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能不能收敛着点儿!
“诸葛师傅”刘禅又开口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反正我说什么我爹都不信,不如,让他直接去问问我那些所谓的‘佃农’,看看他们是不是被孩儿胁迫的?看看他们是不是自愿的,孩儿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这……
别说,刘禅这一番硬气的话语,还真让刘备的态度有些和缓。
——『这小子不会真的……』
刘备这边还在遐想……
诸葛亮见刘禅这般郑重的语气,连忙吩咐:“来人,去请来阿斗公子的佃农……”
“诺……”两名亲卫当即就要出门……
“等等……”诸葛亮连忙补充道,“多请一些……”
俨然,这“多请一些”四个字里意味深长,两名亲卫像是听懂了,于是拱手退出此间,就去安排。
一时间,原本热闹非凡、哗然一片的正堂突然就冷清了下来。
刘禅觉得无趣,索性找了个胡凳坐下,还学者关麟翘起了二郎腿,腿还抖起来了,整个形象颇为不雅……
刘备实在看不过去了,“阿斗……”
“爹,又怎么了?”刘禅表现出十足的不耐烦。
其实,他就是觉得没意思,在这里与荆州完全不同,完全没有信任……
怎么?人与人之间就没有分毫的信任么?
“且不说你强霸佃农一事,总归,你把为父归结为反贼?这是为父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做不得假?你还能如何狡辩?”
刘备又问出一道……
“这个呀……”刘禅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爹?你搞错了呀,我不是把你当成反贼,我是把刘备当成反贼……”
你?刘备?
刘备顿时有点懵,可他还能做准确的判断,阿斗口中提及的难道不是一个人?
正直刘备疑惑之际,刘禅的话还在继续,“那不过是一个卡牌游戏,刘备可以是反贼,关羽也可以是反贼,就连法正军师,诸葛师傅都可以是反贼……大家既可以做反贼,也可以做忠臣……还能做主公,运气不好的去做内奸……四种身份、三种牌,还有各种各样的文臣武将,带着各种各样的特点……这本是云旗师傅方便我记清楚当世各路豪杰的特点,故而设计的这种卡牌……父亲却小题大做,竟不问青红皂白就说我将他归结为反贼?这岂不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这岂不是管窥蠡测?井底之蛙?父亲难道就不该自己深省一下嘛?”
呃……
俨然,刘禅这一番话把刘备镇住了,也把此间所有人都镇住了。
刘备瞪大了眼睛,心里直犯嘀咕。
——『你还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还管窥蠡测?井底之蛙?』
——『你还让为父自我深省?』
俨然,察觉到刘备的表情又有些不对,诸葛亮连忙问:“既阿斗你说,这是云旗协助你记清楚当世各豪杰特点的,那我便考考你?就在咱们这屋檐之下,法正法孝直,他是何特点?”
“恩怨呗……”刘禅脱口而出,“恩,是得人恩果千年记,滴水之恩,涌泉以报!怨,则是睚眦之怨,无不报复。毁伤吾者,锱铢必较!除此之外……还有眩惑,这是因为……昔日父亲不耻于许靖的为人,不想重用,但法正军师则提出截然不同的观点,许靖的名声大,即使人品才能都不好,还是应该效仿燕昭王任用郭隗而启用……正是因为如此,法正军师屡屡被人误解,说是他擅长眩惑之术,既沉迷蛊惑之术当做正事,有违尊崇的贵族风气……”
别说,刘禅这一番话头头是道……
乃至于无论是诸葛亮、刘备、赵云,还是糜竺、孙乾、简雍,所有在这堂内的人俱是聚精会神的听完了。
也就是这时……
“哈哈哈哈哈……”一声爽然的大笑声传出,众人寻笑声望去,却正是法正在大笑。
“好一个恩怨,好一个得人恩果千年记,毁伤吾者,锱铢必较……好一个眩惑之术之术,不曾想,云旗公子这小小的一张纸牌中竟是将我法正洞悉的一清二楚!佩服,佩服啊……”
这……
无疑,法正的一番表态,使得“胜利”的天平又无限的转向了刘禅那边,如果再考虑到法正与刘备的关系,他断然没有可能替刘禅说谎。
诸葛亮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点,他接着说,“既如此,那我到时好奇,阿斗……这棋牌中,你父亲的特点又是什么?”
诸葛亮本是想用这法子环节父子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哪曾想听到“刘备的特点”,刘禅直接小手一摆……
然后颇为豪放的道:
“我爹呀……云旗师傅太过美化他呢,他不配——”
呃……
有那么一个刹那,刘备是切实感受到了何谓从天堂坠入地狱!
也就那么一个刹那,他有一种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的感觉……
心,砰砰的,疼的厉害!
肝火,也砰砰的,直往外溢!
……
……
第573章 理想邦么?呵,此吾刘家麒麟儿!
对于刘备而言。
如果说之前,只是嘲笑关羽,理解关羽,成为关羽。
那么现在的刘备,可谓是在“成为关羽”后,就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要超越关羽了。
至少,眼前的这个全新的“逆子”刘禅,他在“逼疯”父亲这件事儿上,已经是越走越远,越走越嚣张,越走越成熟……
就差逼得刘备拔剑相向……给这阿斗的背上来上几剑了。
诸葛亮凝着眉,心头暗道:『即便是拜云旗为师,可阿斗还是只学了个皮毛啊……云旗与其父关羽剑拔弩张,是因为云长太傲了,这是云长唯一的弱点,故而……云旗才会用言语激他,才会用行动去证明他的错误,可玄德……』
——『玄德……不一样啊,阿斗啊阿斗,你若是说的有道理,你父亲……会听的,一定会听的!便是昔日里,我仅仅是一个卑贱的山野村夫,可在隆中,我的话……他都虚心听了一整晚!整整一晚哪!若是对兴汉有益之言,他……怎么会错过?怎么会舍得错过呢?』
心念于此,诸葛亮想帮刘禅一把,至少……替他说说话,也给主公刘备一个台阶下。
——『我爹不配!』
这样的辞藻还是太伤人了!
就在诸葛亮打算开口之际,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然后便是赵云当先入内禀报,“主公,诸葛军师,人都带来了……”
唔……
赵云的话让刘备、诸葛亮均是一怔。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的是——『这么快?』
的确,就在方才,刘禅说那些佃农是自愿为他耕种的,赶都赶不走,刘备对此是持“完全不信”态度的,于是派赵云去请……
可请归请……
但……似乎从这左将军府到城郊,还要集结这些人,无论怎么看,都没有这么快吧?
俨然,赵云看出了刘备的疑问,连忙补上一句。
“这些农人听闻阿斗公子被主公责怪,一个个忧心如焚就守在左将军府的门前,足足有数百之多……末将让他们选出十余代表随末将入府!让主公问个究竟。”
唔……
——『特地等在门口么?』
——『阿斗值得他们这样等么?』
正直刘备惊愕之际……
“咣”的一声,大门已经被推开了,然后那十几个农人,连跪带爬的闯了进来,看到刘备,他们一个个的“啪嗒”一声就跪下了……
这些人,一个个衣衫褴褛,浑身都是土腥,甚至隔着老远,刘备都能闻到一股尿骚味……若不是有人吓尿了,那必定是他们常年与化肥待在一起。
见他们一个个下跪,刘备凝视着他们,他们的肤色无比的黝黑与粗糙,他们的手臂上有许多疤痕,还有那厚厚的老茧……这些装束,无疑……证明着他们‘农人’的身份……
这些是装不出来的!
刘备这边方才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那为首的老者已经声嘶力竭般的张口。
“左将军哪……你……你……”
这老者开了个头……
顿时,后面的一个个农人情绪激动,已经将这老者挤到后面。
俨然,他们的话也很迫切,他们一边挤……一边用粗鄙的言语向身旁的农人嚷嚷着:“俺的娘勒,莫挤挤,莫挤挤……让一让,先让俺来,先让俺说……”
旁边有农人回复:“直娘贼,咱们都是向左公陈情,你挤个卵子……”
“大兄弟,让一让,让一让,公子对俺的恩情那比天高,比海深,便是俺亲爹也做不到如此,俺……俺必须亲口对左公去说……”
这些农人如同疯了一样,争先恐后的要将他们的话告诉给刘备。
刘备丝毫没有嫌弃这些农人的粗鄙,甚至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他拉住一个皮肤黝黑,正在下跪的老者,语气和缓到极致:“慢慢说……你们都慢慢说,今日在这大堂之上,诸位都能开口,咱们一个个来……”
“左公哪里知道?若非公子救我等出火海,我等……我等还要受到多少非人的待遇!”
这老者的话音刚刚落下……
就有人接着说:“是啊……说刘禅公子是我等的衣食父母也毫不过分,公子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就是做牛做马……做牛做马也……”
“左公……俺是青林口村的,俺们村……现在的农人,上上下下都羡慕俺,羡慕俺找到了一个如此仁德的主子,自从有了这个主子,俺是地也有了,跑了的媳妇也回来了,孩子也回来了,公子对俺的恩情如同再造,别说是替公子耕种,就是替公子去死,俺……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左公,俺村里还有百十口,听说俺在为公子耕种,都哭着求着让俺引荐,他们也想为公子效力啊……左公,公子何曾强霸过我们?公子……公子对我们唯有恩情哪,我等感激还来不及呢!”
这……
这一句句的话语传入刘备的耳畔,他的脸色尽管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淡,可内心却……却突然炙热起来了。
——『这些……这些农人,都是在替阿斗说话么?』
——『这些农人……阿斗究竟对他们做了些什么?才能让他们如此感激,如此的衷心效力……毫无怨言!』
其实,不光是刘备,还有诸葛亮,还有法正,还有赵云,乃至于糜竺、孙乾、简雍、诸葛恪等人……俱是一脸疑惑。
这到底咋回事儿啊?
他们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眼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