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良知即是道,道即是良知。放之则弥六合,退藏则完一己。”
——“良知就是本心,就是理,就是自然。一切唯心造,心明则万事明。”
安陆城城郊,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叟在不断的吟唱着这一句句话语……
仿佛……这些句子让他有了全新的感悟,让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他脱胎换骨了一般。
这仙风道骨的老叟自然便是左慈。
昨夜左慈听关麟一顿忽悠,大量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道”传入脑海……
当时的他只记得那面具道人提及最多的一条是“安心立命”……是这个时代的人普遍缺乏让他们“安心立命”的东西。
为此,左慈还琢磨了一宿……
——『这个安心立命的东西是什么呢?』
——『道……能实现这个安心立命的东西么?』
也正是在琢磨“安心立命”这个题目的时候,左慈突然想到了另外一条,是那面具道人提出……但还没有浓墨重彩去阐述的一条。
——致良知!
人就怕琢磨,左慈越琢磨……越是突然间明悟了一些什么。
基于此“致良知”与“安心立命”。
有没有一种可能,面具道人提到的“致良知”就是解决这乱世中……人们安身立命的东西!
“这……”
左慈不由得陷入沉思……
一旁的葛玄好奇的问道:“师傅一直再提及致良知,那……弟子不懂了?良知的范围广阔!何谓良知呢?”
面对葛玄的疑问……
左慈按照他理解的回道:“就是一些事儿该做,一些事儿不该做!每个人都应该有个起码的是非观念……按照自己的本心、本性去做……既‘良知即是道,道即是良知’……当然,为师的阐述也未必精准,但无疑……这种思想……比我们道家原本的思想更超前,或许……也更适合这个时代。”
左慈用他明悟到的内容去向弟子葛玄阐述。
总结而言……就是字面的“良知”,是“起码的是非观”……
倒是葛玄……他是个聪明且善于思考的弟子,顺着师傅的解析,他不由得反问,“那师傅……我们帮魏王盗取白磷的制造图,使得魏王利用此白磷焚烧天下万民、屠戮万千黎庶……最终一统!以此为代价使得我道家丹鼎一派成为正统,成为国教……这中间的良知与是非观又存在于何处?若是按照师傅方才说的……我们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是有违良知,是没有起码的是非观念!”
这……
无疑,葛玄的这一则反问彻底的稳住左慈了。
这让他不由得凝眉,不由得沉思……
是啊……
良知是什么?或许……是广泛的,但助纣为虐似的行动,无疑……是与“良知”背道而驰。
那么问题又来了?
在帮助他所谓的道门成为正统这条道路上,他左慈应该如何看待良知……他安心立命的东西又是什么?
一时间……
左慈有太多的疑问,有太多需要探索,需要解决的地方……
他不由得眯起眼,心头暗道:
『看来……这些答案,只有等今晚,再听那位高人的论道……从而解惑了!』
正在左慈这般思索之际。
“师傅……师尊……”一名道门的弟子匆匆赶来,见到左慈与葛玄,他行了一个道礼,然后恭敬的说,“四方山……白磷的事儿总算有突破了!”
“什么突破?”
听到是白磷,葛玄语气复杂的反问。
而左慈……竟是因为这个敏感的话题神色变得更加凝重!
似乎,在解决……那“致良知”与“安身立命”的问题前……
白磷,这个天下万千黎庶的大杀器,他持观望态度,持……缓一缓的态度!
比其这个……他的心思更多的扑在那面具道人的“道义”上,扑在他必须且迫切要解决的问题上。
道门弟子的声音再度吟出……
“师傅、师尊……说起来,为了完成魏王的这项任务,弟子们曾想过无数种方法,要么混入四方山,要么扮做菜农、厨子潜入其中,或是秘密盗取那白磷的提炼图纸,或是拉拢一些关键的人物,予以策反……可这些,最终都一无所获……眼看着魏王交代的行动就要胎死腹中,弟子们的情绪也愈发低落……哪曾想,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弟子们都打算放弃之际,等到了,还真让我们等到了转机!”
葛玄的语气突然振奋了起来,“是有一个商贾,他主动联系到我们,说他能搞到白磷……只是价钱不菲……弟子们起初觉得这商贾不过是胡言乱语,也没当成事儿,就说让他试着搞到一些……可没曾想,今日……这商贾真的把白磷给送来了,整整百袋……弟子们查验过了,是真的!”
唔……
这道门弟子的话让葛玄,也让左慈一惊。
乃至于,左慈下意识的反问:“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商贾……真的送来了白磷?”
“千真万确……均小心存放在附近的湖泊里!”
这道门弟子回答的语气斩钉截铁……
于是,葛玄只能把目光望向左慈,这种时候,真正能拿主意的还是这位丹鼎一派的师尊哪!
“师傅……咱们……”
“不论如何,这商贾……先见见!”
随着左慈的话……道门弟子先行告退,左慈则披了件道袍,也打算出门。
哪曾想,这时……葛玄又补上一问,还是那个问题。
“师傅……若这商贾真的能帮我们搞到这些白磷,师傅要把他们交给魏王么?这……是不是有悖师傅方才提及的‘良知’……”
这……
葛玄的话让方才迈出一步的左慈立刻驻足。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重重的一声呼气,然后……他没有回答葛玄的提问,而是迈步向外。
只是……他的步子很明显的变小了许多。
对于道人而言,步履如心境——
……
……
昏暗的洞穴内,光线微弱,仅能依稀辨认出物体的轮廓。
曹丕坐在一方石榻旁,目光凝重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那人:
他的救命恩人——张方!
此刻,张方正安静地躺着,仿佛尤自陷入那深深的沉睡之中,全然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真羡慕你啊……”
曹丕不由得感慨,“睡着了,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忧心,不像是我……”
“呵呵,现在……一切的风声鹤唳都会让我草木皆兵!呵呵……或许,这就是要行至高处就必须承受的代价吧!”
随着时局的变化,局势的发展,曹丕越发的感受到何为“欲戴其冠,必先承其重”……
很显然,现在的他还戴不起这样的贵冠。
太沉了!
的确,此时的曹丕,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一切的风声鹤唳都能让他草木皆兵。
他心里的石头是高高悬起的……他在等,等一个消息……等王粲提供的“情报”是不是准确的消息。
这关乎他能否回大魏,这关乎他能否重新站起来,这关乎他有没有资格竞争那世子之位。
只是……
等待总是漫长的。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半日,一日!
时间仿佛凝固了,曹丕的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砰砰作响。
——『该有消息回来了啊!』
有那么一刻,他感到自己的手心开始微微出汗,紧张、焦虑、期待……各种情绪在他的心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就在这时……
“公……公子……”
没有等到消息的传回,但曹丕却等到了张方的醒转……
双眸虽然还有些许的迷茫,但已经恢复了些许的神采。
长时间的昏迷让他的身体极度虚弱,每一丝动作都显得那么艰难。
似乎,他还是注意到了身体的不同,他用力的去驱动手臂,但是……
“啊……”
一声痛苦的喊叫下,他意识到……大臂与小臂的连接处,竟是锥心刺骨的痛!努力的望向那边,张方意识到,小臂处什么都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
哪怕已经是提前做出过这番准备,可……可当这一幕真的来临,张方的心情复杂至极,但很快,他就收敛起心神,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漏,他知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
“公子,我……我……”
“你别怕……”不等张方开口,曹丕的脸贴近了他的脸,“我曹丕不会忘记你此番断臂之恩,从今往后,我的胳膊便是你的胳膊,有我曹丕一口吃的,就必定有你张方一口吃的,你、我共享荣华!”
曹丕原本以为他这一番话会让张方振奋一些。
哪曾想,张方却毫不客气的直接回道:“公子,你可别吹了……还共享荣华,我洛阳城的三处宅子还没个影呢?”
呃……这就有点尴尬了。
曹丕本要继续放豪言,什么别说三处,三十处我也给你……可一想到现在的处境,张方说的没错,他还是别吹牛逼了!
正直气氛突然就尴尬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