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麻竹
李柔似乎不放心,跟到窗口,掀开窗帘一角向外打探。
三分钟后,她忽然转身,弯腰从两门柜里拖出一个大包背上,对几人说:“走,我们赶紧走。”
“啊?”
涉世未深的魏方圆很是错愕,惊呼一声问:“不等初见了?”
李柔说:“我爸和我哥的手下都背叛了,不是我不信任初见,而是我不能赌,对方开出价码一个李家人值5万。”
说罢,她打开里屋门,一番操作后又打开了一条地下通道。
见此情景,众人都惊呆了。
这姑娘可谓是心思紧密啊,果真是刀口舔血家庭出身的人,临危不乱,不是白吃这口饭的。
地下通道不长,穿过街道下面,从街这边的房子到了街那边的房子。
此时天色快黑了,李柔对几人说:“人多了,目标大,丽娜、少卿、嗯,还有令波,你们三个从后门走吧,往西边速度回学校去,以后别来这边逛。”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倒也没矫情,都知道李柔家里是干什么的,很容易结仇家,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打马虎眼。
孙丽娜、男少卿和曾令波从后门走了。
李柔送到门后,望着三人安全消失在街道口时才转身对两人说:“你们俩跟我来。”
话落,李柔再次打开里屋门,又打开一条地下通道,率先钻了进去。
卢安和魏方圆对视一眼,后背冒出一阵凉意,眼里都是复杂情绪。
卢安伸手在魏方圆后背拍了拍:“别多想,先跟上去。”
有他在,魏方圆倒也没那么害怕,稳了稳情绪,也进了通道。
卢安走最后,把通道口处理一番后,再次来到另一条街。
见到两人依次钻出来,李柔眼里都是悲伤:“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接着她自顾自说:“不过这些我都无所谓了。”
卢安问:“这些通道什么时候建的?”
李柔摇头:“不清楚,我爸早些年弄得,他说狡兔三窟,没想到我今天给用上了。”
卢安问:“这里安全吗?”
李柔说:“安全,这几套房子买了超过5年了,除了我之外,就我爸和我哥知道,怕引起人怀疑,平时我们三从不来这边的。”
魏方圆蹲在窗口观望一会外边,突地问两人:“你们饿不饿,斜对面有家杂货店,要不我去外面买点东西回来吃?”
李柔拉住她,“再等等,现在国企还没下夜班,等下夜班时间我们再去买。”
卢安问:“你打算去哪?”
李柔看着他眼睛说:“去京城。”
卢安点头:“你高考志愿填的哪?”
李柔说:“京城。”
不等他回复,李柔补充一句:“京城是天子脚下,是最安全的地方。”
听到“京城”二字,卢安闭嘴不问了。
之前这妞当家大伙儿面说去沪市,现在改口说京城,鬼晓得哪个地方是真的呢?
说不得这些都是烟雾弹。
见卢安和魏方圆对自己生出了不信任,李柔低个头,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却不解释。
她之所以留下两人,一个是她高中最好的闺蜜,一个是她喜欢的人,临走时想多跟两人呆会儿。以后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一时间,屋子里有些死静,魏方圆是个心软的人,叹口气开始小声安慰起了她。
听着两女碎碎叨叨,卢安没搭话,代替魏方圆的位置蹲在窗后,时刻警惕外面,脑子里不断从记忆中抠有关李柔的信息,可是不多,前生高中临近毕业时她连着找过自己两次。
那时候他很内向,根本没给予任何回应,然后两人至此彻底断了联系。
现在想来,应该是李家遭逢巨变后,这妞没再回来了吧。
晚上9点过,外面街上的人潮一下子多了起来,清一色蓝色咔叽布劳动装,清一色自行车,都是上夜班的国企工人。
李柔和魏方圆停止了说好,来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最后魏方圆问:“现在可以去买了吗?”
卢安估摸着这发小是饿坏了,站起身说:“我去买,你们俩不要出来。”
见他要钻地下通道去那边,李柔情不自禁抓住他右手腕,定定地望着他眼睛。
卢安读懂了她的眼神:“不用担心,我平时跟你交集不多,那些人应该不认识我,我快去快回。”
李柔盯着他望了足足5秒,最后松开他说:“初见是认识你的,你要留个心眼。”
卢安点点头,进了地下通道。
魏方圆下意识看向李柔。
见好友警惕自己,李柔凄然一笑:“这是最后的窝。”
魏方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
李柔打断她的话:“不用解释,我理解,你们从小关系好……”
说到一半,她中断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外面一行人。
魏方圆认出了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说:“那是杨莲亭?她也背叛了?她在带人找你?”
李柔很是焦急,“她认识卢安。”
两女认出了杨莲亭,街道那边的卢安自然也认出了。
他先是龟缩着没动,直等到一行人过去许久后才低头出门。
不敢在外面久呆,简简单单挑了一些饼干和水,然后速度回了屋子。
5分钟后,卢安跟两女汇合,开始分食饼干和水。
卢安好奇问:“杨莲亭背叛了,为什么初见没背叛?”
李柔说:“四年前他受伤昏死在一水沟边,我和我哥路过时把他送到了医院,救了他一命,打那以后他就跟着我哥了。”
魏方圆忧愁问:“那初见平时为人怎么样?”
李柔说:“我和他接触不多,但我哥比较喜欢他,说这人打架不行,却有股狠劲,很讲义气。”
……
……
这个晚上,外面街道很闹腾。
先是有好几伙人踢踢踏踏过去,接着又数次传来警笛声,弄起整个街道的窗口都挤满了人头。
卢安搬个矮凳子坐窗后边,远眺市中心次第亮起的霓虹灯发怔。
还别说,从这个角度欣赏,宝庆还是非常繁华的。
又一辆警车从街道上闪过,也不知道车里坐着的同志是不是在找李家的竞争对手?
后来,霓虹灯慢慢关掉了,路上的行人也逐渐稀疏,以至于无,外面一片漆黑。
困意上涌的魏方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床上睡着了,李柔在床头瞅了会后就走过来对卢安说:“凌晨了,我们也休息吧。”
卢安问:“不守夜?”
李柔说:“不守,别家都熄了灯,我们也熄灯才不显得突兀。”
“是这个道理。”
卢安伸手勾住绳索,往下一拉,昏黄的电灯光立马熄灭。
黑夜中,李柔同魏方圆睡在一床。
卢安找了床竹席睡门口。
灯熄灭之后,李柔一言不发,过了10来分钟,她突然问:“卢安,你还记得我初中的样子吗?”
留神倾听门外的卢安想了想,照实回答:“记不得。”
李柔有点难过:“可我记得你。”
卢安半晌说:“谢谢。”
李柔接着开口:“其实我小时候就认识你了。”
卢安疑惑:“什么时候?”
李柔说:“小时候我爸是个街头混混,经常聚集一帮人无所事事,我妈为了养活一家子,摆了个鞋摊,每年你姑姑都会带着你来我们摊位上选两双鞋,一双冬天穿得防水鞋,一双夏天的平板凉鞋。”
卢安努力回忆一番,终于有了点模糊印象:“你就是那个经常窝在煤炉子旁边的女孩?经常扎两个羊角辫?”
“对,那就是我,我冬天陪妈妈卖鞋时,就喜欢呆在煤炉子旁边。”李柔说这话时很是高兴。
卢安问:“我们说过话吗?”
李柔说:“没有。”
接着她说:“要是那时候我跟你说话就好了,我们就是青梅竹马了,说不定能谈一场恋爱。”
卢安道:“我跟清水认识更早,穿开裆裤就认识。”
闻言,刚才还谈兴正浓的李柔陷入了冗长的沉默,好久才说:“卢安,看来我永远也不会把你忘记了。”
卢安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唉,永远这种词啊,最好还是不要去用。”
话到这,两人都停止叫了交谈,后来慢慢地都睡着了。
凌晨三点过,卢安惊醒了过来,发现入手处一片温柔。
侧头望过去,能依稀看清身侧睡着一个人,是李柔。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躺到自己身侧的,闭着眼睛在熟睡。
卢安视线在她身上打个来回,最后停在她胸口,过了会后他收回手,身子往门侧靠了靠,拉开点距离。
黑夜中,李柔冷不丁发出声音:“还平吗?”
卢安刚才在想事,一时没注意听,“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