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长沙郡,日头洒在九脊之上,重檐巍峨的长沙郡官署门前。
不知为何,今天这里围了许多人,三五成群的聚集于此。
更有不少人围在那登闻鼓旁,一双双眼睛无比犀利的望着那几日前才敲响的登闻鼓。
诚如合肥之战前……
东吴的推波助澜,只用了几日,就将“合肥赌约”传得整个荆州、整个东吴人尽皆知。
这次也一样。
一句句传言甚嚣尘上,传遍了整个荆州,整个东吴。
什么“关四公子霸道至极欺压良善,仲景神医奄奄一息无力抵挡;”
什么“双双弟子被掳走,义女怒敲登闻鼓,告状无门!”
什么“关二爷教子无方,四公子横行无忌!”
在这等传言的推波助澜下……
在有心之人的组织之下,越来越多人的人,涌入这长沙郡的衙署门前,一双双眼睛凝视着这登闻鼓。
他们都知道……
待会儿要敲响登闻鼓的绝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群杏林中人。
这次的杏林中人出奇的团结。
人群中不乏一些远途赶来声援仲景神医的。
因为《伤寒杂病论》影响甚大,张仲景又颇有仁德神医之名,更何况张仲景还做过长沙太守呢?
老太守都被欺负成这样了。
就问你这新长沙郡守管不管?
你若不管,那这些人就直接北上去江陵,去面见关公。
去敲响关府门前的登闻鼓。
他们就要问问关羽,这教子无方的罪名,你背还是不背!
而因为东吴的推波助澜,这件事儿的影响已经不止于“杏林”,乃至于许多道家中人也纷纷赶来,要为张仲景做主!
此刻的人群中已然是议论纷纷。
“——天怒人怨,天怒人怨……”
“——这关麟仗着其父是关二爷就如此横行无忌,简直没有王法。”
“——今日我等道门人士势必为张老爷子讨回公道,势必要解救张老爷子的弟子,这登闻鼓,没有人敲,我来敲!”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声音,“仲景神医已经痊愈了大半,听说是被关四公子写出的医书救下的……”
这话才刚刚脱口。
瞬间,就有无数人对他口诛笔伐:“此人定是那‘逆子’派来的!”
“天理昭昭,你竟枉顾真相,做那恶少的爪牙,蛊惑我等……打……把这恶少派来的小子给打出去!”
“看还会有人为这恶少说话么?”
顿时间……
一干人,连同吃瓜百姓对那“说真话”者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这人再也不敢说话,连滚带爬的逃了。
——谎言就这样,在舆论之下,它可以轻而易举的遮盖住真话。
——而当谎言成为一种常态,真话也就成为一种罪,一种毒打!
诸葛瑾也在人群中,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头暗自庆幸。
局面不错。
事情也有越闹越大的趋势。
此刻,衙署中的长沙太守廖立,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事实证明这位被诸葛亮评为“楚之良才”,与庞统相提并论的才俊,他的能力远远当不上如此“称谓”。
他感觉他就要疯了……他已经完全处理不了这等状况。
因为西牢狱是关麟接管的。
如今的他并不知道,关麟昨夜已放了张仲景的两名弟子。
他更无从得知,张仲景如今的状况。
而他却不得不面对……整个杏林,整个百姓,乃至于还有“正义感爆棚”的道门中人的声讨。
随着侍卫一声声的通传,他压根就不敢打开官署的大门。
他铁了心,今儿就做缩头乌龟了。
无论谁敲响登闻鼓,就算是登闻鼓被砸了,他也决不开门。
只是……
尚未等待登闻鼓的“隆隆”声响。
当先传来的是“呜呜呜呜——”的声音!
——是唢呐!
这个经由丝绸之路传入大汉的乐器,尚不足百年,可威力已经初现。
在它面前,什么琵琶,什么古琴,什么箫……就算上洪钟大吕,管你什么声音,只要唢呐一吹,统统都得盖下去!
不夸张的讲,这唢呐……简直能从人的“出生”吹到人的“头七”
正所谓,天下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此刻,几十个道人一起吹响,呜咽的唢呐声……顿时,就连衙署外头那嘈杂的声音也悉数失了颜色。
而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一身道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走出。
他身背宝剑,手持符箓……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而一干道门中人看到他,无有例外的齐齐行礼。
人群中有人惊呼。
“葛大师,原来是——葛大师!”
“葛大师也来为张神医讨公道么?”
“有葛大师在,那‘恶少’势必会受到惩罚!”
这位人群口中的“葛大师”不是别人!
正是在荆南与东吴享誉盛名的方术士——葛玄。
道门中人称之为——“葛仙公”,又称“太极左仙公”。
不夸张的说,他是道家灵宝派祖师爷级的人物。
而他的师傅亦是在东吴与荆南赫赫有名,人称乌角先生的——左慈,左仙翁。
当然,与许多道家故事中讲述葛玄、左慈最终“飞升成仙”……会法术,是仙人!
这都是骗人的!
葛玄与左慈均是寻常人,只是他们更擅长“障眼法”与“药剂学”……能用所谓的“障眼法”制造出“仙法”的效果。
也正因如此,他们在百姓中享誉盛名。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葛玄来了,凭着他的名望,只要他往这登闻鼓前一站……
这事儿……就绝不会简简单单的了结!
这事儿,一定是闹大了。
此时,看到了葛玄,暗处的诸葛瑾长吁出一口浊气。
心头暗道:
『——不曾想,他都来了!』
『——好啊,好啊!』
『——关公啊关公,这次我诸葛子瑜总该能扳回一城了吧!』
……
……
第191章 南帝问世,未雨绸缪,奇货可居
——『这次,总算是能一雪此前‘丢荆州’的耻辱了。』
诸葛瑾本还在感慨。
可突然,一个手掌拍到了诸葛瑾的肩上,诸葛瑾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扭头,却见一个黑脸男人就站在他的身后。
看到这黑脸男人,诸葛瑾宛若做贼心虚一般的惊呼。
“张……张翼德?”
拍他肩膀的正是张飞。
张飞却是咧着嘴,“诸葛子瑜,好久不见哪,上次咱俩相见还是在蜀中,你去找孔明讨荆州的时候吧?诶呀,不曾想,这荆州讨到最后,竟是再也不用讨了,啊……哈哈哈!倒是你,省的东奔西跑的,轻松了不少吧?啊……哈哈?”
如果是别人,这番话一定是嘲讽。
可张飞的话,这话就有些“天真烂漫”的味道了。
只是,哪怕是“天真烂漫”却一样宛若在扎诸葛瑾的心。
说起来,诸葛瑾是瘦高的个子,平素里很有气场,再加上脸很长,孙权总是开玩笑说他‘面长似驴’。
可此刻,因为张飞的话,他的一张长脸脸色煞白,气场也宛若蔫了,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白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