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麻竹
高瑶夹一根长豆角放嘴里:“我说院长是我爸,卢安你信不?”
卢安嘴里有食,含糊着应声:“啊,挺好,今后我来白嫖就没了心理负担。”
高瑶弄笑了,狠狠用筷子撮了撮碗底:“你认识我,就是为了吃肉?就没一点其它想法?”
卢安抬头看她一眼:“认识你,不是为了吃肉,那吃什么?……你身上不也是肉吗?”
“流氓!”
高瑶暗戳戳骂一句,随后说:“不过我挺你喜欢你这样的,无拘无束。”
闻言,卢安停住筷子,假装叹口气:“哎、别,别说些情啊爱啊的,你让我把肉顺利吃完。”
高瑶问:“你不是老手吗?还怕这个?”
卢安说:“我们这一行不讲真感情。”
高瑶喝口汤:“听清池讲,卢学平是你堂叔?”
卢安愣住:“他已经把网撒到你们医院了?”
高瑶点头:“昨天有个值班护士逃班了。”
原来昨天那个是护士啊,卢安心里为那护士同志默哀三秒。
高瑶问:“你嘴里说的‘睡了几十个女人’是指卢学平,对不对?”
卢安问:“他是不是找过你?”
高瑶冷笑出了声:“他既然能哄骗这么多女人,就应该不是傻子,当有自知之明。”
卢安吃饱喝足,拿过纸巾擦擦嘴:“院长不会真是你爹吧?”
高瑶说:“你猜?”
猜猜猜,老夫猜个鸡儿啊猜,浪费这个脑细胞干什么?吃饱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拍拍屁股走人不香嘛。
下次再来蹭,这是混饭人的第一规律。
搭公交车回到贵妃巷时,迎面就碰到了李冬的妹妹,李夏。
说起来,李家取名如同儿戏,极其不负责。
大儿子秋天生的,叫李秋;二儿子冬天生的叫李冬;三女夏天生的,叫李夏;老小也是个女儿,也是夏天生的,一开始叫李夏夏,后来在众人的嘲笑中改名“李二夏”。
总之,身为供销科科长的李家父亲取名就是他妈的这么随意。
卢安打招呼:“李夏,你这是去哪?”
见到前面的人是卢安,李夏伸手指了指自行车摊位,“七七姐在帮你守摊位,她妈妈在学校有事没回来,我去给她送饭。”
叶润,小名叶七七,和卢安、李冬都是一中同班同学。
她家在贵妃巷落底的12号门牌,家里就一个当初中老师的母亲,她家和张寡妇家是巷子里唯二的单亲家庭。
卢安问:“你们家今天吃什么好菜?”
李夏说:“吃家常豆腐,吃牛肉,还有四季豆。”
菜挺好,李家不愧是贵妃巷家庭条件最好的几家之一。
卢安问:“你二哥呢?”
李夏回答:“刚回来,一身大汗正在吃饭呢,说等会洗完澡就出来替七七姐。”
人如其名,叶润长相清秀,细长的身材,眼睛弯弯的,皮肤白嫩,有两片非常好看的嘴唇。
这姑娘哪里都好,一眼看过去很干净,很舒服。
就是有个遗憾,别个女生前面要么戴降落伞,要么挂麻布袋,她是什么都不带啊。
见两人走过来,叶润站起身关心问:“卢安,你没事吧?”
“没事。”
卢安应一声,把她拉到一边单独问:“是你通知孟清水的?”
叶润有点懵,解释说:“我那时候看你和李冬被派出所带走了,就焦急地打电话到人民医院,可接电话的是孟清池啊,怎么变成孟清水了?”
到这,叶润终于反应过来了:“哦,对哦,都姓孟,孟清池,孟清水,名字一看就是亲姐妹,哎呀,我怎么这么笨,以前怎么没联想起来呢?”
对于这个,卢安不知道怎么说叨。
反正他在贵妃巷住2年多了,清池姐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一次,却从没见孟清水来过一次这边,贵妃巷的人都不认识她。
聊一阵,叶润从兜里掏出6毛钱给他:“维修我不会,就只帮着打了几个气,呐,钱给你。”
第17章 我要一刀捅了你
9月25日,星期三。
清晨,天将将亮,鱼肚白的天空薄雾冥冥。
卢安忽然睁开眼睛,下意识抬起左手腕,上面空空,没手表。
翻身打一眼窗户外边,天还未大亮,估摸着还没6点呢。
想来也是对的,要是过了6点,对门的李冬和巷尾的叶润早就过来喊他了。
几年下来,三人都是早上一起结伴去学校,晚自习后又一起回贵妃巷。
正因为有两个男同学陪着,叶润母亲才不担心女儿安危。
洗漱一番,心里念叨着要买个闹钟的卢安走出了院子,视线在贵妃巷8号门牌打个转儿,门没开。
再转身瞄一眼巷尾的12号门牌,灯还未亮。
得,自己醒早了,两同学还没起。
懒得等了,卢安双手举高伸个长长的懒腰,然后破天荒地花5毛钱在巷子口买了两个肉包子,实在是不想做饭了,奢侈一把。
学校倒是有早餐,可那是7点半以后的事情去了,他现在感觉很饿。
包子又白又大又圆,咬一口,汁水还多,味蕾爆炸,回味无穷。
呸,他就是无肉不欢,喜欢吃肉。
“卢安。”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喊,伴随而来的是他左肩膀被铁器敲了敲。
卢安下意识转身,然后一把明亮亮的剔骨刀晃在了眉前,想来刚才就是这东西的刀背在敲他。
退后一步,卢安打量一番廖诗琪就问:“这么早就去酒店?”
廖诗琪偏头瞅着他没做声,好久才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这么舍得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花钱买包子吃。”
时隔多年,卢安对高一高二的事情没太大印象,本能地说:“不能吧,在你眼里我就没吃过包子?”
廖诗琪煞有介事地说:“你吃过,但你从不花钱,都是蹭吃叶润的包子。”
接着她认真想了想,又改口道:“叶润好像没包子。”
正在咽着包子的卢安听到这话,差点吐口老血,好不容易才把食道里的食物吞下去。
他无语地说:“小小年纪,别死样怪气,学点好。”
“哦……”
廖诗琪拖一声长音,然后走了,只是走几步又回来问:“卢安,你要不要吃我的包子?”
卢安以极快的速度瞄一眼小荷才露尖尖角,暗道阿弥陀佛。
廖诗琪手里的两把刀比划比划,勾勾嘴:“我做包子的手艺可好了,不收你钱。”
卢安不想跟这种小姑娘纠缠,直接来一句:“算了吧啊,你辛辛苦苦学厨艺,就是为了挣钱,我还是吃清池姐的手工包好了。”
廖诗琪咬着嘴唇,过了会小跑追上来问:“她做的包子很好吃?”
卢安说:“好吃。”
廖诗琪问:“你吃过?”
卢安说:“那还用问么?”
卢安走了。
停在路边樟树下的廖诗琪盯着他的背影,好久好久才呢喃一句:“卢安,我要一刀捅了你。”
接着她又呢喃一句:“我要把贵妃巷的女人都捅了,谁也得不到他。”
走几步后她改变了想法:“不,我要把全世界的女人都捅了。”
最后停在了十字路口,望着来来往往赶去城西国企上班的女工,廖诗琪顿时泄气了:
“算了吧,太多了,好难。”
满大街都是自行车跑来跑去。
偶尔有一辆桑塔纳在人群中穿过,比后世开劳斯莱斯还有面子,汽车喇叭一响,前面骑行的不论是男工还是女工,龙头一拐,争相让道。
好多年没看到这熟悉的场景了,卢安脑袋里像放幻灯片一样的闪过许多莫名其妙的思路。
用怀旧的眼光看着街面上的一切,这些此时无限风光的工人怎么也会想不到吧?未来两年,他们中许多人会下岗。
未来两年,他们许多人会在家里躲起来哭,会在清晨午夜去菜市场偷偷摸摸捡菜叶子吃。
这是时代的呼声,谁也阻挡不了。
卢安边走边想,等有点钱了,自己得去沪上广深屯几套房子才行,地方差点都不带瞅的,只要市中心,只要四合院。
嗯,股票也要买几只放那,然后上班摸鱼,坐吃等死。
他娘的就是这么的有抱负。
美美地想着,手里的包子吃完了,人也来到了一中校门口。
抬头望着这有些斑驳老旧的校门,还是那么熟悉。
卢安有点恍惚,要是曾经那些熟悉的面孔万一要是不在了,自己会怎么样?该怎么办?
尔后又摇摇头,两天前重生在考场,那刘荟仍是在的。
视线在几栋教学楼之间扫过,卢安往最左边的教学楼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