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究是才智如马良,也拿不准,这罪己书?关公会不会下!
倒是如今看架势,关公可没打算认输。
“云旗!”
终于,当关羽行至关麟面前时,他张口了。
那伫立的身姿,关麟在他面前,就好像是老鼠在大象的面前一般。
“方才那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关羽的话一字一顿,犹如质问一个犯人。
这……
其实,关麟后背都在流汗,可他既已决定要做这“逆子”,既已决定要改变“关家一门”的命运,这种时候,他就必须迎难而上。
关麟不卑不亢,他直视关羽的目光,“无需人教,这些是孩儿自己想到的。孩儿时常听人提起伯父的言语……伯父说‘单丝难成线,独木难成林’。”
“伯父之见,岂不是‘百姓如水,水承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孩儿明悟此言,觉悟此理,故而心中默念,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无论何时,无论有心还是无意,孩儿以为都该把百姓放在首位,只有‘惟贤惟德,方才能服于人’!”
这……
关羽都不知道,他的兄长刘备何时讲述过这么多深刻的话,这么多深刻的道理!
什么“单丝难成线,独木难成林”
什么“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还有“惟贤惟德,能服于人!”
这么多年来,他与兄长坐则同席,寝则同床,他怎么没有听过。
可偏偏,这些话,无论是语气还是语意,又极像大哥刘备话语的风格。
关羽眯着眼……
——『难不成,这小子的忤逆,真是从大哥的话语间悟到的?』
原本的震怒,因为关麟的话,登时消减了分毫。
可大庭广众,关家军与众文武面前,毫不给父亲留情面,让父亲下“罪己书”……
——这逆子!
关羽心头重重的呼出口气。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当这逆子将“大哥刘备”,将“仁德、民心”搬出时,他关羽已经落了下风,且这下风是不可逆转的。
——『这逆子好诡辩,好一张伶牙俐齿,可惜……』
顿时,关羽有些哭笑不得。
他浑圆瞪大的眼瞳渐渐的收敛,到最后,他伸出手重重的将手掌拍在关麟的肩膀上。
这一掌很轻,关羽只用了一分力。
可关麟却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劲力从上而下贯穿而来,他甚至听到了“啪嚓”声,他感觉他的肩骨就像他的心一样……要碎了!
猝然不备啊!
闷哼一声,关麟咬着牙,却依旧觉得气血翻涌,喉头甜腻。
看到了关麟脸色极差。
关羽关心的道:“吾儿方才不是还伶牙俐齿?一字一句间尽是大道理么?怎么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
呃……
关麟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老爹关羽这是……不讲武德呀!
“孩儿……无……无事!”
关麟硬着头皮道。
“那就好!”关羽笑了笑,他松开手,却对关麟提及的“罪己书”绝口不提。
他转过身招呼周仓。
——“散了,各自练兵。”
——“若有人在军中传出风言风语,蛊惑军心,格杀勿论!”
“喏……”
随着周仓的一声应答。
关羽径直走向台阶。
就在即将下台阶之际,他却仿似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脑袋也转了回去,目光望向正捂着胳膊,“嗷嗷”低吟着,一副痛苦模样的关麟。
“云旗,只是嘴皮子的话,为父可不怕!”
“为父倒是很期待,你还有什么手段?哈哈,切莫让为父失望!”
言外之意……
这“罪己书”他关羽不可能下!
况且,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又能如何?有能耐,你提刀砍我呀!
“哈哈……哈哈哈哈!”
关羽大笑着,带着嘲讽,带着不屑,带着对关麟方才那番话的置若罔闻,他迈着龙骧虎步走出了这军营校场。
“得得得……”
赤兔马发出一声嘶鸣。
关羽翻身上马,尤自转过头回望向高台之上。
他一捋胡须,心头喃喃。
——“吾儿云旗,你还嫩着呢!”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彻……
眨眼的功夫,赤兔马已然绝尘而去。
这一幕,马良尽收眼底。
目睹着关公的背影消失在官道的尽头,马良的眼睛转向关麟这边。
此刻,关麟的胳膊已经没有那般疼痛。
可……马良能感受到,关麟眼中不漏声色,却深深藏匿着的是坚毅与果决!
远超常人的坚毅与果决!
有那么一刻,这份眼神所带来的压迫感,在马良看来,竟是比关公还强。
马良心头喃喃:“关公素来不喜士大夫,云旗公子妄图以诡辩之法逼他就范,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不过……”
马良的目光再度凝于关麟的身上。
从他那双拳握紧,牙齿紧咬嘴唇的样子来看。
这小子,怕是没有那么轻易认输。
——『此番,云旗公子吃了暗亏?他又会如何反击呢?』
……
……
第30章 君臣和睦,兄友弟恭
关麟刚刚从东市回来,他背着竹篓,竹篓中有几个白萝卜。
这些白萝卜各个饱满,是关麟从市场上精挑细选出来的。
关麟是一路小跑,关索则追在他的身后,满脸担心之色,生怕四哥想不开一般。
“四哥,我觉得在校场上你说的有道理,可咱爹是谁啊?他素来看不起士大夫,是不会因为道理就认输的。”
说话的功夫,关麟已经步入了他的房间。
关索也跟了进去。
不知从哪,关麟抽出了一个小木箱,然后将小木箱中的“铜刀”、“磨刀石”、“尺刀”纷纷取出。
这是刀笔吏的工具,关索也很诧异,四哥拿出这些干嘛。
当然,这在关索看来,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得想办法缓和四哥与父亲的矛盾。
“四哥,你干嘛非要跟咱爹过不去啊!就算他下了一封罪己书,那又能如何?四哥能获得什么好处不成?”
关索依旧在苦口婆心的劝。
关麟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低着头取来一个白萝卜,一切两瓣儿,然后用“铜刀”在上面刻着什么。
口中则轻声道:“跟咱爹作对,好处嘛,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为兄还是希望,五弟不知道的好!”
这话像是话中有话。
关索眉头紧凝,他沉默了片刻,“四哥,难道……你非要压爹一头,才满意么?”
“不!”关麟手握“铜刀”的手顿了一下。
关索以为有转机。
关麟的话变得严肃了起来,“可不是压咱爹一头,至少得压他三头!”
讲到这儿,关麟嘴角扬起,一改方才的严肃,打趣道:“压了三头,还有三头!”
这……
尽管后面,都是玩笑的语气,可关索的心情却复杂了起来。
看起来,四哥与父亲是要斗下去了。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