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啊……”副将一愣,连忙提醒道:“于禁将军有吩咐,注意隐秘,不许外出……”
“是不许外出……”乐进看了眼那鸡鸣山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一干将士,感慨道:“每天都是那里面的南阳兵把粮食送来,倒是过的乐呵,可这么下去,这三万兵就全费了,一个个养的膘肥体胖,还能打仗么?备马……”
这下,副将不敢迟疑,连忙取来马匹。
乐进骑上马匹,伴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他已经一骑绝尘而去。
……
乐进气呼呼的来到于禁璧山大营处,还没走到中军大帐,当先闻到从里面传来的一阵饭香,璧山大营的小校认出了乐进,连忙笑着说。
“乐将军?香嘛?今儿我们都好奇,于禁将军是不是在里面炖龙肉呢?我们闻着肚子里打雷似的。”
乐进心烦意乱,猛地掀开了帐篷,只见帐内一口小锅正“咕嘟嘟”的冒着热气,于禁与副将董超围锅而坐,于禁舀了勺尝了尝,董超期待地问道:“将军,怎么样啊?”
于禁笑着说,“抵得上仙琼玉露了……”
边说着边招呼董超舀汤,“你也快尝尝!”
乐进见此情形,不由得焦急万分,大胜喊道:“于将军……”
于禁回头看到了乐进,先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却并不责怪他不经允许私自来到这里,笑着招呼,“文谦来的正好,快来尝尝我亲手熬制的这鱼汤,这枯水期,鱼一眼就能看到,抓起来容易得很,味道嘛!鲜美至极……”
董超将盛好的鱼汤端给了乐进,乐进接过却重重的搁在一旁的案上,“于禁将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汤?”
于禁皱了皱眉,吩咐道:“董将军,你先出去吧!”
董超答应着退了出去,于禁看着乐进,冷静地问道:“怎么?那关麟率军打过来了?”
“没有?”
“那是乐进将军的三万兵马暴露了?”
“也不是!”
于禁淡笑着说,“那为何不让我喝汤?”
“文则啊文则,你可知道曹丞相为何让我带这三万兵过来?”
于禁不紧不慢的喝汤,淡淡的笑道:“《孙子兵法》的核心在于三条,第一条是——能不战则不战,第二条——凡战,当先立于不败之地,第三条是——能够看到胜机才能战,以强胜弱,以多胜少,避实击虚!以局部的优势,换取全局的胜利!”
乐进忧心地说:“原来文则知道这以多胜少,避实击虚啊!可……可……”
他顿了一下,方才张口道:“可曹丞相让我带三万兵来这里的目的,是要让你做一匹上等马啊……淮南战场,张文远已经打赢了一场,襄樊战场徐公明虽败,但他本就是牵制那关羽,小败无妨……唯独文则你啊……你是曹丞相的上等马,那关麟是这战场的下等马,丞相等江夏的大捷是等的望眼欲穿哪!缘何你败了一场后,就龟缩起来了?这……这不像你啊!”
于禁冷笑:“丞相以为那关家四郎是下等马,呵呵,可我于禁却觉得,他是一匹好马呀!一个普普通通的铜镜,就能让他玩出花子,让我军损失惨重,若是我将他当下等马,那我与文谦的命怕是就得留在这江夏城了。”
乐进还是心急,“那……咱们就这么干耗着?”
于禁目光幽幽:“文谦?你不知道我们在等什么么?我可是唯独告诉过你与执掌南阳军的侯音两人,朱灵将军父子是诈降,他是在诱使敌军奇袭鸡鸣山哪……咱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鸡鸣山瓮中捉鳖呀!”
“可……”乐进急坏了,“可这眼瞅着就一个月了,敌军哪里有半点动静?万一这关麟就是胆怯,就是坚持据守,就是不攻鸡鸣山呢?咱俩就这么与他耗在这儿么?咱们能耗的下去,可丞相……他能耗的下去么?单单此番荆州——淮南一线,三路出兵……十余万兵马,每日消耗的粮草超过万石啊!”
诚如乐进所言,一个士兵一日消耗的粮草,米就得两斤多,盐二两……
马匹的消耗是人的五倍,这么算下去……每日的支出都是一个庞大数字!
中原这些年战火连绵,从未休养生息过,曹操表面不说,可事实上他的粮草压力极大!
听到这儿,于禁蹙眉不语……
这时,忽然传来斥候的声音,“丞相派来急件!”
于禁连忙吩咐:“让他进来。”
斥候大步而进,压低声音禀报道:“属下奉丞相之命,将最新的情报告知于将军,丞相已派司马懿出使交州,成功拉拢交州,请得陆逊与两万五千兵马挥师北上,目标直指安陆城……望将军把握战机,提供攻城器械,到时南北夹攻,一举夺下江夏!”
斥候的话,让于禁与乐进均是一怔。
他们没想到,既乐进三万隐藏在暗处的兵马后,又多出了一支北上而来的明面上的兵马,这么算下来,不是荆州——淮南战场,而是一个江夏如今聚集着的魏军兵士已经超过十万了!
十万……这是六倍于敌军的兵马,也是每日万石的消耗。
这等数量,耗是绝对耗不起的,只能强攻,也足够强攻攻破安陆城。
乐进如释重负般的吁出口气,他提醒道。
“文则,这下,十万大军在手……就不用再等了吧?”
“是啊!”于禁轻轻的点头,他立刻对那斥候道:“有劳校尉再度返回淮南,告知丞相,于禁将提前准备攻城器械,待得交予陆逊后,与其相约时间,一道破城!”
“诺——”斥候答应一声快步离去了。
乐进感慨道:“总算不用这么憋屈的等着了。”
可于禁难免有些担忧,他心头喃喃:
——『陆逊?司马懿?他俩……靠得住么?』
……
……
关索带着两千弓手奔驰到夏口港,却见得夏水之上,数十艘船舶正在依次驶过。
“怎么不放箭?”
关索惊讶的问。
此间太守回道:“若要靠近敌军的船舶,则需要出港……可敌船这么多艘兵力怕是有两万多,我军这边不过千人?能固守住已经是极限,万一出城……敌船抢登,夏口就……就没了!”
一番有理有据的回答,让关索深深的感受到……
为何,这来自交州的战船,就能如此横行于长江的江道上,毫无阻拦。这不是没有阻拦……而是各城池都不敢阻拦哪……
“开城门……”关索坚决地吩咐。
“少将军……”太守还想劝。
“我奉父帅之命前来阻隔敌军战船,如何能畏敌不出……”关索的目光坚毅。“带我出兵后,太守即刻关闭城门,若是敌军抢登,不必管我!”
太守无奈,只能打开了城池……
关索带着两千弓弩手沿岸边拉弓引弦,数千枚羽矢犹如飞蝗般的射出,关索也是弓开满月,箭如流星……
然而,终究是统领箭兵的经验并不丰富。
如此岸边朝水中平射?两百步的射程,怎么可能拦得住敌军的战船,这种情况下,但凡是经验更丰富的,都要抢占高点!
果然……
关索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况,没有一枚箭矢射中的。
“哈哈哈哈——”
艨艟战船上不断的传出兵士的嘲笑声,这种……嘲笑与鄙夷,使得关索不由得握紧拳头。
这一刻,他太渴望四哥关麟在身边……
如果是他,一定有办法,有办法能阻拦这些艨艟战船。
可现在……关索只能眼睁睁的放他们过去,任凭他们赶至安陆城,让四哥腹背受敌!
——『四哥,这……这仗?你还怎么打呀!』
关索心头无限的悲怆,这一刻,他对关麟的担忧写满在脸上……溢于言表——
……
……
前面要靠岸,当先开路的那艘艨艟战船的船头。
陆逊与孙茹站在那儿。
孙茹感慨道:“我还正疑惑,若是一路畅通无阻,反倒是露出些破绽了,夏口处的阻挠……倒是显得刚刚好。”
“哈哈……”陆逊的心情似乎不错,“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夫人也懂兵法了!”
孙茹没有回答,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这边的空气,感慨道:“这边的空气都让我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远非东吴那边的血腥、压抑与苦楚……”
“哈哈……”陆逊又笑,可只是笑了一下,陆逊沉吟道:“这边还打着仗,空气中更多的是硝烟与战火的味道吧?”
“那接下来?”孙茹连忙问道。
陆逊比出食指,示意不用再往下说,他淡淡的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总要先见到曹魏的计划吧……想来,那司马仲达定比咱们更加心急……”
孙茹深深的颔首,她下意识的感觉,仿佛逃离了东吴,伯言整个人气场都变了,是变得更轻松,也更胸有成竹了!
……
……
江夏城,四方山外,一处空旷之所。
足足十余个文吏,还有几十个民工,被反手绑住……呈一字排列。
他们的面前有几枚制作完成、封闭完好的陶罐,蒋干带着一干兵士,像是刚刚从炼制鱼油的坊市出来,浑身还带着一股鱼腥味。
而自打蒋干发动所有力量投身这制造“燃烧罐”的进程中,莫名的,本该略微提高的效率,直接翻了倍。
这让蒋干交付五千枚“燃烧罐”的压力,登时间小了不少。
至于今日,之所绑着这几十人,是因为他们屡教不改,不是运送白磷的过程中,就是在装填的过程中,没有在密闭的环境,让白磷与空气接触。
当然,因为近段时间,天气突然转冷……
这让白磷并没有那么容易自燃,可蒋干还是决定,给这些“屡教不改”者看看,让他们长长记性。
“来——”
“抛出去——”
蒋干吩咐一声。
当即在这几十双眼睛之下,一个兵士单手提起陶罐用尽力量向前跑去,抛掷的位置是一处山坡,没有草木、没有丛林,且高度比蒋干这边的山坡要矮一些,这也更方便所有人看的真切。
“哐啷——”
随着陶罐碎裂带来的清脆声响,那陶罐中的白磷四散而落,连带着鸡蛋也纷纷碎裂,里面的鱼油洒满了一地……
当然一个陶罐白磷的储量有限……鱼油与白磷只是占据了很小的位置。
“继续……”
蒋干再度发声。
当即……又几枚陶罐抛出,更多的白磷与鱼油几乎塞满了对面的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