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振聋发聩!
曹操的话声音不大,气势也比不上年轻时那般霸气威猛。
可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传入此间每个人的耳中,所有人只觉得振聋发聩。
乃至于让夏侯渊的双瞳瞪大,嘴巴也张开到极致。
有理有据,调分缕析。
夏侯渊总算是搞明白何为声东击西?
何为釜底抽薪?
乃至于……曹操的话让他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他感觉他的脖颈处都在一个劲儿的“咯咯”的响,仿佛……就差一点,他的脑袋就要与身体分离,他的眼前就要一片漆黑。
“大哥……我……”
夏侯渊支支吾吾的张口,俨然,有些后怕。
可只吟出这三个字,后面的……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还是张既忍不住问道:“魏王的这番分析虽是有理有据,不容置疑,可……可臣还是想知晓,特别是那《云别传》……臣从未听闻这本书籍,也不敢相信那关四撰写的一本书可以做到未卜先知,臣斗胆问大王一句,这些都是魏王猜想出来的,还是……还是大王有什么其它的依据?”
“依据?”曹操重复了这两个字。
若是再年轻几岁,他必定会说,孤的话就是依据。
可现在……
他发现他霸道不起来了,那该死的关麟,深深的刺痛了他心头的那份霸道,也让他所有的骄傲与自信都悉数支离破碎。
曹操的声音变得内敛,他那低沉的嗓音,朝向门外,“幼常,你来向他们解释下,什么是根据?”
随着曹操的话音落下,帐门再度被推开,走入其中的共计两人。
其一,李藐李汉南。
其二,正是此前定军山,夏侯渊与贾诩擒住的荆州襄阳马家的公子——马谡马幼常!
无疑,这种时候,关乎关麟的阴谋,关乎那传说中的《云别传》,马谡马幼常,他……更有发言权——
他的话份量更重——
……
……
“怎么这么累啊——”
“这急行军,根本不是人能扛得住的啊——”
蜀中通往汉中的米仓道上,隔着老远就看到一对三千人的步兵正在急行,倒是其中的一个胖胖的少年。
在整个队伍中,唯独他一人是被三名大汉给搀扶着,几乎就快……抬着他走了。
可哪怕如此,他尤是气喘吁吁。
这少年正是刘禅,现在的他正在发出一声声的抱怨。
是啊,三天行两百里,哪怕是被抬着,他也很累的!
之前在荆州看师傅关麟运筹帷幄,那仗打的一场场漂亮极了,二叔关羽千里奔袭,一举定江东更是漂亮的不得了。
可……同样的急行军放在他头上,刘禅已经是怨声载道,叫苦连天了。
你大爷的——
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公子再忍忍,翻过这座山,距离那定军山就只有二百里了……”
说话的是诸葛恪,他是这支刘禅募集的三千賨人兵的统领。
此次,这三千賨人兵装备着“灌钢”下的利刃、更加小巧隐匿的连弩,除此之外,还有那第一次作用于战场,据说可以刀枪不入的牛皮铠甲。
因为抛去了厚重的甲胄,故而……对于身强体壮的賨人来说,简直是轻装简行,再也没有比这次急行军更轻松的事情了。
不过,显然……对于在长坂坡领先赵子龙一个身位的刘阿斗而言,这样的行军,还是太高估他的体能。
坦白的说,十个他刘阿斗的体魄,怕是也比不过一个寻常的賨人。
坚持了两日,刘禅已经完全扛不住了——
“元逊,元逊……你说的这是人话么?”刘禅紧咬着嘴唇,一边喘着大气,一边说,“什么叫翻过这座山,还有二百里,你大爷的……真要翻过这座山,我……我怕是要累死在当中了,不行了,不行了……”
说到这儿,刘禅已经挣脱了身旁大汉的搀扶,躺平似的坐在一处石阶上。
“我也是服了,咱们就不是没有飞球,直接坐着飞球过来多好……人数也不多,几百架飞球就运过来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两条腿都快要跑断了!”
听着刘禅的抱怨,诸葛恪先是下令让賨人们休整片刻。
他则是细细的向刘禅解释道:“蜀中不同于中原,这里的山地多,下面的丛林也茂密,冒然启动飞球是有风险的,至少……现在我们还没有冒险的必要。”
说到这儿,诸葛恪沉吟了一下,继续说,“公子不是致力于要像是云旗公子那样,为大汉的三兴立下赫赫功勋么,不是说要弥补曾经那荒废的岁月么?怎么能倒在这里呢?你父亲……如今正在定军山浴血拼杀,我们早过去一日就能早帮上一日……公子,起来吧,咱们继续急行!”
“不成,不成……”刘禅依旧摆手,一边摆手,一边感叹道:“你们也是真厉害……我服了你们了!这样吧……反正我也跑不动了,元逊……我看你浑然没事儿人一样,那么……按照我师傅提出的方法支援定军山,这任务我就全权交给你了……从现在起,你的话就是我的话,你的命令,那就是我的命令,我会在后面为你摇旗呐喊的——”
这……
诸葛恪一怔,他想到了刘禅或许坚持不下来,但没曾想……这急行到一半儿,他突然就整了这一手放权。
刘禅的话则还在继续,“话说回来,我师傅绘制的那‘三国杀’的纸牌中,我刘禅的本事不就是放权嘛,这是我擅长的呀,你诸葛元逊的绝技是‘赎武’,所谓……琅琊少年诸葛恪,砸死一个是一个嘛,你就带着这群賨人,去把那汉中的魏军给砸死……我在后方等着你的好消息喲!”
呃……
诸葛恪还有点懵,这什么和什么嘛,怎么就能把战争与纸牌游戏联系在一起?这不是胡闹么?
当然,从刘禅的面向看,他也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索性,诸葛恪也就不再强求。
“那好吧,这三千賨人……就由我带领驰援定军山。”
刘禅郑重的站起身来,像是一下子就有力气了,他庄重的向诸葛恪拱手,“诸葛元逊……我师傅的计划就有劳了,你很棒棒啊——”
呃……
诸葛恪很无语。
却也只能附和着回应着刘禅的话,“借公子吉言,也不敢负云旗公子所托——”
说到这儿,诸葛恪大声呼啸道:“诸位将士,我们继续赶路,急行军,翻过这座山——”
……
……
懂了!
完全懂了!
经过李藐,也经过马谡的一番话语,整个军帐中的所谓大魏文武都懂了。
原来,原来那关麟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耐,若不是身在蜀中且作为诸葛亮弟子的马谡亲眼所言,谁又能信呢?
是啊?
这太离谱了!
哪有三巴战场之前,就已经把计策算到了下辨战场,这……这种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计略谋算简直……匪夷所思,近乎妖孽一般。
“孤,原本也不信……”
在马谡的一番话后,曹操补充道:“可由不得孤不信,诸公想想,在这关麟一鸣惊人之前,蜀中是何景象?襄樊是何景象?江东又是何光景?可他一来,屡屡料敌预先,未卜先知,若非幼常所言,孤还不知道,便是昔日张文远逍遥津一战……八百破十万,竟也是在他的预判之中!”
呼……
说到这里,曹操深深的吁出一口气,他的神色冷凝至极,也冷峻至极。“诸公,我们尽管不想相信,可我们却不得不承认,我们这次遇到的是一个如鬼似妖的对手,他的洞悉力,他的谋略之术,依孤之见,也唯独郭奉孝能与之匹敌……但现在,孤没有郭奉孝,孤有的只能是孤注一掷!”
随着曹操的话音落下。
夏侯渊连忙问:“大哥既已猜出那关麟之谋,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面对这样的提问,曹操当即把面颊转向贾诩,“文和,你觉得呢?”
突然被曹操这么一问,贾诩原本还在思付,连忙抬头,他观察了下曹操的表情,敏锐的从其中捕捉到了什么,这才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说道:“大王既已定下妙策?又何必取笑老臣呢!”
“哈哈哈……”
被贾诩看透了心思,曹操丝毫也不介意,他笑着说,“这么些年了,文和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的确……他刘备有‘张良计’,孤也有过墙梯……孤这次要让那关四搬石砸脚,要让他为他那自以为是的《云别传》付出惨痛的代价!”
曹操这么一番话,瞬间提振起此间所有人的士气。
夏侯渊直接问:“大哥是想?”
“那关四的目的不就是声东击西,将你诱出么?”曹操的虎目如刀,刀刀夺人心魄,“哈哈,孤索性将计就计,让那刘备沦为瓮中之鳖——”
这……
听到这儿,别人还没懂,可贾诩却已经听出了什么。
他直接言道:“大王,若要让那刘备沦为瓮中之鳖,兵力上……我们可不占优势啊!”
“文和呀文和,你说到点子上了。”曹操的声音中依旧带着笑意,带着无比爽然、笃定、坚信的笑意,“可,难道你们以为孤真的只带了这寥寥兵马前来助战么?”
啊……
啊……
曹操的话让贾诩大惊,也让夏侯渊惊愕异常。
兵……
还有兵么?
……
……
长安通往汉中,有一条不起眼的小道,名唤——子午谷。
这里直接避开秦岭,可以从长安直接南下,道路经过提前的开辟,也算是畅通无阻。
唯独让人担忧的是,这是一条两山之间山道,若有人提前在山峦两侧埋伏,便是十万人通行,只需数千人,就足以彻底封锁此间,让山道中的兵士进退维谷。
当然,因为此地以北的长安,以南的汉中都是曹操的疆域,故而……这所谓的埋伏,自是杞人忧天。
数万魏军在此间步履如风,行进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