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咯!孤的文远,没有那么容易倒下。”曹操表现出一股别样的豁达,他接着问:“现在,是谁在驻守寿春城?”
“是子丹……”
子丹是曹真,其父为曹操战死,从小曹真就被曹操收为养子,素来带在身旁,言传身教,是曹魏小一辈中,除了曹休外,最杰出的将才。
在曹纯殒命后,虎豹骑残部与新入编的虎豹骑,曹操均是交由曹真统领。
只不过,曹真还是年轻啊,他的统率如何能与张辽张文远比肩?
“不过是一日、一夜……这风向就都变了。”曹操不由得感慨道:“江夏,孤折了乐进将军,折了董衡、董超将军,那侯音、卫开叛变,那朱灵父子也不知是何情况?整整八万人,江夏一日之间就折了八万人!”
说完江夏,曹操的话锋一转,“江陵战场,徐晃安营扎寨,高挂免战牌,他本就是在牵制关羽,孤实在想不通,凭着他的营盘,便是孤都攻不进去,怎么就一把火给烧了,怎么徐晃将军就给烧的晕厥了过去呢?”
“还有肥水大营,孤知道那东吴的甘宁必定不甘寂寞,孤特地给他布下了十重埋伏,还是这该死的大火,让孤……让孤的心血毁于一旦,就连孤的文远也……也……”
说到这儿……
曹操的面色愈发悲壮,自打赤壁一败后,他还从未受到过如此打击。
“父亲头风方才好转,不宜过度忧思……”
曹植连忙劝道,生怕父亲曹操再度因为这些,头痛欲裂。
曹操则深深的提了一口气,正欲开口,却在这时。
“丞相,已经查明那引火物。”程昱从门外走入,拱手行礼,本想继续说,可看曹操的精神不佳,连忙把要说的话统统咽了回去。
“说!那引火物是什么?”
“是火石!”程昱如实道:“昨夜,甘宁袭营时,每个兵士的背后都背着一个陶罐,而陶罐中藏着两物,其一是鱼油,鱼油是灌入鸡蛋之中,其二是火石粉末……便是这二物藏匿在陶罐之中,甘宁一边突进,一边命骑兵将陶罐沿途砸碎,火石与鱼油散落一地,正是因此……最后火石遇火,才激荡起冲天的火焰,蔓延了整个军营!整个着火的过程都是在旦夕之间完成!”
程昱的这一番话,倒是让曹操脑海中那一团巨大的疑惑,豁然解开。
“原来是火石与鱼油……”曹操眯着眼,“原来如此,孤知道了,徐晃与于禁多半也是这么败的……”
说到这儿,曹操心头不由得升腾起一个全新的疑惑。
“可那东吴从哪来的这么多火石?”
是啊……
不光火石,在这个时代,一切点火物,诸如松脂、沥青、猛火油……这些都是有价无市。
便是黑市上,想要采买,都极其稀缺。
否则,赤壁水战上,双方就不会是普通的箭矢,而是火矢对射了。
这是曹操最费解的地方,他曹操九个矿,都搞不出来这些“点火物”,东吴一隅之地,从哪搞出来这么多的火石呢?
当然,能挖出“白麟”的地方,不止是“安陆城”。
比如曹操辖下的襄阳,就与云南晋宁、贵州开阳,并列为华夏“三大磷矿”产地之一,号称“三羊开泰”!
唯独可惜,这些地方山那么多,曹操哪里知道,要往哪挖?
如今,有确切位置的只有安陆城外的四方山。
只剩下关麟在那小小的四方山里挖呀挖呀挖!
“丞相……”看出了曹操的疑惑,程昱接着说,“根据东吴中的细作所报,似乎,这批陶罐是从江夏送来的?是那……那关麟送去的。”
唔……
听到这儿,曹操的目光冷凝,他迅速的望向舆图上那江夏的位置,他的虎目睁大,大声道:“又是这关家四郎关麟是么?”
这一仗败的最惨的,损失最惨重的也是江夏,也是关家四郎这儿了。
这不由得让曹操遐想连篇,让他无法不去郑重其事的看待这位关麟关云旗!
“哈哈哈,哈哈哈……”
曹操突然笑了,他大笑出声,笑声震天动地。
程昱连忙问:“丞相何故发笑。”
“孤想起孤方才做的一个梦,孤躺下时,只觉得潮声汹涌,如万马奔腾,孤急忙望去,只见大江中升起一轮红日,光华射目,孤仰望天上,又有两轮太阳对照,忽然江心那轮红日,直接飞起来,坠落于寨前山中,声音如雷。”
“孤之前觉得,与孤一争高下的红日是那孙权孙仲谋,红日预示着他日后必成帝王,可孤方才回忆起,那红日生起的方向在西北,不在东南,是在江夏,不是在江东,呵呵,原来那红日是这关家四郎,是关麟这小子!哈哈哈哈!”
一边笑,曹操的话语中添得了几许苦涩:“不曾想,今夕何夕,孤真是老了,就连云长的儿子都能与孤一争日月!”
说到这儿……
“丞相……”许褚大步迈入此间,手中拿着一封信笺,“那碧眼儿派使者送给丞相一封信笺。”
说话间,许褚双手递给了曹操。
曹操接过,拆信观看,只见信中写到:“孤与丞相,都是汉朝臣宰。丞相不思报国安民,妄动干戈,迁徒淮泗百姓,残虐生灵,此乃仁人事乎?昔有诸葛孔明,今有关家云旗,如今大火燃起,是提醒丞相莫要再行天怒人怨之举,公亦速退,让出淮泗,免再遭赤壁之祸,丞相还是要想清楚了。”
看到这儿,曹操注意到信的背后还有字,他转过一看。
此间唯独八个字:
——『足下不死,孤不得安』
“哈哈哈哈……”看过这信后,曹操又笑了……
将信递给程昱,让他念出来。
而随着程昱的念出,曹植愤愤不平,“这江东碧眼儿,狗仗人势,若非那江夏送来的陶罐,岂容他如此猖獗?”
“孙仲谋没骗孤……”曹操眯着眼感慨道:“从江夏一败起,孤这一仗就打不下去了,强行再打,恐只能步赤壁之后尘!”
“昔日一个诸葛孔明就搅的孤之大魏动荡不安,今朝……又有了这关云旗,这孙仲谋是提醒孤,我的心腹大患不是他东吴,而是这关云旗,而是荆州啊!”
程昱已经听出了曹操已经心生退意……
更听出了几分曹操对这位关麟的忌惮。
如果放在一个月前,曹操还会将这关云旗当做荆州的下等马,可现在……下等马是于禁,是乐进哪!
唉……
程昱心头深深的叹出口气,他更清楚,如今的曹操不再年轻,他没有过多的精力耗在这里,他已经打不起任何一场持久战了。
朝廷中,大魏内部,还有数不清的、千丝万缕的事宜需要他去处理……
大魏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距离那最后的一步,只差临门一脚了。
丞相的精力该放在那里了!
“散了吧……”
话说到这儿,曹操大笑之后,恢复了往昔的虚脱。
这个强行振作起来的魏公,终于抵不过内心中巨大的悲怆,他重重的坐在了属于他的座位上,口中喃喃:“让孤想想,让孤再想想。”
程昱知道,曹操的意思是,这一次他退归退,可留下谁去驻守襄樊,留下谁去驻守南阳,留下谁守住寿春……
这些……是他的底线,也是大魏的底线哪!
攻守之势异也……
他曹操不得不转攻为守了,可大魏的疆域,不能在他的手中失陷!
就在这时,原本该告退的程昱,突然转过身,朝曹操拱手,“丞相,其实还有一人可用,此人手上还有三万雄兵!且是极其擅长山地作战的兵勇,可堪大用!”
唔……
程昱的话让曹操立刻抬眼,他提起了一分精神。
“是谁?”
程昱重重的吟出了他的名字:“琅琊国主,泰山军首领——臧霸!”
『——是他!』
随着这臧霸名字的出现,曹操心下一阵悸动,一阵波澜……
这是个义士啊,能与关云长比肩‘义薄云天’的义士!
曹操心下清楚,这臧霸,他手下泰山军的独立性。
曹操更清楚,要让他出马,怕是并不容易!
……
……
琅琊国,一方简朴的官邸。
书房之中。
臧霸今年四十五岁,这个年龄,如果吕布还活着,也仅仅比他小一点儿,足够做灵雎的父亲了,又因为他年轻时与吕布不打不相识,最终义结金兰的缘故。
臧霸一直将灵雎视做亲生女儿,灵雎组建鹦鹉的这些年,也一直受到他的帮助,且称呼臧霸为“叔父”。
可以说,除了臧霸明确声名,无法帮灵雎去刺杀曹操外,其它的能做的,这个义薄云天的汉子已经悉数做到最好了。
此刻,晨曦微明。
臧霸与灵雎正在官邸的书房之中,今日因为灵雎的到来,臧霸推掉了一切事情,专程等着她。
说起来,这一对叔父与侄女儿,都喜欢喝酒……
一壶淡淡的酒水,两人已经聊了一个多时辰了。
臧霸正在感慨:
“不曾想,你娘还在,你娘还能有这样的际遇……也不枉你爹在天之灵!”
话说回来,在白门楼殒命之前,臧霸是答应他的义兄吕布要好好的照顾貂蝉母女的。
只是因缘际会,曹操布施的美人计,关羽的横刀插入,貂蝉的突然失踪,为臧霸救出貂蝉母女的计划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这也才有了貂蝉被关羽私下放走,灵雎被臧霸秘密偷去的故事……
可谓是阴差阳错。
此刻,灵雎将母亲貂蝉口中的这个故事娓娓讲述给臧霸,臧霸一阵感慨:“不曾想,这关云长义薄云天,当年倒是我臧霸好心办了坏事儿!”
“臧叔父千万不要如此说……”灵雎抿着唇,“母亲知道是臧叔父这些年帮扶我,对臧叔父是心存感激的……”
“也罢……再说说你吧,说说你口中那位,你与你娘的恩人云旗公子。”臧霸接着问。
他之所以会提到“云旗公子”,是灵雎在讲述故事中屡次三番提到的。
而每每提及,语气中、言辞中,臧霸能感受出来,灵雎对这位云旗公子是有着某些超脱男女关系的情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