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麻竹
好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关依和徐·金毛狮王也是这样想法,他们现在可谓是急死个人。
心想这师弟太要强了,这简直是在浪费一个绝佳扬名立万的机会啊。
好想去劝劝,可又知道没用,毕竟话都放出去了,不可能再更改。
关老同样意外。
不过他老人家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惊讶过后就迅速平静了下来,稍后伸手拍了拍卢安肩膀:示意他放手一搏,有老师兜底。
卢安感激地看了眼老师,随即对美女记者说:“今天我要画的不是名胜古迹,也不是根据伟人诗词作画,而是想根据小时候的幻想创作一幅画。”
幻想?
闻言,在场的几百上千人懵逼了。
有些年轻画家忍不住在心里暗忖:老兄你搞毛啊,这可是伟人诞辰纪念活动,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啊!
美女记者也懵了,“根据小时候的幻想作画?”
“对!”
卢安说:“小时候我就在语文课本上学习过长征,对过雪山草地的艰难有一定了解,那时候就无数次幻想,我要是扛一把枪在雪山草地里行军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景象?”
美女记者几乎秒懂,“所以,卢老师这是打算以雪山草地为依托作画?”
卢安用极其确定的语气说:“是!”
记者这个职业天生就是刁难人的,都长了一颗歪嘴歪心,美女记者当即落井下石:
“来之前我对您的过往非常好奇,根据我所获得的资料,您好像没去过雪山草地吧?那您该怎么作画?”
卢安说:“我前面已经告诉你答案了,幻想作画。”
美女记者不死心:“可是您没见过雪山草地具体长什么样?不怕画错了?”
这问题算是问到现场所有人心坎里去了。
包括关老和很关注他的吴老、黄老、范增等一众人都开始有些替他担心。
不过卢安是谁?
他前生就是个稳成性子,从不会打无把握的仗,立马出言反驳:
“你这想法有些狭隘,这话张大千老先生应该不爱听,他老人家从没去过庐山,却画出了《庐山图》这种名作。”
美女记者一滞,但下一瞬又找到焦点,兴奋地问:“您这是自比张大千老先生吗?”
听到这话,现场一片哗然。
连举办方都对美女记者皱起了眉头,可人家偏偏没冒犯伟人名讳、又挂着人民x报的标识,不好强行赶人。
卢安盯着女人的面孔瞅了几秒,稍后气定悠闲地说:
“我还年轻,自是不敢跟张老先生比,张老先生是画坛巨匠,我从小就听过他的许多故事,这算是一种另类的致敬吧!”
他看似随意说了一通,但却无比清晰地表达了两个意思:
一是,我还年轻,现在就取得了这成绩,谁敢说我将来比不过张大千老先生?
这是一种自负。
也是一种自信。
更是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二是,“致敬”二字表达了对张老先生的尊重,并无冒犯之意!
这话回答的滴水不漏,于情于理挑不出任何毛病,在场很多人对这个言辞犀利却又会藏拙的卢安有了新的认知。
不过没人敢反驳,也没人会反驳,《永恒》是画坛公认的名画,此画开创了新的绘画方向,这是整个美术史的发展和进步,贡献巨大,注定名垂千史。
卢安就算今生不再作画,仅此一张名画就会让后人铭记他。
而现在除了《永恒》外,《无题》、《心境》和《家乡印象》无不向世人证明了一点:卢安拥有非凡的创造力,他的辉煌才开始,前路不会止步于此。
所以,就算他现在公开说敢跟张老先生比肩,大家最多会觉得他很嚣张、狂妄自大、不尊重前辈。但没人敢否定他的才华!
见卢安年纪轻轻就如此圆滑,美女记者不好再继续刁难,不然事后就会有人刁难她了,立即见好就收,把话圆回来道:
“我个人也非常喜欢张大千老先生的画,现在非常期待卢老师您的画作,希望自己能有幸再一次见证您的辉煌。”
果然啊,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奶奶的,越漂亮就越靠不住。
卢安听了不咸不淡点了点头,随后望向一旁的举办方。
见证,工作人员迅速拿过绘画所需要用的笔墨纸砚等工具,并在第一时间布置好。
观这个架势,见卢安真要依靠幻想作画,现场各路名流大咖顿时云集过来,都争先恐后地想要一睹这位新晋大咖的挥墨风采。
关老站在他左侧,离得最近,既有好奇这个得意弟子会怎么样作画,还有呵护的意思。
围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嘈杂,不过这些人都有着基本素养,当卢安拿起毛笔时,声音瞬间降低了好几个分贝,慢慢地,慢慢地周遭变得格外宁静,没一点响声。
见卢安全神贯注地盯着桌上的宣纸,久久不下画笔,人群中的关依不禁替他捏了一把汗,生怕他行将就错,等会下不来台。
美女记者更是暗示摄影师,给卢安面部微表情来了一系列特写,她已经想好了,不论这位风头正盛的年轻人今天是起势,还是遭遇滑铁卢,她都要大书特书。
起势,她就要往好的方向赞美,不介意为他再添一把火,让他的名望烧得更旺。
如果是遭遇滑铁卢,那她也有操作空间。虽说不敢把卢安变得一文不值,但她要借这件事做文章 让外界关注此事,为自己的职业生涯装饰浓重一笔。
至于卢安背后的靠山,天生反骨的她还真不怕。
她的人生信条就是轰轰烈烈,不甘平庸。
美女记者在打着什么算盘,四周的人在想些什么?卢安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经过刚才的一番蓄势,他已经有了腹稿,接下来就是一气呵成把画作完。
由于时间有限,这幅画注定不能以细腻的笔法去雕琢,所以他决定以“神”代替“形”,用抽象法。
想法成型后,卢安动了。
只见他往宣纸上泼了几笔墨,然后就是大开大合地挥舞狼毫。
雪山草地的画面主体为大片水分较大的墨色,右侧山体横涂竖抹,笔触隐隐可见。
左侧山体则以水晕开墨团,以画笔稍作引势,让其自然形成山势,与画面留白处的积雪息息相接,自然产生一股灵动、通透、巍峨之气。
画作以花青、石绿等冷色调为主,多采用留白方式,以染为基调,借地为雪,以黑衬白,以实衬虚,整体用色不多,只有两块重色照染山体顶端,以水撞开色彩,淡淡地图染画面上方,撞出山色天光。
这几笔下去,现场所有看客为之窒息,为之暗暗喝彩!
很多人都情不自禁把目光移到卢安那年轻到过分的面孔上,他们很想捕捉到这位成才的秘密,为什么他20岁就会有这么深厚的功力?
真的是超强天赋吗?
真的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吗?
可这画是现场“直播”啊,成百上千人共同见证,四周还有很多摄像机全程录像,根本做不得假,这让那些心里有阴暗面的人没法蠢蠢欲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法抹黑他。
可能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吧!
与一般人不同!
很多人在心里只能这般无奈地安慰自己。
这成势的寥寥几笔,让关老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松口气的同时,脸上溢满了笑容。
这一刻,他是真的为这个关门弟子自豪,为他感到欣慰,让自己在一众老友面前风光了一把,实在是太涨面子了。
关依和徐·金毛狮王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笑了起来,真是前面有多紧张,如今就有多快意。
吴冠中、黄永玉和范增等人也是连连赞叹,这几笔让他们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卢安对于画面的走势、毛笔的运用、晕染技法的掌握、以及控制水分的技巧都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动作潇洒流畅,令人赏心悦目。
画作还没完,卢安手执毛笔继续。
左下角空阔处是行军军人,绝妙之处在于红军队伍只用几笔勾出,甚至并未画全,从而营造出红军过草地翻雪山的磅礴效果。
看到这,黄永玉黄老第一个在现场发出了赞叹声音:“妙!尽管未曾亲临草地雪山,但正是因为如此,反而可以获得神游式的想象自由。
几笔勾勒出胸中丘壑,创作出脑海幻想中的雪山草地,而且能纵情恣意,尽情挥洒,甚至超越真实自然的范畴,从而达到山水画中“写心”的最高境界。”
黄老在圈内的地位极高,他老人家忍不住在现场这样不吝赞美之词,一众人虽然知道他在为其老友关山岳和卢安造势,但每句评论都非常中肯,找不出任何瑕疵。
没看到吗?
关老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下面了。
三大举办方更是激动无比,昨晚商议临时邀请卢安的决定此刻显得无比英明。
一开始举办方害怕卢安太过年轻不能服众,毕竟这是个排资论辈的人情社会。
可现在!
呵!可现在简直是捡到宝了。现场作画,现场挥毫,还有吴老和黄老这样的大神背书支持,谁敢反对?
就问谁敢反对?
就问还有谁不服气?
等到卢安画完搁笔,举办方的领导立马迎着笑脸对卢安说:“卢老师,还请你为这幅画题个名。”
这么大了还喊我老师,脸不红嘛,卢安心里快乐地腹诽一句,随后转身看向关老:
“老师,画我来,字您老来吧,您的字好看一些。”
见他如此调皮,关老哑然失笑,在一众人的笑声中也没客气,当即拿起毛笔问:“叫什么名字?”
卢安摇头:“别问我,您随意,怎么顺眼怎么来。”
关老笑容更开了,思考些许,在画的一角开始提字:长征。
关老写完俩个字后说:“红军不怕远征难,就叫长征吧,这是一种欣欣向荣的革命精神。”
“好!”举办方的领导一边叫好,一边拍起了手掌。
得,领导拍手掌,大家都跟着拍,一时间与会现场掌声一片,成了欢乐的海洋。
不过大家虽然在拍手掌,但眼睛却还停留在桌面上,停留在画作上。
如果说,开画之前,卢安自比张大千,大家觉得他在吹牛。那么此时此刻,没人再敢拿把这话当玩笑话。
实力压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