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呼…呼——
关索长长的吁出口气,哪怕此时此刻,他还是不能理解…
值得么?
这样冒险,用自己的性命,用全家的幸福,去博那万一舌战成功的机会,值得么?
…
诸葛亮已经驾车走远了。
同时,鹿头山戒备森严,许多人都很紧张,他们只听说过,就在巴山战场,这炸药曾经顷刻间葬送几万魏军兵士。
可…到底这炸药的威力有多大,谁也不知道。
但即便如此,每个兵士伫立在此间,目光森森,就好像他们手中的引线…能决定数以十万、百万计蜀中百姓的存亡。
傍晚时分,夕阳残照在斑驳的城楼上,关索黯然走过城门,他尤是有些沮丧与懊悔。
口中不时的吟道,“都怪我,都怪我不听四哥的话,否则…否则也不用诸葛丞相如此以身赴险。”
倒是这时,城楼下围着大量百姓,人生嘈杂。
听到这些,关索不禁转头去看,却看到一个商贩打扮的男人正高举着一支金钗,然后吆喝着,“这么不识货的么?三匹蜀锦就想换?想都别想!至少拿三十匹来!”
下面的百姓还在质疑,“你这是漫天要价,这钗子是真金假金我们还没验过,你便扬言要用三十匹蜀锦,你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真金不怕火炼?你们若不信?那我这就炼给你们看?不过说好了,这可是荆州巧匠打出来的货,若验证后是真金,那三十匹蜀锦可不卖给你咯!”
这本是商贾与“有缘”客人间的讨价还价,本没什么。
可偏偏,关索一撇一下,就注意到那金子上刻着的“维”字与“悦”字…
这字迹,这钗子…关索再熟悉不过,这不就是他送给王悦的那支么?
——『王悦来了?』
关索下意识的这般去想。
可突然,他又被那包裹金钗的布绢给吸引,原来…这布绢,他也颇为熟悉,这是他曾经赠给鲍三娘的布绢,还几次为她擦拭过眼泪。
这是一条有故事的布绢哪…
——『王悦?鲍三娘?花鬘?』
等等…
关索立刻就回过味儿来,他的瞳孔瞪得硕大,原本懊恼与沮丧的眼瞳中,穆然间就多出了许多希望。
他连续迈出健步,一把拎住那商贾,“说?这钗子哪里来的?哪里来的?”
“公子…公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商贾害怕极了,偏生看眼前的这位公子又是衣着华贵,是个大家公子,哪里敢得罪,“我…我也是从人手中买来的,是…是城外大夫董奉拿这钗子来换钱…我,我…”
他本想说,他也就是低买高卖…这是商业行为,是受蜀中商务署保护的。
哪曾想,关索一把夺去他手中的钗子,一边扔了满满的一袋钱币给他,一边严肃道极致的说,“前面领路,带我去见医馆见那大夫董奉…”
“成…成…”这商贾连忙答应,下意识的掂量了下手中钱币的袋子,沉甸甸的,偷摸了一眼,竟是“银子”…
虽然说汉代的银子多为官府使用,多是地方向朝廷缴纳作为贡品,但…在坊间,却也颇为盛行,是硬通货!
这满满的一袋银子是凉的,可揣在怀里的心却是热的。
当即,这商贾就变得一脸堆笑,“这位小爷,跟我来,这边,这边来——”
…
这边厢,关索还在那商贾的引领下往医馆赶去。
可那边厢,五斗米教的九人已经抵达了医馆,鬼卒已经试探完毕,发现大夫董奉并没有在这儿…许是出去采买药材了。
而此间住在这里的病患唯独那一间…
这就好办了——
张著向张玉兰讨来那迷药,交给鬼卒,“秘密的潜藏进去…然后该怎么做,知道吧?知道…知道!”
鬼卒连连答应,“知道,大祭酒放心…圣女放心,鬼婆放心…”
说着话,他就带着这迷药再度往医馆走去。
这时,张玉兰张口了,他朝着张著说:“我们的目的只是杀掉那蛮女,其余的人,总能绕过一条性命吧!”
“不能!”张著斩钉截铁的回道:“他们会看到我们的面貌,也会把真相暴漏出去,所以…一个都不能留!”
“你——”
张玉兰吟出一声,可这种时候,她发现,她的身份变得极是苍白无力。
别看她平素里是鬼婆,是五斗米教中一人之下的存在,可因为武艺欠缺,真到了这种行动之际,他…他什么也做不了。
“行动——”
这时,张著见鬼卒进门朝身旁其它五位祭酒挥了下手,当即六人迅速的向那医馆中行进。
张玉兰看着他们如此行径,不由得紧咬嘴唇,这时候的她,尤是有些举棋不定,尤是心情复杂。
“姑母…”这时,张琪瑛的声音传出,“姑母方才没有服用那药丸吧?”
唔…
猛然被提到这个,张玉兰有一种做坏事儿被人抓住的羞愧感,她不由得低下了头。
张琪瑛接着说,“我想,姑母想要迷倒的并非是这医馆中的女子,而是…而是这六位大祭酒吧?”
这…
随着张琪瑛的话,张玉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张琪瑛微微抿唇,“姑母就别问这个了,我愿意帮姑母,少造些杀孽…但是…”
“但是什么?”
“别人都可以放过,可那蛮女关乎魏王的诏令,关乎我们五斗米教的未来,她…她必须死…”
张琪瑛的声音不大,可伴随着这声音射出的眼瞳,摄人心魄。
就连张玉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沉吟了良久,她方才喃喃发问:“琪瑛?你的计划…是什么?”
…
…
第708章 未知的 无限的恐怖
五斗米教的壮大,其实,是有一段极其辛秘的故事。
在《三国志·蜀书·刘焉传》中,有一段描写刘焉母亲的段落。
——『以鬼道,又有少容,常往来焉家,故焉遣鲁督义司马住汉中。』
翻译过来,便是张鲁的母亲喜欢养生之道,虽已是徐娘半老,但看起来依旧很美艳动人,风韵犹存。
同时作为上一代五斗米教的鬼婆,为了五斗米教在巴蜀的进一步发展,她选择利用自己的美色走上层路线。
然后就经常以“占卜”、“算卦”、“看病”等借口出入益州牧刘焉的家,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当然,这类的“占卜”、“算卦”、“看病”无异于后世深夜里的“对剧本”、“学外语”,懂的都懂!
果然,在这位鬼婆的美色攻势下,刘焉任命张鲁为督义司马,也允许他在汉中、蜀中传道。
直到刘焉死后,刘焉的儿子刘璋尽杀“张鲁的母亲及家室”…
个种原由,已是呼之欲出——
而张鲁的母亲之所以能一把年纪还将刘焉迷的神魂颠倒,除了她养生之道淬炼出的不老容颜与个中功夫外,其余最重要的便是她有两种能让人晕眩的迷香儿。
这是五斗米教的鬼婆一代代传下来的迷香。
其中之一,是能够让人闻之即刻晕厥的——西域迷迭香;
第二个,便是一种香味儿与一枚药丸,香味儿是曼陀罗花,药丸则是草乌。
草乌若是生食是有毒的,可煮熟磨成粉却并无毒素,只会产生短暂的麻痹的效果。
而曼陀罗花的香味儿也是带着麻痹效果,两者单独使用…都不至于对人体麻痹,但同时作用,就能够让人迅速的晕厥!
张鲁的母亲曾就凭着这两种香味儿,将刘焉拿捏的死死的,什么时候想让他睡他就睡,想让他睡醒时是什么模样,便是什么模样!
间接的,也就利用刘焉帮助儿子上位,也成功帮助五斗米教在川蜀进一步的传播。
而从她被刘璋杀死后,这两种香味儿自然而然便传到了五斗米教新一代的鬼婆张玉兰的手中。
方才,张著他们服下的便是那“熟草乌”磨成粉末制成的药丸,至于张玉兰交给他们的香味儿则是那曼陀罗花的香味儿。
“姑母…你不是打算晕倒他们六个么?”张琪瑛的话音传出,“在晕倒之前,医馆中势必会有一轮打斗,料想那蛮女身边的人是挡不住咱们这些祭酒的…”
“你的意思是…”张玉兰好像听懂了什么,她不由得瞪大眼睛,有些惊讶。
张琪瑛的声音还在继续,“他们晕厥的时候,或者说是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再去…到时候,我可以答应姑母,只杀那蛮女,其余若还有侥幸存活的,悉数放过她们——”
这…
当张琪瑛将这一番话吟出之时。
肉眼可见的是张玉兰眼瞳中的纠结。
不过,这一抹纠结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她最终点头,还是应允了张琪瑛的这一番话。
是啊?事已至此?不应允又能怎样?
五斗米教的宗旨,本是每人五斗米,人人平等,自食其力,信道行善,德行为先——
可不知道何时起,五斗米教突然就变得功利,变得与这些诸侯,与这世间的杀戮深度捆绑。
作为教派中惟一的鬼婆,她只是希望大家都相安无事。
她是哪里,做错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