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这下,所有陆家军的军士不由得生出同一个疑问:
——『南阳兵如此孱弱的么?』
其实,这两万五千余陆家军之所以敢追随着陆逊往里冲,其一是因为陆家军军纪严明,其二是因为他们有着自己的倚仗。
要知道,这支陆家军中,有超过一万五千的兵士,他们都是出身山越,那是从小在崇山峻岭中长大的汉子,翻山越岭……打山地战,这素来是他们的强项。
而这鸡鸣山,无疑就是山地战的战场,即便是其中有埋伏,可……这些山越人,只要他们找到适合的山峦,他们是能攀爬上去的……
可以这么理解。
别人在山谷中打仗,打的是平面战场,可陆家军中有超过半数的兵士能打出三维立体作战的效果!
不夸张的说,这鸡鸣山比起山越那边的山,矮多了——
这也是陆家军整个一副有恃无恐样子的原因。
此刻,敌人的擂鼓声越来越响彻,喊杀声此起彼伏,甚至一些特殊的位置都被火矢引燃。
陆家军怀揣着巨大的疑惑继续向前,只是……难免,他们开始对南阳军的战力有些嘲讽与不屑!
倒是那一干山越兵,他们在不断的观察着地形,生怕敌人突然箭雨密布……
他们可以第一时间找到掩体,继而攀爬反攻!
“这些魏军的箭好短哪……”
“哈哈,该不会他们自己也跟这箭一样,短小的很吧!”
“哈哈哈,短小好,短小好,太长了,怕咱们承受不住,哈哈!”
越深入,陆家军越发的大胆,也越发的有恃无恐起来。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孙茹也忍不住发出疑问:“若说这里本没有埋伏,可这喊杀声?箭矢从何而来,若说有埋伏,那……那人呢?”
“是啊……”太史享诡异的望向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战场。
“父亲,敌军越是这样,孩儿反倒越是担忧……”陆延手持长剑,他站在陆逊的身前,生怕有人突施冷箭,朝向他的父亲。
呼——
唯独陆逊,他长长的吁出口气,尽管没有张口说什么,可心头的一块儿大石头,却是安然落地。
他心头沉声道。
——『原来,都是真的!那舵手的话,是真的!』
这一刻,他不由得想起抵达港口,下船时的情形。
有一段时间,是他陆逊独自一人站在甲板上,他的身旁没有外人,就在这时,那艨艟战船中的一个舵手打扮的中年人,不漏声色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那中年人目光并没有朝向他,可却在自顾自的说着话。
一共三句话。
第一句是,“鸡鸣山中有埋伏,若入则有去无回!”
听到这一句时,陆逊心头“咯噔”一响。
因为,按照韩玄临别时交代他的,陆家军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安陆城北的鸡鸣山,务必夺下这鸡鸣山,为整个江夏战场争取到主动!
那么……
——有去无回?
这是什么意思?
当即,陆逊就打算派人去抓住这舵手,去细问。
而这时,那舵手又补上一句——“鸡鸣山中的守军,还有埋伏的人,均是自己人!是友军!”
这一句话直接把陆逊震住了。
还不等他开口发问,这舵手又吟出了第三句:“鸡鸣山后潜藏着的三万人,才是真正的敌人!”
随着这一句话的出现,陆逊像是拔云见日般,一下子全明白了……
他甚至猜到了这舵手的身份。
原来这是一个局,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
是一个“将计就计”下,又一次“将计就计”的局!
“你是谁的人?”陆逊问这舵手。
“呵呵……”舵手笑了笑,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陆逊,“陆将军还不知道我是谁的人么?能出现在这甲板上?我还能是谁的人?”
其实这舵手是丐帮中的史火龙……
这个曾屡次立下大功的“八袋长老”,在很早以前,他就被关麟派往韩玄那边,协助韩玄策反陆逊……
只不过,韩玄在明,他在暗……
此番与陆逊一同归来,一来是再三确保陆逊的态度与立场,二来……他口中掌握着的,才是关麟对陆逊最后的嘱咐!是江夏战场致胜的关键!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陆逊好像彻底看懂了这个局……这个关麟布下的,环环相扣,又严丝合缝的局。
于是,他迅速的将曹魏送来的攻城器械收下。
还来不及感谢来自曹老板的馈赠,陆逊就已经将司马懿擒获……紧接着,以进攻安陆城为掩护,火速杀往鸡鸣山!
故而,方才在鸡鸣山山谷入口处的演讲,那震耳欲聋的口号与宣言,还有那毅然决然、不顾一切的闯谷的决心……
这些,都不是他陆逊傻,不是他不严谨,不是他不顾一切、破釜沉舟,更不是他信奉哀兵必胜……
而是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局。
他要迅速的进入这鸡鸣山谷中,与那所谓的“自己人”见面,然后成为这其中“埋伏”的一部分!
去等待,真正的鱼儿上钩!
呼——
想到这儿,陆逊又一次长长的吁出口气,至少目前看来,一切都与“舵手”讲的完美契合,这是一个好缜密的局啊!
就在陆逊想到这里时……
原本乌云之下,昏暗的山谷中,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
无数火把将整个山谷照亮,照的恍若黎明。
与此同时,擂鼓声更添得了声响,更加震天动地的响彻了起来……
而四周的各个山头,也在这火把中,涌出了一个个南阳兵士,他们各个手握弓弩,可奇怪的是,却没有将箭引入弓中,更没有所谓的拉满弦!
“这是?”
陆逊轻吟一声,一干山越兵却不由得生了一些怯意,如此分散的站位,怕是这山不好爬上去啊!
就在这时,锣鼓声既然而止。
“哈哈哈哈——”一道清脆、爽然的大笑声从其中传出,紧接着,一名儒雅的男人在一干亲卫的护送下,缓缓从山谷中走出,他双手从伸开,到居中,恭恭敬敬的拱着手。
伴随着他的笑声,他的话接踵而出。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在下,南阳军统帅,宛城太守侯音有礼了!哈哈哈,侯音翘首盼望将军,盼望这一天久益了!”
彬彬有礼……
不,宛城太守侯音的语气重不止是彬彬有礼,更多是望眼欲穿,是弃暗投明后的心向往之,望眼欲穿哪!
这……
突如其来的变故,对方的身份,让整个陆家军警惕了起来,陆延与太史享就想要上前。
如此埋伏之下,若要胜,当擒贼先擒王!
可不等太史享与陆延迈出一步,陆逊当即伸手止住了他俩的行动,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他笑着道。
——“如今这鸡鸣山内,只有友军,没有敌人!”
——“之前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演给那些谷外的敌人看的……”
此言一出……
满座寂然,整个山谷,整个两万五千余陆家军沉默了!
静谧……是良久的静谧!
这些陆家军士……好像突然懂了什么,又好像……尤自一头雾水!
……
……
安陆城,书房中。
一名斥候迅速的闯入:“报——陆家军已经闯入鸡鸣山半个时辰了,山谷中喊杀声震天,遥遥可见有火矢不断射出,一些树木已经被焚烧……入口处尘烟漫天,根本看不清其中的虚实。”
斥候禀报的语气有些紧张,眉头也是高高的凝起,眉宇间充斥着,他对这支两万五千人的援军的担忧。
这次,倒是不用关麟张口,张星彩直接道。
“再去探,先下去!”
就在此前,张星彩正问到关键的地方,方才只说到灵雎答应了去宛城策反那里的太守侯音,可,究竟侯音是怎么降的?关麟交给灵雎的那封信笺内又是什么?
这些,张星彩还是一无所知……
她……她现在太好奇了,太渴望真相了。
斥候惶恐不安的望向关麟,只见关麟淡淡的说,“星彩的话就是我的意思,再去探吧,小心些——”
“诺……”斥候答应一声,迅速的离开。
此间书房又只剩下关麟与张星彩两个人。
张星彩忙不迭的问:“云旗弟,你继续说,灵雎姑娘是如何见到侯音,又是如何说服他的,还有……你交给灵雎姑娘的那封竹简中写着什么?”
一连三个疑问……
关麟略微沉吟了一下,方才道:“我只是提醒灵雎,要见侯音,务必与南阳百姓的疾苦牵连到一起,侯音这个人我虽没见过,但还是听到过一些他的传闻,对他有一些了解,他很在乎南阳地区的百姓……是个怜惜苍生、有着救济黎民之宏愿的人,是个义士!”
“至于……具体灵雎是怎么见到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她们见了一面,也知道,灵雎将我的那封信交给了侯音,侯音也重重的看到了那封竹简……”
话题引到了竹简上,张星彩接着问:“那……这竹简的内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