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奶糖糖糖
登时间,一抹不详的预感从徐晃的心头浮现而起。
几乎与此同时……
“徐将军——”
一道嘹亮的声音自城楼上传出,徐晃抬眼……出现在他眼中的是糜芳!
这……
一时间,徐晃懵了,不知道这是啥情况?
不是他与糜芳约定攻城么?糜芳现在独自站在里面,这算什么?这舒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晃的心头登时升起一万个问号。
糜芳的声音却再度从城楼上传出,“徐将军,这可不是我不守约定提前来攻,是舒城主动降我的……哈哈哈哈,本还想与徐将军在统兵攻城上较量一番,看起来……没这机会咯!哈哈哈……哈哈哈哈……”
糜芳笑的颇为嘚瑟……这种居高临下,嘲笑曹魏五子良将的感觉,让他心头一阵清爽。
又省了钱,又夺了城,呵呵……之前还琢磨着,云旗寄信来……让他准备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现在好了……
全懂了,一定是三弟又用了什么手段,让东吴望风归降。
这感情好啊,省下的钱、粮、地,还不都是他们兄弟的?
“徐将军,请回吧……下次咱们夹攻建邺城时,再一决雌雄如何?”
这……徐晃的脸憋得通红,为了这次攻城……他昨日特地做了一番动员,诸如“今日封侯之秋,诸君勉之”这类的话语已经将整个三军的士气激昂到了顶点。
他有把握,凭着他的统律,待得他攻破城池之际……
糜芳那边连城墙都没登上去呢!
可……可现在的一幕,无比嘲讽。
就是这个他徐晃万般看不起的小角色——糜芳,他抢先一步破城,也就是说……荆州与江东连成一体,这将成为无法逆转的趋势,反倒是他们曹魏……再要攻江东,又得走濡须口这等水路!
陆路彻底堵死了呀……
——“可恶……”
徐晃龇牙咧嘴,他怒目瞪向糜芳,身旁的副将请战道:“将军,攻江东的城也是攻,攻荆州的城也是攻,何不一鼓作气,将此城攻陷……”
这话本没毛病。
孙刘联盟都不过是各怀鬼胎,更别说……荆州与曹魏的约定,呵呵……背叛,背刺,这不过是常规操作罢了。
只是……
徐晃在沉吟了良久后,那握紧拳头的双手还是松开了,他“唉”的一声长叹口气,然后愤愤然的说:“你没看清楚如今的局势么?这舒城里的何止是他一个糜芳!舒城降了,庐江降了,如今这城里是两拨人马……昔日单单江东一军就能抵挡住关云长的攻势?如今……本将军倒是可以下令攻城,但,这城能攻下来么?难道……淮南军的战力远远胜过关家军么?”
这……
话虽然不好听,但徐晃说的是事实,是板上钉钉,不容置疑的事实。
而随着徐晃的话,一众副将纷纷低下了头,再不敢言语。
呼……
呼……
反观徐晃,在又是两声粗重的呼气后,他艰难的、一字一顿的下令,“撤军,撤往合肥,当务之急,需急图濡须口……否则,濡须口若再度落入荆州之手,那我军在江东,又如何站住脚跟?”
啊……
听到撤军的指令,一干兵将还是不想撤,毕竟……现在是箭在弦上,这要灰溜溜的褪去了,那……那这段时间的努力不都白费了,不都付之东流了么?
“没听到本将军的话么?撤退……撤往合肥——”
徐晃愤怒的嘶吼,这嘶吼中的不甘、无奈、愤然……仿佛会传染一般,迅速的传递在三军每一个将士的心头。
最终,魏军将士还是退了……
倒是徐晃,他最后深深的扭头,抬着眼望向那舒城的城头,他像是想咆哮一声,可最终……深深的叹息取代了咆哮。
他想最后留下一句诸如“我会回来的”这样的狠话……但,他觉得……他若是喊出了这句话,那嘲讽的一定是他自己!
——栽跟头了……
——他徐晃这是出师未捷,狠狠的栽了个跟头了。
反观城楼上的糜芳在目睹魏军退去后,他自是一身轻松,他转过身朝向一干东吴的降将……
他心里琢磨着什么,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向这些降将。
“那啥?我有个问题……虽有些唐突,但是憋在心里头,难受的很,还望诸君不吝赐教……”
张昭与贺齐、蒋钦互视一眼,然后回道。
“将军但问无妨!我等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好,那就好……”糜芳一边掰着手指头,像是在心里头默算着什么,一边把他这个不吐不快的问题抛出:“咱们江东一共有多少地啊?”
啊……啊……
张昭、贺齐、蒋钦一愣,他们能想到,这位糜将军会问江东有多少户籍,还有多少兵,多少船,多少文臣武将……
可地?地!
三人顿时怔住了,话说回来,他们哪里知道……对于糜芳而言,兵、户籍、船、文臣武将,他才不关心呢,他就关心打下这江东后,他能分多少地!
——这个很重要!
……
……
第526章 麒麟儿又教出一个麒麟儿!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孤做了这么多,孤又待他们不薄,可那贺齐、蒋钦竟献城投降,竟是背叛孤……他们对得起孤么?孤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深夜,吴侯的宫殿中传来无比愤怒的咆哮。
一时间,整个王宫所有的房舍,烛火悉数点燃,无数兵士的脚步声响彻而起,整个一副山雨欲来的既视感。
建邺城的清晨异常的寒冷。
口中呼出的热气转眼间化为白雾,飘散在寂静的长街。
吕蒙深夜受命,已经提前对“蒋钦、贺齐”连同一干军将的府宅团团包围,确保不走漏一人,现在,他要收网,非常之时……这等背叛之人势必严惩,如此方能以儆效尤。
他沉稳的走在石板路上,右手扶着腰间三尺长剑,身上由几千铁片结成的黑色鱼鳞铠随着脚步“哗哗”作响,身后则是黑压压的一百孙权的亲兵——车下虎骑!
这一百人虽然噤声不语,但从整齐的阵列之中,不可抑制地散发出一股杀戮之气。
到了……是一处看起来较为普通的宅院。
门口的家丁战战兢兢的迎上,问道:“不知军爷有什么事儿?”
“这里可是蒋钦将军府上?”吕蒙的语气还算客气。
“是……大人是……”
“吾乃东吴右都督吕蒙,奉主公之命,前来搜捕要犯!”
啊……
这家丁吓了一跳,“右都督是不是搞错了,这将军府上怎会有要犯?”
吕蒙一把推翻面如土色的家丁,大步踏入院中,高呼道:“蒋钦背叛东吴,献城投降荆州逆贼,本都督奉主公之命,凡是蒋府中人一力缉捕……”
百名车下虎骑平举长戟,冲入院中,迅速控制了局势。
院子里的家丁和使女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这种景象……吕蒙已经见过太多次。
在东吴,只要背叛孙权,除非是顶级的豪门大族可以有恃无恐,其余的中小家族……哪怕是全族覆灭也不过是一朝一夕之间,何况只是一个将军?
“锵啷”一声……
吕蒙拔出长剑,气定神闲的持剑站在院中,他在等……等缉捕后具体的数字,也在等,等其它同时收网缉捕要犯的宅院中,那些具体数字的报送。
这年代就是这样,一人犯罪,牵连全族……
这本就无可厚非。
只是,约一盏茶的功夫,手下接连禀报。
“将军……蒋钦府中只擒获了一干下人与仆役,其族人家属均在几日前秘密被送出……”
“将军,贺齐府中亦是如此……”
“将军,庐江其余诸将府中亦是如此……”
“将军,就连张长史府中的家眷亦被提前迁走,留下的唯有毫不知情的仆从!”
唔……
无疑,这一条发现,更加应证了庐江投诚的真相,蒋钦、贺齐他们看来是早有预谋……他们数日前就在为庐江献城投降做准备了。
——『好啊,本都督本还不信!』
——『哼,不曾想……是真的枉费了……主公对他们的一片信任!』
带着满腔怒火,吕蒙愤怒的吩咐:“都押入牢狱,严刑审问……”
“诺!”
一众兵士已经开始给留下的这些仆役、女使带上枷锁……
就在这时,一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吕蒙的身前,这人名叫蒋叁,乃是蒋钦的侄儿,因为这几日的外出刚好错过了家族的强行迁移,才刚一回来,就被官兵团团围住。
如今听闻舅舅背叛,他打从心底里一百个不信,他双手抱住吕蒙的腿,苦苦哀声道:“我舅舅一生效力于东吴,东征西战,从来身先士卒……不顾生死?他……他的命是东吴的,他……他的一切都是东吴的?他……他不会投降,更不会背叛……还望……还望右都督查清此事,还我舅舅清白!”
“舅舅?”吕蒙重复了一遍这个称谓,像是蒋叁的话,他只听进去这么一句。
又仿佛这个称谓,让他有一种抓到一只漏网之鱼的欣喜。
他毫无表情的扬手,剑气凛冽,一道寒芒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