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特别是江陵,因为新城中有沔水山庄的缘故,早在半月前,新旧两城酒肆中的酒菜就被订购一空,接着便送到了沔水山庄里,这都是关麟要求的。
过年嘛!
而且,随着沔水山庄的日益扩大,工人的数量也不断的攀升,接下来……不可避免的就要将山庄开往除江陵外的其他城郡,沔水山庄的业务也从原本的制造业,拓增出农业、手工业等等……
到时候,这些江陵沔水山庄的工人一个个都是元老,按照关麟的想法,他们大可以被派往其它城郡,做新山庄的“线长”,每个人都要带出一条新的线来。
何况,贩卖往北方的纸张,售卖给交州的军械,挖掘出的金银铜矿,这些都让沔水山庄……啊不,准确的说是让关麟极其富有,恰恰关麟又是个富有且慷慨的人。
于是,这大过年的,沔水山庄内,鸡鸭鱼肉一样不少。
许多原本是农户,是流民,是乞丐,如今是工人的百姓,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过上如此丰足的年,一桶桶菜肴,那些寻常吃都吃不着,叫都叫补上名儿的菜色,今儿个是一桶桶的搬到了山庄里……
除此之外,还有表演!
这等表演与美食,对于那些王公贵族、富豪贵胄而言,自不过是寻常的一个晚上,可对于这些工人而言,无疑……使得他们那黑色的生活里,添得了无数光彩。
可以说,在沔水山庄内,所有工人都对关麟赞不绝口,是因为关麟,这些工人才摆脱了原本的低贱身份,甚至……若不是因为关麟,保不齐,他们早已冻死、饿死了。
自然,岁末嘛……工钱也是要结算的,关麟的意思是……除了正常结算的工钱外,额外每人再发两个月的工钱,家里有小孩子的也要发压岁钱。
至于,到底是领钱,还是领成与钱等值的布绢、粮食,这些悉数都由工人决定。
当然,不止是江陵城的沔水山庄。
江夏、江东也一样……
随着江东攻陷,关麟原本的部曲与江东大族的部曲、江东原本将门的部曲都汇编于一处。
他们自称“关四军”,不知何时……提及“关四”这两个字,往往会与神奇、奇迹联系在一起,这也使得“关四军”极其享受于这个名字。
当然,关麟对沔水山庄的工人慷慨,对“关四军”的战士们也是一样。
凌统看着手下一干部曲那一麻袋一麻袋的去领粮食、布绢、钱币……他不由得感慨:“云旗公子委实是大方啊!”
孙绍笑着说,“谁说不是呢?可……我最佩服公子的地方还不是这个,是他总是能用神乎其技的方式搞到军饷,搞到粮食……以前是商贸,现在更直接已经是金矿了……”
随着孙绍的话,周循也笑着感慨道:“听说这次甘将军远洋要去的邪马台国,其物质更是丰厚,单单矿脉之地竟不小十几个……”
“哈哈哈……”闻言,孙绍笑出声来,“这也是为何那些江东大族听说到这邪马台国……一个个自告奋勇,出人出力,就怕真的找到那金脉后被人说自己不够出力啊……云旗公子治人,委实是有一套啊!”
说到这儿,孙绍突然想到了什么,“咦?云旗公子呢?自打前几日见过一面后,怎生……他好似从这江夏失踪了一般,不是说好,都来这江夏过年么?”
被孙绍这么一提……
其它人也是一头雾水,是啊,这除夕夜眼瞅就到了,怎么主角……云旗公子不见了呢?他人呢?
唯独鲁肃,他仿佛知道关麟在哪,但却是一如既往的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他的目光却向西北眺望,那是……许昌城的方向!
他不由得想起,前几日他拜访关麟时,无意中听到的一句……
“洛阳将有大事发生,备船,除夕之前赶至许昌城——”
说起来,赶至许昌城,鲁肃倒并不奇怪,毕竟关羽在那儿,傅士仁在那儿,徐庶在那……若是要北伐曹操,那里也是起点。
可……另外一句,洛阳将有大事发生,这……会是什么大事儿呢?
一时间,鲁肃不由得畅想了起来。
这时,远处……廖化看到了鲁肃,正大声喊道:“子敬先生,喝酒,喝酒……”
……
……
许昌城楼上。
关羽与徐庶本在闲聊。
除夕将至,按理说他们都应该在家团圆,可现在……因为许昌与曹魏的疆域接壤,这里无疑便是前沿阵地,无论是关羽还是徐庶心里都不踏实。
对于他们而言,曹魏飞球营的组建,永远像是一把利刃悬于他们的头颅之上。
还有……北伐、北伐、北伐……何时北伐?这个问题更是无时无刻牵动着他们的心。
故而,越是到这除夕之夜,两人的心情越是别样的惆怅。
“元直还有个老娘吧?如今是在何方?”
关羽缓缓的问徐庶。
徐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若是我娘知晓,我如今在做的这一切,她一定会为她的儿子骄傲吧!她……从来都是最支持刘皇叔的那个!”
听到徐庶这样说,关羽颔首,却是感慨道:“关某尚未弱冠的时候就没了爹、娘……开始闯荡四方……也正因为如此,对云旗,对银平,对维之他们……许多时候,关某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一个父亲,似乎……有时候,我感觉,做一个父亲比做一个三军统领更难!”
感慨到这儿,关羽抬头仰望天穹,“算算,这除夕之日,这么多儿子唯独坦之还在我的身边……”
“云长是想云旗他们了吧……”
徐庶这一句话使得关羽语塞……
关羽顿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这做父亲的情绪。
“其实……还有云长的二子关兴关安国,云长也想他了吧……”
徐庶的这一句话,使得关羽的心情有一种放空的感觉,让他一下子心里变得空落落的,可他还是嘴硬,“关家军素来治军严整,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惩罚安国,关某……关某不后悔!”
尽管语气坚决,可很明显,关羽还是动容了……还是迟疑了,俨然,在处理关兴的这件事儿上,他……是徘徊犹豫的,是彷徨无措的。
呼……徐庶闻言,长长的吁出口气,一些事情他懂,但他不能挑破……哪怕与关羽的关系再好,也不能挑破,更不能挑明是关羽错了。
就在气氛陡然变冷的时候。
突然,一道声音在城楼上响起。
“大哥,今夜除夕洛阳必乱,就辛苦一下,劳烦你……带领傅家军急攻东岭关,东岭关若闻听洛阳变故,必定不会死守,那时候大哥你便带兵直击洛阳!一举伐诛那曹贼!”
“啊……这么急的么?还有……洛阳必乱?咋乱哪?”
这一来一回两句话!
关羽与徐庶听得真切……
后面这个声音无疑是傅士仁那粗犷的声调,可前面的那道声音。
——『云旗!』
——『是云旗!』
……
……
第610章 明明如月,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攻破东岭关后,我预计会如果出现几种情形!”
关麟与傅士仁的对话还在继续。“一个是洛阳那边已经得手,如此大哥直取洛阳即可,可若是另外的情形,比如……曹操从洛阳逃出去,那大哥务必要去抢三条路,一条是通往关中的潼关,一条是通往北境并州的水路,还有一条是通往虎牢关,往兖州的官道!我尚且不能判断出,曹操究竟会走哪条路,所以,大哥千万多留意,也派出飞球兵从天穹上给与一定的情报与判断。”
傅士仁越听越是觉得震撼,俨然,在关麟的提议中,仿佛……曹操败走洛阳已经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当然,这种事儿……太过玄奇,傅士仁一时半会儿还有些接受不了,但……既是关麟吩咐的,因为信任……他傅士仁是接受也要接受,不接受也会接受。
何况,如果关麟一如既往的预测的不错,那……这一次,可谓是破天的功勋一件了。
“那……大哥即刻就点兵,去东岭关……”傅士仁当即回道。
他连忙转身,可随着“踏踏”的脚步声,他方才迈出一步就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又转过身来,一本正经的朝向关麟,“三弟,你如此安排,大哥自是没有异议,但却在心头突然生出一个疑问!”
“什么?”
“按照三弟所言!”傅士仁接着问:“如此重要的行动,如此三弟精心部署的行动,为何最后选择让我去呢?你爹也在许昌城啊!虽然不想承认,但论及武艺与统率,他可是遥遥胜过我,出击洛阳又不是小事儿,故而……你没理由不让你爹也出征啊!”
这……
在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一贯健谈的关麟突然沉默了一下子。
他的眼眸眯起,继而凝视着望向傅士仁,他像是又沉吟了片刻后,这才开口,“大哥……你岂是忘了赤壁之战后那条泥泞云梦泽的尽头,那条曹操败退所必须经过的华容小道?”
啊……
关麟的话让傅士仁惊呼出声。
突然,他懂了……他一下子全懂了,原来关麟之所以没有在这件大事儿上安排关羽去,是……是顾及他的“义”,他那义薄云天的“义”,他那会放过曹操的“义”……
果然,如傅士仁所想的这般。
呼的一声,关麟轻吁出一口气,然后淡淡的说,“我爹这人哪都好,唯独两个致命的缺点,一个是‘傲’,一个是‘义’,傲气的话……这些时日,我爹是收敛了不少,可义薄云天……这四个字却像是烙印一般深深镌刻在他的心头!这份义是对桃园三结义的‘义’,却也有对曹操上马提金,下马提银,三日小宴,五日大宴中,那份特别礼遇的‘义’!我……”
罕见的,关麟的语气竟是磕绊了。
他顿了整整五息的时间,方才接上之前的话由,继续说……“我很难想象,我爹在面对绝境的曹操时,真的会把他给擒住……当然,或许是我看错我爹,可……这种擒杀曹操,毕其功于一役的行动……我不敢赌,更不敢请我爹前去……所以,大哥……这次天大的功勋悉数都要落在你的头上,是功勋,却也是压力啊……”
这……
傅士仁眼芒似乎透漏着他心情的变化,是不可思议,是遗憾,最终却变成莫大的责任感,莫大的使命感,最后的最后,变成毕其功于一役的信念。
他“呼”的一声,深深的吸气,然后郑重的向关麟拱手,“云旗,我本也是个喜欢说大话的人,可这种时候,这样的行动,我分毫不敢妄言,但有一条……我能向你保证,若是那曹操被我撞上了,那我必定会全力以赴的擒杀,绝不姑息——”
关麟也向傅士仁庄重的拱手,“大哥保重……”
如果按照历史的车轮,傅士仁足以被评为历史十大恶人之一,但……因为总总的因缘际会,如今的他与“恶人”这样的辞藻完全不搭边,甚至……他已经成为能让关麟笃信的人。
“踏踏……”
傅士仁迈着坚定而沉重的脚步走远。
倒是在不远处的望楼里,听着这一切的关羽与徐庶……面色惆怅了几许。
特别是关羽,像是因为儿子提到了“云梦泽”,提到了“华容道”,勾起了他那埋藏在心头的回忆,他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云长……云旗如此安排的话……”徐庶还想安慰关羽。
可话都未全部吟出,关羽的大手一挥,丹凤眼开阖,露出炯炯的光彩,“周仓何在?”
“末将在……”望楼中,周仓步入,朝关羽拱手。
关羽则雷厉风行的吩咐道:“传我军令,关家军即刻集结……”
“喏!”周仓领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