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这……
韩玄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这是几十万金子啊,交州这份对朋友的慷慨……那是真慷慨啊』
“咳咳……咳咳……”他连忙轻咳一声,郑重其事的道:“那……具体的计划,我就细细的跟你说说……咱们都是朋友,也不瞒着你们,这事儿,可不能让东吴以为,是我们荆州在暗中使坏呀!”
“这个都好说。”士黄有的语气变得严肃,“我现在只担心,那陆绩跑了,陆逊与陆家军势必大举进犯,如今的八牛弩只有二十驾,郁林郡……顶得住么?”
听到这个……
韩玄也刹那间凝起眉来。
俨然,他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而看到韩玄的这样子,士黄有更担心了,“韩老也担心,二十驾八牛弩顶不住陆家军的攻势么?”
“啊……”韩玄一惊,他疑惑的望向士黄有:“我想贤弟是误会了!”
“我的担心……是这八牛弩千万别把陆逊给射死了,若是死了……那就可惜了,死人就没办法弃吴投蜀的!”
啊……啊……
韩玄的话让士黄有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与惊诧之中。
——『韩老这话啥意思?』
——『韩老对八牛弩,不,是韩老对这位云旗公子这么有信心的么?』
……
……
第256章 如神似魔,这一箭发之入魂!
布山。
这座后世被誉为“广西第一古城”的城市,在这个时代,乃是郁林郡六百年的治所……
这座山清水秀的城郡,突然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脚步声。
一个人的脚步是“踏踏”!
三万人的脚步,便是“轰隆轰隆!”
声音不断地在山谷回响,连绵不绝,回荡……那无穷无尽的压迫感,瞬间笼罩在布山城郡的上空!
——陆家军的大举压境。
——血色残阳,黑云压城。
冲车与无数的云梯已经出现在了视野所能穷至的尽头,陆家军队伍井然有序。
每一个军团都像是牢记着自己的使命……
再看每一个甲士,目光如炬,仿佛在他们看来……眼前的布山城,弹指可下,不堪一击。
对于这支百战百胜,收编山越的陆家军,他们的确有这个底气!
军阵之前,立起一座高台,步骘摆放着香案,高捧着吴侯的诏令,替他宣读:
“……着定威校尉陆逊领征南将军之职,一月内破郁林、取合浦,冬至前攻破交趾,孤等待三军凯旋,与诸位将士把酒言欢!”
说话间,步骘左右去寻找陆逊。
“事不宜迟,军情如火,还望陆将军即刻下令……咦?陆将军呢?”
突然,步骘发现本该跟他一起上高台的陆逊,不知所踪……
再度环望了一圈,这才发现……
陆逊正在迎接刚刚抵达这边的,被虎口救出的——陆绩。
“年龄相仿,辈分相隔”的“两兄弟”此刻正于阵前相拥……
而步骘很明显能感受出来。
似乎,这兄弟二人的相拥,比他步骘念出的吴侯的诏令,更能感染三军的士气,让每一个陆家军的子弟热血沸腾。
“怪不得……”高台上的步骘感慨道:“怪不得陆伯言,执意要等救出这位陆绩后再攻城,看来,这陆绩不回,陆家军军心不在呀……”
“呵呵,倒是我误会他了,不过……这样更好,东吴需要这样的人才!”
因为是大军攻城前的动员……
孙茹身为女子并没有赶去阵前,她站在营帐外的一个高处,眺望着此间。
她看到了陆逊、陆绩相拥。
孙茹总算能长长的吁出口气。
“——伯言的这一劫,总算是过去了吧?”
……
……
布山城头之上,早已是弓箭林立。
擂木箭石一应俱全,一干士家兵严阵以待。
可莫名的看到这等数量的陆家军,看到那蓄势待发、严阵以待的军阵,每个人心头都无比沉重。
他们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单论战斗力,论攻防战的经验,怕是他们这支交州兵再增加三倍的兵力也不会是陆家军,更不会是陆逊的对手。
南海郡与苍梧郡就是前车之鉴哪。
这些年,交州在士變家族的统御下……过的太安逸了。
倒是那一架架巨大的八牛弩,绞轴转动时发出的“咔吱”、“咔吱”的声音不绝于耳。
许多交州兵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弩……
可,终究只有十架,且弩矢也不过百余。
若说就凭着这个大家伙,就能抵御陆家军的攻城,许多人觉得无异于天方夜谭,可都到现在这个份儿上了,死马当作活马医……硬着头皮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们。
城楼上的士徽,俨然已经代替了七十岁的叔叔士壹,成为了这里新的主心骨。
他嚷嚷道:“这八牛弩每架都需要百人,你们一个个都来搭把手……”
事实上,操作八牛弩,一些精密的步骤必须让专业的人去操作,比如瞄准,可一些力气活儿,诸如绞动绞机……
这些守军还是能帮得上忙。
登时间,不少人涌到了这八牛弩旁。
随着绞轴的转动,三张长弓处的滑轮不断向后,前弓、主弓、后弓亦同时拉开,牵引钩几乎与扳机齐平。
哪怕如此……
每台八牛弩依旧得有数名壮汉,牢牢握住那绞机,避免“扳机”压不住。
“嗡——”
已经完成这些步骤的八牛弩发挥“嗡嗡”的颤鸣,五枚、六枚、八枚……已经有八枚弯弓拉成了满月。
顷刻间,这八股嗡嗡的颤鸣,宛若汇聚成了一股庞然的气势冲天而起,仿佛整个布山城头都在剧烈的震颤。
距离……八牛弩十弩齐发,只等最后两枚拉满弦了!
说起来,士壹虽是此间统领,可他毕竟七十多岁的人了,若说不紧张吧?
在这等间不容发的气氛下,手止不住的一个劲儿的抖……
先是右手抖,他怕被人看到,影响士气,于是双手背到身后,左手握住右手,可被右手传染,左手也抖了起来。
他心头尤自发颤。
『若……若这八牛弩,不能一击制敌,那……那不止是郁林,怕就是合浦,怕就是交趾,怕就是九真也都要沦陷了!』
『这一箭,是全交州、是士家六代的希望啊,全部的希望啊——』
士壹已经有些不敢看了。
压力太大了。
不止是他,这十枚八牛弩的一举一动牵引着所有守军的心……
士壹的身旁有副将议论着。
“咱们距离陆家军的军阵有多远哪?”
“估摸着,怎么着也有八百多步吧?”
“当年吕布辕门射戟是多少步来着?”
“一百五十步!还是往多说的……”
“人说马中赤兔,人中吕布,难道这八牛弩……能顶了五个半吕布么?”
随着副将的议论……所有人的眉头深深的凝起,内心中的紧张溢于言表,整个此间的气氛都变得有些窒息。
“将军……”有副将问士壹,他其实想问,要不要提前备好马,万一城破第一时间逃走,还来得及。
可士壹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他微微摇头,“还能跑到哪呢?这看似守郁林,其实就是守交州啊!”
“交州与陆家军……只剩下一战了!这一战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且……且在看看吧?”
难为他一个七十岁的老者,还要去硬顶住这般压力。
哪怕心头彷徨至及,却依旧要装作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当将军……当统领,太难了。
特别是那一句“且在看看吧”……
是无奈;
却也是黑暗中的一束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