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而这…
曹彰这边还在深思,一干并州文武却是焦灼不安的等在门口。
护送曹彰回到并州的田豫也在,他眯着眼,一边观察着周围文武的行为举止,一边揣着下巴,微微思虑。
有文臣正在开口:“大王被俘…这诺大的大魏群龙无首?这…这…这咱们大魏与那大汉到底还打不打了?”
也有文臣语气沮丧,“昔日大家都愿意做魏臣,不愿意做汉臣,可现在…现在大王都败给了那大耳贼,我们…我们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即便是打?又…又有谁来引领我们?”
更有武将无比气愤,“打了三年多,襄樊打没了,宛洛打没了,现在汉中、长安也打没了,就连大王都被抓住了…我们这还打个什么?除了那十万边防?我们还有兵吗?这三年多来,城里的寡妇一个个再嫁,你们倒是娶高兴了,可现在…就是再嫁也没有男兵了!”
越说越是沮丧,宛若…压制了几年的悲愤,因为曹操被俘虏这件事儿,顷刻间喷涌而出。
田豫听着这些…眸光不由得更深重了。
其实,他思虑的与这些人不同。
乱,他还要让这大魏变得更乱一些!
大魏越乱,那天下的一统就会来的越发迅捷——
这是他投诚时,关麟托人告诉他的,是他深刻认同的呀!
“都吵吵什么,吵吵什么?”田豫朝着众文武大喊,“这是魏王被抓了,这不是大魏亡国了!大魏还有五州之地,你们一个个都嚷嚷什么?给你们派发寡妇的时候,也没见哪个愁眉不展!”
话说到这儿,田豫再不理睬众人,而是庄重的朝向曹彰所在的屋子,他高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彰公子火速继位,率领我等迎回大王,重塑朝纲——”
很明显,田豫是要刻意把话题引到…大魏新王的宝座之上。
众臣面面相觑,一人出列跪倒:“这不对啊,所谓立嗣当立嫡立长,无论是嫡还是长,都轮不到子文公子,何况子文公子未得大王诏命,岂可造次行之?”
质疑…
一定会有质疑!
这是田豫想到的,但他早有准备,厉声回道:“腐儒,王上身在敌营,天下震动,如何发来诏命?况且如今之时局,逆贼小胜,但我大魏尚未溃亡,事急从权…岂可还依照祖制?为今之计,当从大魏公子中择一勇武、贤能之士,拜其为王,由其引领我等南下,救回大王,重塑朝纲…若处处遵循旧制?待得那汉军北上,兵临城下之际,那才是大难临头,悔之晚矣——”
争!
无论是田豫,还是李藐,亦或者是待在曹丕身旁作为“死间”存在的、丐帮八袋长老、八厨张邈的侄儿张方。
其实…从很早很早起,他们的终极任务,关麟就已经定下,唯有一条。
那就是在最合适的时候,由他们推动,让大魏陷入纷争,四分五裂!
(Ps:之前名字写乱了,五斗米教张鲁的弟弟是张卫,并非是张方…张方是张邈的侄儿,特此说明,前面的已经全部修改过来。)
终于…
在田豫的坚持,与一声声呐喊下,大门总算被推开,曹彰一手持剑,一边跨步走出,连带着他的双眉凝起,就伫立在门前。
短暂的沉默,然后是犹如虎啸龙吟般的怒吼!
“聒噪,聒噪什么?”
“传本将军令,凡我并州,再有扰乱军心、散布消极情绪、蛊惑我大魏兵勇的,本将军认识他,可本将魂的剑不认识他——”
只听得“嗖”的一声,曹彰手中的剑已是脱壳,一剑重重的插在地板上,他的面颊也变得更加凶戾!
无疑,这样的行动,短暂的稳住了局面,也让那些消极的人闭上了嘴巴。
这时,曹彰方才抬眸,目光炯炯有神的望向田豫。
“国让?你方才说什么?”
田豫迎上曹彰那凶戾的目光,“下官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王被擒,可大魏还在!请彰公子火速继位,率领我等重整旗鼓,迎回大王,重塑朝纲——”
这一声落下…
周遭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都直射向曹彰的身上,仿佛是很迫切想要知道他的态度…
倒是曹彰,在眼瞳中短暂的凶戾之后,他用低沉的大笑去回应田豫,也回应众人。
这大笑,便是态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边沉稳、雄浑的大笑,他直接吩咐,“国让,你随本公子进来,其余人等,悉数退下——”
…
…
邺城,魏王宫。
如今,这里的主人是暂时替魏王掌管魏王宫的二公子——曹丕!
他的神情并不好看,神色也有些萧索。
一连几日,那不利的战报就如同雨后春笋般,连续不断地报来。
汉中失守,长安失守;
大王逃遁,生死未卜;
徐州全境失陷,江东兵甲、战船已经靠抵青州——
甚至…就连大魏的战神张文远也在酸枣县战败,重伤倒地,不知生死,兖州、豫州所有州郡望风归降——
也就是在这一刻,曹丕有一种感觉,父亲打下这江山何其不易,用了几十年的光景!
可…距离失去这江山,可能只需要寥寥几年!
当然,这个想法…在最新一条情报传来之时,刹那间轰然碎裂——
因为他曹丕的父亲曹操被擒了!
没错…哪怕长安兵败,可父王归来,曹丕尤自觉得这大魏尚能撑两、三年。
可如今的情形是,大魏再难归来,那么…那么…那么大魏内部当如何?曹丕就是用脚指头想也能推测出来…
而当年四世三公、学生故吏遍布天下的汝南袁氏一族是如何覆灭的,在曹丕的眼中,尤是历历在目,那是他最早参与的战场啊!
“呼…呼…呼…”
曹丕一个劲儿的长喘着大气…
“子桓公子…”
“公子…”
“退下,都退下——”
无论是谁人来拜见曹丕,可回应他们的除了客气的“跪下”,就只剩下那悲愤中的一个“滚”字了。
“呼…呼…”
粗重的呼气声依旧在这魏王宫殿响起,但目之所及,除了他曹丕一个人外,这里已是再无人迹。
过得许久,许久…
“踏踏…”
“踏踏”的脚步声再度于这魏王宫殿门前响起。
曹丕以为又有人来见他,于是愤怒的抬眸,同时吟出那巨大声浪下的一个“滚”字。
可…
就当他抬眼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也因为这个人,他那原本悲愤到极致的心情,瞬间变得和缓了许多…是张方!
那个东吴的渔夫、曾帮曹丕逃出江东,后在淮南时…为救曹丕断了一条小臂。
自打那次归来后,曹丕便将张方安排在邺城治疗,后洛阳变故,曹丕回到邺城后,也是第一时间去查视张方。
对这个所谓的“恩人”…曹丕还是极其感激与礼遇的,信任自是不在话下。
“你怎么来了?”
“噢,是他们让你来的?”
看着张方,特别是注意到他那条断了的小臂时,曹丕的眸色深重至极…这…这都是为了救他才付出的呀!
“是…是他们让我来的…”张方怯弱的开口,他扮演的是一个渔夫,在这魏王宫殿中,他理应表现出特别的紧张,他表演的很快,完全代入了这个角色。
“唉…”曹丕叹出口气,“他们见不到我,于是就去喊你来…他们知道,我不会对你发怒…唉,说吧…他们让你带什么话给我!噢,多半是让我小心那南方愈发咄咄逼人的汉军吧?”
“不…”
与曹丕想的完全不同,张方一开口便如同王炸,“许多将军与官老爷让我带话给公子,说是…说是公子现在应该小心的不是汉军…而是…而是那两个弟弟啊…”
果然…
当张方这一句话吟出,曹丕的眉宇深重的凝起。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就如同当年官渡之战、仓亭之战后袁绍殒命,整个袁氏基业四分五裂,分崩离析一般…所有人都预料到一个严重的事实。
那就是…即便他曹丕乃是嫡长子,可曹子建与曹子文绝不会善罢甘休…大魏内部的动荡,已是呼之欲出。
这…
这…
眸色深重,曹丕再深深的叹出口气后,不由得死马当作活马医般的问向张方,“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我…”张方一如既往表现的如同没什么见识的渔夫,“我…我就一个打渔的,侥幸遇见公子,得公子不弃带到了邺城享福,我…我哪知道这个!但是…但便是在民间,父亲的产业也当传给长子啊…其余的儿子若是觊觎,那…那便是不孝,那…那便是非分之想!”
唔…
张方的话,让曹丕深重的点头,一边点头,他一边说道:“是啊,便是你都知道这个道理,只可惜…怕是子健与子文不知道啊!”
说到这儿,曹丕的眸色变得更加深重。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眸光冷凝,又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后,这才斩钉截铁的开口:“你说的对,父亲的产业那就是传给长子的,我曹丕奉父王命在邺城监国,这便是说明父王早已有心将世子之位传我,我今日既坐在这个位置上…他们谁也抢不走!”
像是因为张方的话…
像是这种局势下,必须果断且有胆气…
曹丕愈发的坚定了他心中已经做出的决定。
他仿佛在短暂的对话后,又变回了那个阴郁、狠辣的二公子,他拳头握紧,厉声吩咐,“来人,让司马仲达、陈长文来见我——”
司马懿,陈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