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又是一声大吼,这下,已经有人举手……
渐渐的,举手的人越来越多……
黄忠的表情不露喜怒,可他再望向那浩瀚群山的心情却不同了。
他心头暗道:
——『呵呵,这《云别传》有点意思,看来米仓山是有戏了!』
心念于此,他大声吩咐。
“别愣着了,赶快画草图,准备翻山,即刻翻山——”
……
……
洛阳,一方地窖,一男一女正隔着房间在对话。
他们的身份似乎颇为神秘……
但彼此却是心知肚明……
没有丝毫的寒暄,两人开门见山。
“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说着话的是一个女声……
回应的是一个男声:“五日后便是正旦日!那时候……便送那曹贼一份大礼!”
“计划都通知到那些人了?可千万不要学了董国舅,事泄……被杀,牵连数千人!”
“通知倒是通知了,只是……有一人,云旗公子信不过,千万次叮咛要小心此人,可……偏偏无论是魏讽、还是吉平他们……都对此人颇为信任!”
“那计划……要不要推迟……”
“我有办法——”
……
……
定军山,夏侯渊终于完成了集结兵马,率八千精锐向米仓山方向前行。
贾诩在阳平关望着这些人马,不由得喃喃。
“怎么这么慢?”
他本是无心的这么一句……却被一旁的张郃听到。
张郃替夏侯渊解释道,“集结八千精锐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何况,按照夏侯将军的说法,此为山地行军,粮食与一切补给要筹措到位……故而慢了一些,不过……”
说到这儿,张郃的眼眸中精芒显露,“一旦真的疾驰起来,夏侯将军的神速营还是值得信赖的,三日五百、六日一千,可不是浪得虚名!”
张郃这般笃定的语气,并没有使得贾诩的担忧削减一分。
呼……
贾诩幽幽的呼出口气,然后一边摇头,一边感慨道:“都说夏侯渊行军三日五百,六日一千,可若是再算上提前筹备的一日,速度……也就没那么快了!”
贾诩这么说……
曹休反驳道:“已经很快了……谁也不能不顾一切的去翻山越岭吧?这不是拿将士们的命……开玩笑么?”
……
米仓山,黄忠与他的荆南兵在那些俘虏向导的指引下,已经攀爬了三十五里。
一个“伍”中五名兵士实在是累饿交困,他们支起了炉灶,准备煮些吃食……
哪曾想……
还没生火,“咣”的一声,炉灶已经被黄忠一脚踢翻,“本将军没告诉过你们,只许使用肉干、菜干?不许生火造饭?你们是把本将军的话当耳旁风了?”
“将军……我们……”
不等这兵士开口。
“汉升……算了。”一旁的严颜连忙张口,他朝着这一“伍”的兵士使着眼色,示意他们继续前进……
严颜则是向黄忠解释道:“又是五日急行,又是翻山越岭……将士们总是拿干货、凉水充饥,肚子能受得了,可屁股也受不了啊!莫说是他们,就是我这老头子的屁股,也是火辣辣的疼……将士们嘴馋……吃些煮的东西,也可以理解!”
对于严颜的话,黄忠“唉”的一声叹出口气,然后一边继续向前快跑,一边说道:“严将军,你不懂……我们这次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若是只拔掉敌人的探马……却不限制将士们造饭时的生烟,那敌人还是会知道我们的位置!所以……”
说到这儿,黄忠环视那一干尤在前行的军队,他狠狠的说,“也只能让他们再忍忍,再忍一下了!”
就在这时……
“报……”一名兵士手里拽着一只飞鸽,另一只手展开一条传书,禀报给黄忠,“黄老将军,刚刚得到急件……敌军动了,夏侯渊亲自带兵,其子夏侯衡、夏侯霸为副将……率军八千也朝米仓山而来!”
这……
“八千……”黄忠下意识的吟出。
“怎么?”严颜不解……
黄忠解释道:“若夏侯渊也带三千人,那我们要做的是抢占米仓山的山头,居高临下,必胜无疑……可若夏侯渊带了八千人,那我们就不能只抢占山头了!”
“你的意思是?”
“我们需得彻底翻过去,在山下环绕的沔水处设伏……击其半渡!”
啊……随着黄忠的话,严颜惊呼,“你的意思是?咱们还得更快……快到要在夏侯渊赶到之前,就……就翻过米仓山!”
呼……黄忠深吸一口气。
他也在权衡,但……《云别传》中已经把致胜的方法写明,他要做的……就是完美的实施!
即便……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哈哈哈哈……”黄忠又笑了,他展现出他乐观的“黄哈哈”的一面,“别人做不到,我们必须得做到,传我军令,卸掉甲胄,只带三日干粮……轻装简行!”
“这……”严颜一怔……
黄忠却是一本正经的说,“严老将军,别忘了,咱们的对手是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夏侯渊!他们都看不起咱们这两个老东西,恰恰……这那便是咱们的胜机!他夏侯渊绝不会想到,你、我这两把老骨头的速度能比他还要快上三成!”
别看黄忠年龄到,可这一句吟出,掷地有声……
严颜也是个不服老的,他双拳一握,“行啊,这波!老头子我也干了!老头子我跑死他们——”
随着这一句话,严颜大吼道:“弟兄们,都卸到辎重、铠甲,只留轻弓,只留三日之粮,今日月头生起之前,翻过这座山头——”
……
……
第601章 此惊怖之语,天雷滚滚——
又过了两日。
在枯枝遍布的米仓山中,黄忠率领的三千兵一如既往的在翻山越岭,在向北奔袭。
因为冬春交接之时的干燥,这支急行军中,已经有兵士的皮肤开始溃烂起来,瘙痒无比,更有兵士的皮肤彻底的干裂开来,一个个兵士,那一张张沟壑纵横的面颊,让人看着只觉得可怖!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们身上所带的干粮已经不多。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
最、最、最艰难的是,他们需要在这没有山道的米仓山中,开辟出一条道路……他们不仅要自己急行,更要为身后的大军指引。
可是……
巴山的山头一座连着一座,米仓山的山头亦是连着山外山。
明明……按照那些俘虏向导讲的,不过是十几里的路,可实际上,每一里都宛若隔着一道道天堑。
即便是黄忠的这些老兵,这些经历过荆南山脉中历练身经百战的精锐……
此刻……也已经是累的筋疲力竭,当初遥望着米仓山豪言“小小米仓山”的口气与昂扬斗志,俨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
又一个兵士跌倒了,就跌倒在黄忠的眼前……黄忠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住。
这兵士年龄不大,俨然……是老兵的儿子或弟弟,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面色煞白如纸,仿佛……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兄弟,小兄弟……”黄忠扶起他,连忙向他呼喊。
可……哪里有什么回应。
这年轻的兵士宛若什么也听不到,又宛若人在前面奔袭,魂儿在后面追袭……魂魄终究是没有追上人,跑丢了——
“后勤总长?后勤总长呢?”
黄忠大声呼喊……
这时,一名老兵气喘吁吁的跑来,那老兵高声回应,“我是后勤总长,我……我是后勤总长……啊……”
可这所谓的急行军“后勤总长”还没跑到黄忠的面前,“啪嗒”一声,这老兵竟也跌倒在地,鲜血从他的嘴中溢出,哪怕是鲜血……亦是干涸的厉害。
俨然,七日急行,两日的山中穿行,在这陌生的山道间,没日没夜的疾奔……就算是后勤总长这样的老兵,也扛不住了。
“将军……”严颜老当益壮,他快步跑来,虽也是七日的急行,可严颜……却是看起来累,但并不喘……俨然,他的身子骨结实得很,还扛得住。
“呼……”长长的吁出口气,严颜朝着黄忠道:“将军,这山路不好过啊,弟兄们急行了七日……都,都累的不成样子了……是不是缓一缓,缓一缓……”
——『缓一缓么?』
——『缓的起么?』
有那么一瞬间,黄忠像是恍惚了,像是迟疑了,他想过要让兵士们缓一缓,喘口气。
可只是片刻,很快……他那迷惘的眼神又一次被坚定与笃定的神采所替代。
他大手一挥,大声咆哮道:“弟兄们,把水和吃的留给昏倒了的战友……其余人继续向前……”
“喏——”
“喏——”
这支荆南军仿佛骨子里嵌着的是军令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