖化就能判断出来,这弩……能射多远。
甚至,他还能判断出来,在多远的距离能保持住这弩威力的最大化。
呼呼……
山风回荡着这支四万“秦弩”军团的慷慨激昂,舒卷着军令的旌旗“啪啪”连响。
廖化遥望着那天边泛出的白肚,天……就要亮了。
他再遥望着那晨曦中黑压压的庞德军营,如今这里万籁俱寂,唯独一些小解的兵士正迷迷瞪瞪的从军帐中走出
……不安放的掏出鸟在一些地方放水!
没有一个人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威慑……
没有一个人,感受到任何大战一触即发的迫切与火烧眉毛。
按理说,这时候……
廖化应该像别的将军一样说一些慷慨激昂的话。
或者说一些必胜的宣言。
可他“文官”出身,他一如既往的不喜欢说这些,他甚至会黑着脸,告诉将士们这一战的难处,告诉他们需要注意的点儿。
“弟兄们……”廖化道:“我们都是弩兵,没有带近战的刀剑,也没有任何补给,我们没有丝毫的防御,而敌军是庞德,是西凉人,他有五千人的骁骑,他更有三万补给的步兵,若是让他们反应过来,他们朝我们发动最汹涌的攻势,那将是我们的末日!”
廖化的语气越发的凝重,语调也愈发的一丝不苟:
“所以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那就是用你们身边的弩,去洞穿眼前敌营的一切防护,让每一个睡梦中的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殒命于此!弟兄们,最强的弩,是不需要任何防御,是不需要任何退路,最强的弩,要的是洞穿一切来犯之敌的锋芒毕露!”
“弟兄们,听我号令——”
“拉满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