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杨仪也是拱手回礼,“云旗公子已是发来飞鸽提及五公子的行程,诸葛军师颇为关切,时时派人留意,如今已是抵达成都,我已为五公子备下酒宴,先为五公子接风!”
“接风就不必了!”关索一本正经的回道:“四哥这次交代的任务时间紧、任务重,待得做完了他交代的事项后,再行接风也不迟!”
说着话,关索抬起头仰望向这城门…
诺大的“东华门”三个字映入眼帘,其城门一侧,还有两处石碑,关索注意到是唤做“裴君碑”与“李君碑”!
其中的《李君碑》始刻于阳嘉二年(133);
《裴君碑》则是始刻于建康元年(144)…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碑文上那赫赫的八个大字立刻就吸引到关索的注意。
——『巍巍大汉!』
——『列备五都!』
只这碑文就让关索有一种煌煌然的气派感。
杨仪见关索看的入迷正想详细讲解一番,哪曾想,关索直接话锋一转问道:“我听四哥说,凡是外地人要入成都都需要严查身份,记录名讳,我可否一睹这些时日以来,城门处盘查的这些名讳账目?”
唔…
杨仪并不知道关索是为何而来,诸葛亮对此是守口如瓶的,但诸葛亮又有交代,一切都要配合关索,给予其最大程度的帮扶。
也正是基于此,杨仪不假思索的点头:“这个好说…”
于是,他唤来了城门校尉,要拿出近几日入城的账目名册…
没曾想,因为成都已经沿用纸张来登记,故而…这账目名册拿出来,竟是厚厚的一叠。
关索接过名册,连忙逐张开始盘查。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这么多名册中寻找到对应的名字又谈何容易?
杨仪连忙问道:“维之是为了寻找某个名字么?”
关索不也隐瞒,直接吟道:“花中秀,四哥说过,必须要找到这个名字——”
…
…
第690章 突敌阵子龙拌雄风(上)
花中秀——
这个名字,关索说出来容易。
可事实上,要从出入成都的人员名册,酒肆、农庄登记的住户名册中查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面对这厚厚的纸张、竹简。
杨仪特地寻来蒋琬,两人与关索开始了密集的寻觅。
…
油灯已经残了,灰白的晨光稍稍透进来,关索、杨仪、蒋琬三人经过一夜的奋战,精神都有些委顿。
蒋琬还能正襟危坐,聚精会神,杨仪已经点儿顶不住了,用密密麻麻写满字眼的纸张遮着脸假寐。
关索早已睡着了,六、七日的急行,星夜兼程,就是他这年轻的身子骨也扛不住了,在检查过两、三张名册后,双手一趴…就趴着桌子睡熟了。
杨仪还将自己的衣衫退下盖在他的身上,预防受凉…
想想关索为了他这四哥的任务如此不要命,杨仪也不知道该说他是执着?还是单纯了?
“成都来来往往的汉人还没有其他族群的多,即便知道蛮人肤色稍黑一些,可氐族人、賨人,还有各式各样族群,他们的像貌差别不大,就凭着一个名字‘花中秀’就要去寻到蛮王派来的眼睛,怕是不容易吧!”
蒋琬强睁着睡眼,又拿来一卷竹简,竹简被白绢包着,这是成都郊外几处山庄登记的新入住的名册。
因为多事之秋,要防范细作,也因为商贾悉数在商务署的统筹之下。
故而,每一个前来成都,无论是否为汉人,无论住在哪里,是做什么事儿,都需要登记在册。
几日以来,这个名册登记的数目还是太多了。
“唉,至少…”杨仪叹出口气,“至少这名字是关四公子提出的,虽然不知道是何种原因,但这种事情,他算准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务之急…南蛮兵临边界,即便是诸葛军师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何况这次——”
说到后面,杨仪的目光再度转向关索,他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何况这次,关四公子派来的还是他关系最为要好的弟弟,多半不会是无的放矢…”
提到关索,目光转向关索。
这时的关索睡的正香,梦中呓语也不时的传出,“三娘,你过来…桃儿你也过来,悦儿,还有你…你们一道叠起来…”
听着关索的话,看着他那突然擎天的一幕,杨仪不由得摇头,“蒋兄,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呀!”
蒋琬老实人,因为关索的梦呓之语还顿了一下,然后反问,“叠起来?杨长史,这位关五公子是什么意思?怎么就能叠起来?”
这下杨仪惊愕的望向蒋琬,心里琢磨着,小子…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的?他索性一摊手,“这都是现在年轻人玩的,我哪知道?”
正直这时,也许是巧合,也是大量的查阅,终于迎来的结果,攀谈之余…蒋琬突然注意到眼前竹简登记的名册中出现了一个“花”字。
他的精神忽然稍稍振作了下,举起竹简,贴近了几许眼眶,不由得仔细看。
然后,他的神情从不可思议到震惊,再到亢奋,连握着竹简的手都不由得颤抖…
天已经亮了,他还专门将灯挪进,灯油烫了手,他也顾不得擦,只是抖了抖手,惊喜的呼喊道:“找到了,这‘花中秀’的名字找到了,怪不得此前一直没有发现他,原来她是住在城郊——”
蒋琬的声音迅速引起杨仪的注意,就连在梦境中叠罗汉的关索也条件反射似的“咻”的一下站起。
是的,都立起来了…
他们迅速的围到蒋琬的身边,目光炯炯的望向那竹简。
倒是因为蒋琬的指头点住了那“花中秀”的名字,当先映入关索眼帘的是“花中秀”上面的两个名字,同样住在城郊的两个汉人名字。
其中一个名叫——张玉兰;
另外一个则是叫做——张琪瑛。
当然,现在看起来,这两个名字或许并不重要,甚至不如那“花中秀”名字重要程度的万分之一。
但,就在十日之后,这三个名字连同另外一个名字。
她们将与关索名字的距离,在同一个时辰内一齐变成负数——
这是…多么耐人寻味的负数啊!
…
…
荆州,襄阳城。
与前线的紧张与迫切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里,有一方阔绰的府邸,爱写小说的王粲与爱拍戏剧的阮瑀正在聊着一个话本。
话本自是关麟写给他们,让他们编排出一场大戏的,名字乃是:
——突敌阵子龙拌雄风!
说起来,如今这戏剧在荆襄与江南,乃至于中原,可谓是大盛。
前有“荀彧之死”这出大戏引发的民心相悖,如今…诚如这“突敌阵子龙拌雄风”的名字一般,如今编排的这一场戏是一场“武斗大戏”…
而这样的大戏往往在三军中,在城郡中上演,是可以激奋三军士气,也可以提振所有百姓的信心。
故而,王粲与阮瑀十分看重。
说起来,他们编排这出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武戏编排的难度远远要比文戏更难,也更繁琐。
更何况,这出戏要想彻底的表现出来,那对演员,特别是扮演常山赵子龙的这个演员要求极高!
只听得,台上饰演赵子龙的演员已经开嗓,“关营门干什么?”
饰演张翼的演员则是回道:“关上都不稳当哪…曹操的人马太多了,说不定就把咱那营寨给取了!”
却听得饰演赵云手中龙胆亮银枪一立,他目露寒芒,“且听我说,把营门打开,偃旗息息息一一鼓!”
这一句脱口…
“停,停,停…”对艺术有着极致追求的阮瑀连忙喊停。
他直接上台指导这演员,“跟你讲了多少遍了,这出戏,是赵子龙只有数百人却要面对曹魏三万大军进击时拍的,正是如此这般,才能表现出他视曹魏大军于无物,气定神闲,自信满满的难以置信的行为与心情…你这嗓音,怎么未战…自己却先怯了呢?还息息息一一鼓!一点气场都没有?怎么演常山赵子龙?”
随着阮瑀的话。
这演员露出为难之色,“先生…几百人面对数万人?这…这就是曾经在百万曹军中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也该有些许胆怯吧?你说的这等无畏、勇猛…我…我单单是联想这个画面也想不出来,发声时不可避免的会露怯…这…”
“不能露怯!因为…这是四公子笔下一身是胆的常山赵子龙!”
阮瑀把手搭在这演员的肩上,像是在鼓舞他,他的眼睛则是望向了台本,“你跟我念,学我的语气…”
说着话,阮瑀用坚决、笃信、无畏、藐视的语气当先吟道:“张翼将军,这有何妨?当年长坂坡前曹操雄兵百万,我赵云尚且不惧,何况今日这么一堆曹子儿啊,我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你赶快给我闪开,是按令而行——”
言及此处…
情绪所致…
那饰演“张翼”的演员也极是配合,大喝一声,“遵命——”
…
…
巴山山脚,汉水之畔。
此时的这一处营盘已是风声鹤唳。
到处都是窃窃私语声,到处都是议论声,当然,伤兵的呜咽声与叹气声也时不时的响起。
“将军,我们…”一名马超的亲卫询问尚且躺在床上的马超,“将军,我们能战的不足千人,却有数千重伤兵卒,眼看魏军三万将至,赵子龙将军怕是…怕是…”
呼…
面对亲卫的话,马超心头气血翻涌,恨不得提起那虎头湛金枪就与那常山赵子龙并肩而战,龙胆亮银枪能杀一百个,虎头湛金枪也能杀五十双。
说起来,马超与曹操是死仇,对于他来说,双方之间是不死不休的,绝无半点转圜的余地。
既活不下去,那权且多带走一个算一个。
只是…
如今的马超,他也只剩下气血翻涌,方才想要用力,那浑身伤口处的剧痛感下意识的传来,这使得他有一种百爪挠心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