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这拳头的握起,让关麟更放心了,他连忙起身溜了,真怕老爹揍他!
而等关麟从屋中走出……
账外守了一夜的众人连忙围了上去,母亲胡金定一把拉住关麟的手,“怎么样?你爹怎么样?”
关平、关兴、关银屏亦是泪染长衫……眼巴巴的望着关麟,像是无比渴望听到好消息。
只不过……
他们要失望了。
哪怕有好消息,关麟也不会说。
“咳咳……”关麟轻咳一声,露出一副自责不已的表情,“不好,我的药并不能治愈老爹,老爹还在高热,依旧在晕厥,坦白的说……就是还吊着一口气,娘……这段时间,不要让太多人去打扰爹,让他静养,或许还能出现奇迹!”
说到这儿,关麟微微咬住嘴唇,那极致艰难的语调再度脱口:“倒是仲景神医也说,需做最坏的打算,需考虑后事了,还是把这边的情况寄信到巴蜀……让大伯,让三叔,也让诸葛军师有个提前的准备。”
说罢,关麟拍了拍母亲胡金定,又深深的环望了一眼周围的所有人。
最终,在巨大的一声“唉叹”中,关麟缓缓离去……
仿佛这一刻,他扮演的是一个毅然决然接过父亲火把,去用心中一切的软弱,去故作刚强,欲用一己之力扶起这危如累卵荆襄局势的少年将军!
踏……
踏……
随着关麟一步步的走远,仿佛此间江陵城的上空整个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爹……爹爹……”
终于,关银屏是第一个忍不住哭出声来的,而随着她的声音,整个此间一片啜泣。
张星彩扶住那摇摇欲坠的关银屏,不住的安慰。
“银屏姐……不哭,银屏姐……你得……得振作起来呀!像云旗一样振作起来啊……荆州不能没有主心骨!荆州是伯父的心血啊……”
也正是张星彩的话,不只是关银屏,就连关平、关兴、周仓、王甫、赵累……许多人都抬起了头,他们也学着关麟一般——去努力的坚强!
……
……
“胜负乃兵家常事,此番肥水大营被焚,怪在那关家四郎制成燃烧罐,怪孤不识那燃烧罐的威力,疏于防范……此不怪文远!文远莫要想那么多,好生养病即可!”
寿春城,衙署正堂,曹操嘹亮的声调惊醒了屋檐上几只正在筑巢的雀。
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大魏的征东将军——张辽张文远。
张辽的失而复得,曹操归来后,第一时间就来寻他,一番关心备至的询问。
更是问过张辽,此番肥水大营,张辽损失了整整两千兵勇……
曹操颇为豪放的,直接拨给他四千,不是新兵,均是老兵,是曹操手下,原本宗氏的兵马,由此可见,曹操对他的器重。
这让张辽一阵感动。
“多谢丞相……”张辽拱手。
“孤一直将文远视为兄弟一般,这里没有外人,无需行礼。”曹操亲自扶起了张辽。
而随着张辽原本躬着的身子挺直,忽然间……额头处一阵晕厥感与恍惚感袭来。
只不过,张辽的身子骨一如关羽般强悍。
他还能顶得住。
可他已经能感觉出来,脑袋处的温度正在不断的拔高。
之所以如此……
多半……还是因为那些伤口,因为那些伤口浸入水中太久,这已经是不可避免的感染。
而张辽用烙铁烙伤口,或许可以通过高温烧除掉一些病毒,可烙铁本身也是含有一定细菌的,再加上张辽与凌统落入肥水中那么许久,只是用火烙印……病毒与细菌能烧的干净么?
“丞相,那末将就先告退……”
张辽顶着身体的不适向曹操告退……
“好好休息,养好伤,文远还是孤的征东将军,收回合肥,攻取江东,孤还要倚仗文远哪!”
曹操又是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
随着曹操话音落下,张辽再度行礼,然后迅速的退出了此间……
倒是走到门外时,听到有虎贲兵士正在议论。
张辽的脑袋晕厥,可耳朵莫名变得更加灵敏,那虎贲兵士的议论声悉数传入他的耳畔。
“丞相对征东将军真是器重啊……”
“是啊……曹真将军是丞相的宗室,却因为诬陷张将军,质疑张将军归来前发生的事儿,就因为这个,竟被丞相重罚!”
“我方才看,曹真将军还在书房门前的院落中跪着呢,像是向丞相负荆请罪!”
“谁让他诬告的是文远将军呢?文远将军是谁?那是当年八百就破了孙权小儿十万的上将军,是咱们大魏曹丞相最倚仗的将军!擎天一柱啊!”
“嘘……咱们说说就好,莫要让曹真将军的耳朵听到,会记恨咱们虎贲军的!”
这一句句话传入张辽的耳畔……
自然,他心头又是一阵感动。
可随着步伐的迈起,张辽只觉得愈发的头重脚轻,恍惚间……他突然想到两点。
第一个是,曹真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啊,他的确在八公山,且与凌统,与那卓荣、卓恕一起生活了几日……
第二个是卓荣的那番话——“谁告诉你这烙铁?就一定能避免四六风了?使用烙火防止‘四六风’的病患中,最终能活下来的,绝不超过一半!”
张辽仿佛还能回忆起,当初……听到这句话时,他的回应。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天要取我张文远的命,那我给他就是……大丈夫何惧死!”
此刻……再想到这一番对话。
张辽突然有一种感觉,或许卓荣说的这番话应验了,而在八公山上,卓荣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为了他好。
心念于此,张辽看向伤口处涂抹的“卓氏良药”,心头暗道。
——『若是没有这个,怕我已经没命了吧?』
念及此处,又是深深的“唉”的一声,叹出的一口长气,张辽摇着头,忍着脑袋处的恍惚上了马车。
他立刻吩咐马夫:“去医馆——”
这边厢,张辽坐上马车,疾驰往医官赶去。
那边厢,张辽走后,这寿春城的衙署正堂,程昱缓缓从帷幕后走出,他微微抬眸,能看出曹操的表情,并不好,甚至有些阴郁。
“方才孤与文远的对话,仲德怎么看?”曹操询问程昱。
其实曹操与张辽已经聊了一会儿了,也不经意间的问到了,肥水大营燃烧后,他张文远去了哪?见到了谁?遭遇了什么?怎么回来的?
可……出于对卓荣、卓恕的保护,张辽并没有说实话……
随意一番话语,搪塞了过去。
曹操当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质疑,甚至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幻。
可……现在……
程昱能感受到,曹操很在意这件事儿,哪怕已经年逾六旬,可他还是那个一如既往生性多疑的曹操啊!
“丞相是说八公山么?”程昱问道。
呼……曹操沉吟了片刻,低声道:“文远为何隐瞒在八公山的事儿,文远为何只说是晕厥之下,坠入肥水?他到底要隐瞒什么?”
“的确是有些古怪……”程昱也凝眉沉思,“不过,无论怎么想,文远将军似乎都没有背叛丞相的理由……”
曹操生性多疑,一旦有疑点摆在他的面前,他很难不去琢磨。
哪怕是张辽,也一样!
“虎侯何在?”曹操大声喊出一句。
“末将在!”门外,许褚快步走入。
“可查出了什么?”
曹操这突然的一句话,让许褚愣了一下,然后如实禀报:“因为时间还短,虎贲兵士只送回了一些情报,其一,文远将军与东吴的年轻少将凌统,的确在八公山上一起待过几日,其二,除了他们外,还有两人……一男一女,只不过这两人的身份尚未查清……而文远将军归来寿春时,凌统与这一男一女是往江夏郡安陆城方向去的!”
江夏安陆城……
这个“名字”太敏感了,曹操在这里折了八万兵……
而张辽的归来与这里联系在一起,无疑……让曹操心头的疑窦更甚。
一时间,曹操缓缓起身,满是疑窦的在屋中左右踱步,一边踱步一边感慨。
“文远果然有事儿瞒着孤,仲康,你继续查……多派些人手,查查这张文远在八公山待了几日?还有那一男一女,又是何人?”
“喏!”许褚连忙拱手……
从曹操那锐利的眼眸中,他能感觉出来,这一次……丞相的疑心很重,这件事儿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好了!”安排完这件事儿,曹操扬手,迈着大步向外走去。“仲德,你先随孤一道去看看子健,看看那司马仲达,他的事儿也还没完!”
……
……
江夏,安陆城。
两千枚蹶张弩被运送至鸡鸣山中。
说起这鸡鸣山,经过了此前一场风云云涌的血战,如今这一处山峦被当地百姓赋予了一个个全新的名字。
比如坡顶的山崖,取名——“破曹崖”。
山北脚下,这处曹魏曾储藏军粮、军械的地方……取名——“量兵塘”。
如今,已经被安陆城更替为练兵的重要场所。
山顶上有两根拴马桩,这里取名——“麟战场。”
就是纪念关麟在此运筹帷幄,逆风翻盘!
同样的,这样一处天然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存储粮食、军械的山峦,自然……成为了安陆城重要存储军械、粮草的地方,故而……关麟送来两千枚“蹶张弩”直接存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