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看起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周仓提起那烧的焦红的烙铁。
乞丐流着泪,还是那句话……
他不招,受苦的是他一个,可若是他招了,那些一道乞讨的兄弟们,还有……还有那位“公子”都会遭殃,这点,他拎得清。
倒是隔壁牢房的关羽,他凝着眉,丹凤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他已经意识到这件事儿的不简单。
这是诡计啊!
“季常……”关羽回望向马良。
“关公。”此刻的马良,也是愁眉不展,他想的更远,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告示贴的满城尽是。
那么……
很快,无论是江陵城,还是江夏、桂阳、长沙,乃至于整个荆州的百姓都会知道。
这封“告示”哪怕是“假的”,可如此传播之下,假的怕也要变成真的了。
而无论是曹军,还是东吴,都可以以此大作文章!
这是马良最忧虑的。
“你怎么看?”关羽叹息道。
马良沉吟了片刻,提议道:“还是莫让周将军用刑了,这些乞丐平素里生活的何等凄惨?如今能为人做事,定是收获了大量的好处,从他身上穿着的衣袍就能看出。”
“知恩图报,再加上他身后牵连的人怕是极多,就是酷刑,怕也不会招供,不过……”
马良眼珠子转动,顿了一下。
关羽连忙问道:“季常有话直说无妨。”
“与其动刑,不如放了!”
“放了?”关羽满是惊讶的望向马良。
要知道,这些乞丐布告张贴的极其隐秘。
调查之下,便只寻到了这么一个,这是唯一的线索。
马良轻呼口气,感慨道:“只有放了,才能看到他接触的是谁?才能从他们的交谈之中,听得一些线索,探明这幕后黑手!”
马良这话脱口,关羽的眼眸渐渐的睁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沉默了十息,旋即他大手一摆,口中吟道:
——“放人!”
……
……
清晨,晨曦未明。
乞丐们三三两两聚集在江陵城牢房门外。
看到“二狗”被放出,连忙迎了上去。
一个头头模样的乞丐连忙拉住“二狗”的手,紧张地问:“没说啥吧?”
二狗摇头,口中轻吟:“规矩俺懂,俺啥也没说。”
“那他们就放你了?”
又一个乞丐惊讶的问。
“本来是要打俺的,可不知为啥,最后没打,还把俺给放了……”
二狗的话让所有乞丐如释重负。
那乞丐头感慨道:“没说啥就好,以后,你就不要再见‘洪七公’他‘老人家’了,他老人家已经把今儿个的面饼给送来了,还有被褥,你的那份俺们特地留着。”
“只是,他老人家还不知道你的事儿,咱们不能让恩人担心哪!”
说着话,乞丐头连连拍着二狗的肩膀,二狗懂事的点头。
当然,“洪七公”可不是什么老人家,之所以这么称呼,是这些乞丐们的约定。
他们虽是乞讨,却也是有些规矩的。
比如……乞讨的时候,离人三步远,避免把瘟气、晦气传给人家;
再比如,关麟既向他们提及“不要让别人知道他是谁?长什么样!”
乞丐们自然尊崇,平素里但凡提到关麟时均用“老人家”代替。
这一次是因为没注意,多说了“洪七公”三个字。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可……
乞丐头儿的话音落下,一旁推着一车菜往牢房送的车夫眼睛骤然睁大,其中的精芒闪烁的一下。
但,这只不过是瞬间的事儿,很快,他就继续朝着牢房前的官兵吆喝。
“今儿个菜送来了,各个饱满,官爷瞅瞅!”
除了这车夫外……
还有一个女子,长相小巧可人,不像是本地人,她本是也守在牢房外,不时的垂泪哭泣,像是在等什么人。
而当“洪七公”这三个字自乞丐口中传出。
她的啜泣声戛然而止,眼眸不经意又意味深长的瞟向乞丐那边。
……
……
第39章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洪七公?
驿馆内的诸葛瑾有点懵。
当细作将“洪七公”这个名字告诉诸葛瑾后,他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懵逼之中。
在荆州,他听说过廖九公;
也听说过,荆州名士黄承彦从襄阳迁居到江陵后,被此地人称为“黄承公”;
也知道百姓、军户因为敬畏,对关羽关云长的称呼为“关公”!
公,是敬词!
能当得起“公”这个称呼的,那必定是声名显赫之辈!
可这,洪七公?
谁是洪七公?
要知道,因为“刘备借荆州”这个历史遗留问题,东吴在荆州布下了不少细作。
不夸张的说,整个荆州,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诸葛瑾不知道的。
可……这个洪七公?
哪怕是他诸葛瑾再努力的去回忆,他也十分笃定,他记忆中,从未有过“洪七公”这个名字。
“难道……这洪七公是北边来的?”
诸葛瑾单手揣着下巴,吧唧着嘴巴,喃喃道。
倒是他的儿子诸葛恪语气笃定。“不会,这洪七公绝不会是曹营的?”
“何以见得?”诸葛瑾反问。
“若是曹操派来的,或许会以荆州为赌注,但决计不会以‘合肥’为赌约。”
诸葛恪继续解释道:“父亲提及过,当年赤壁战败,曹操致信于吴侯,说败因是士兵得了瘟疫,无力再战,曹操是自己放火把战船烧了,这才退兵了,让周瑜赢得了大名!”
诸葛恪侃侃而谈,“父亲试想一下,如此枭雄赤壁鏖兵,华容溃逃,如此狼狈不堪之下尤未言败,又怎会主动提及合肥沦陷,更以合肥能否攻破为由引起荆州之争?”
“父亲也讲过,曹操是个枭雄,既是枭雄,就不会会轻易言败,更不会以自己的疆域作为赌约!”
诸葛恪的话说服了诸葛瑾。
他一边颔首,一边捋须,眼神中却添得了更多的疑窦。“那依吾儿所言,这洪七公不是北边的,可他又不是荆州的,那总不会是咱们江东的吧?”
『也说不定!』
诸葛恪眼珠子一定,像是心头有了主意。
但他却并不点破,“父亲,这‘洪七公’是北边的,或者是荆州的,亦或是咱们江东的,其实这根本不重要!”
唔……
诸葛瑾看着他这个儿子,因为儿子的话,他短暂的思索过后,渐渐的面露惊喜之色,像是猜到了儿子接下来要说的话。
诸葛恪笑着道:“洪七公是哪边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如今此盖有关羽三枚印绶的‘布告’在江陵城贴的到处都是,满城风雨,要不了几日,整个江陵、整个荆州,乃至于整个江东的百姓都会知道这布告上的内容。”
“也会知道,若东吴能夺下合肥,那桂阳、长沙、江夏就永远归属于江东!这将是整个江东与荆州百姓的共识!”
说到这儿,诸葛恪昂首挺胸,隔着窗子,他的眼睛斜睨向天空中的云朵,傲气不可一世。
他的语气越发的自信。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当务之急,父亲再追究‘洪七公’是谁已无意义,倒不如,趁着这天赐良机,为这‘布告’,为这‘合肥赌约’添上一把火!”
这……
诸葛瑾心头“咯噔”一响。
他望着诸葛恪,口中喃喃:“吾儿的意思是?”
“当此布告之下,满城风雨……”诸葛恪睁大了眼眸,言真意切,“若这个时候,作为江东使者的父亲,由你出面,告诉江陵城的百姓,那布告上的内容是真的,是你与关羽定下来的,孙刘联盟当真有此‘合肥’赌约,那岂不是……假亦真时真亦假!”
“如今的合肥是座孤城,吴侯又调集十万雄兵,此战攻取合肥易如反掌,到那时候,他关羽还有什么脸?霸占着长沙、桂阳、江夏三郡?他关羽还有何面目去质疑‘湘水划界’之约,到那时,谋得此三郡之功非父亲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