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非花月夜
边境的另一侧,齐国公族的人已经等在那里,在这个时代中,血统的重要性就体现在这里。
在吕无咎活着的时候,吕小白的这个前任齐侯的公子身份自然是毫无价值。
但只要出现现在这种机会,他身上无可争议的继承权就是千金难换的宝物,这就叫奇货可居。
齐国公族、卿族之中无数人的利益,生来就与他捆绑在一起。
洛国可以光明正大的给予他帮助,能让任何一个人荣华富贵一生的财富,眼睛都不眨的就投入到他身上。
燕国中那些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贵族,随着希宜嫁给他也会自动的为他效力,而且心甘情愿,甚至还要感激这个曾经他们看不上的落魄公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叫吕小白,他是齐国公子,洛国君主的外甥,燕国公主的夫君。
现在的齐侯!
这些人纷纷在他身前下拜,上百万人的生死操纵在手中,吕小白从未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尊贵,也从未感觉到自己的责任是如此的大。
他同样向着这些齐国贵族下拜,这个时代君臣之间大致还是平等的,臣拜君,君亦拜臣。
“小白,马上就要回国了,万万不要忘了这些年在学宫之中师长们的淳淳教诲,要做一个贤明的君主,振兴齐国与诸夏。”
洛曦心中很是为自己的表弟高兴,小白在洛国生活了十年,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是比较深厚的。
“管仲随你到齐国,这是你的际遇。他是公族中有才能的人,到了齐国定要赋予重任。
你刚刚即位,怕是宫廷护卫都没有可靠的人手。
父亲在洛国中为你挑选了三百武士,都是与你沾亲带故的旧随,他们的家人还在国中变卖家产,之后都会到齐国来。
吕无咎被刺杀,你要小心一些,有了他们保护你,为兄也能放心一些。
小白,就此别过了!”
吕小白扪心自问,他这些年在洛国的待遇真不像是流亡的公子,洛曦一向很是照顾他,见到洛曦要回返洛国,执手动情道:“兄长,十年养育之恩,小白无以为报。
还请您转告舅父,外甥绝不会辜负舅父的一番心血。”
两兄弟就此别过,洛曦率领着大军返回洛国。
吕小白则带着管仲以及三百穿甲武士越过边境,与那些已经有些陌生的齐国贵族相见。
齐国的公族卿族纷纷涌过来,人数极多,这些人中大多数都不属于无咎一党,在吕无咎当政时被排斥。
所以对于吕小白的回归最是心动,希望能在新的时局之中纂夺到足够的好处。
安宁大夫自然是在最前面,安氏诛杀吕无咎迎回吕小白,他是首功,吕小白定然是要重用他的。
“国君,您终于回来了!
安氏深受先君恩典,却让他的子嗣流亡在外,这是臣子的耻辱啊!
现在您终于回到了齐国,臣卒后,不至于无颜面见先君。”
吕小白与安宁大夫执手垂泪道:“世事艰难的时候,才能体现出忠诚,安宁大夫为孤复仇,孤绝不会忘。
孤此番回国,定要荡清妖邪,让宗亲贵戚免于逆贼无咎时的烦扰。
安卿,孤来为你介绍,这是管卿,洛氏公族大贤,舅父忍痛割爱于孤,日后二位要作为左右冢宰,共同辅佐孤。”
吕小白这番话,将管仲推向齐国台前,又点出他的身份,让众人对管仲不敢轻视。
等到了临淄,梳理清齐国国中的关系,自己的几路强援到了齐国,吕小白就立刻要任命管仲执政,改变齐国这些年衰弱的局面。
安宁隐晦的望着管仲一眼,见到他面容俊美,神情淡然,气质凛冽,一看就不是常人。
洛侯推荐给吕小白的公族之人?
对于杀吕无咎这件事,整个齐国之中最清楚整件事情过程的就是他。
虽然所有人都在传是他诛杀了吕无咎,但他自己很清楚,这吕无咎是死于洛国刺客之手。
若是没有洛国刺客出手,想要这么干脆利落的杀掉吕无咎,还没这么简单。
再回想起先前洛曦与眼前这个青年站在一起,当下就认为这真是洛侯安排的。
于是满脸笑容的说道:“国君,洛侯推荐给您的大贤,如果不用高位来招待,怎么能够显示两国的情谊呢?
臣能与这样的贤臣共事,是臣的荣幸,难道会不满意吗?
只要是您的命令,臣都愿意忠正的去执行。”
对安宁大夫的表态,吕小白很是满意,朗声笑道:“孤有管仲这样的大贤,还有安宁大夫这样的忠臣,如此多的贤臣辅佐,国家难道会不兴盛吗?”
“贺!”
贵族们纷纷欢呼起来。
……
桓公拜管子为相,管子有识人之美,谏桓公曰:“大厦之成,非一木之材;大海之广,非一流之归。欲成大志,必先用人,齐国有四贤可用,用之则兴。”
桓公曰:“四人者何”
管子曰:“张其,燕国贵子,壮而有力,晓畅军事,可为大司马;王成,齐国大贤,公正严明,不诬无罪,可为大司寇;安宁,洛国公族,忠正体直,深谙民本,可为大司徒;吕产,公室子弟,精研机巧,善辨山川,可为大司空。”
桓公曰:“善!”
十年,齐人曰:“任桓管四杰,故齐国盛焉。”——《管子·谏言》
第47章 管吕之交
管仲相齐二年,齐国兵力已经渐渐强盛,吕小白很是自豪自己将管仲带到齐国。
然后就得知曲国国君竟然出言不逊,认为让一个白身位在公族卿大夫之上,是无礼。
吕小白顿时大怒。
他登上君位以来,意气风发,又知齐国军力强盛,便心中存了几分炫耀管仲才能的心思,想要讨伐曲国一番。
便对管仲道:“曲伯是个卑贱的人,他对齐国无礼,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是应该被讨伐的。”
管仲心中知晓现在不是对诸侯动武的时机,齐国的改革刚刚开始,往后会越来越强大。
曲国这样的小国,现在还能勉强与齐国一战,等到改革出现成效,大兵压境,便只能屈膝投降了。
于是便劝道:“国君,现在还不是对曲国动手的时机。”
吕小白浑不在意,摆摆手笑道:“阿仲,孤知道齐国不应该与曲国争一时之长短,但那曲伯实在可恶,他竟然说你是乡野之人,提拨为一国之相,甚是可笑。
若是笑孤也就罢了,但如此这般对阿仲,孤绝不能容忍!
这次便让曲国见识见识齐国的兵锋,让他知道阿仲相齐两年,就有强兵在齐,看谁还敢胡说。”
管仲又劝道:“国君,管仲不是在乎那些虚名的人,现在应该继续推行盐铁官营,收取赋税,推行兵民合一,强军练兵,等到……”
吕小白直接站起,执管仲手道:“阿仲,齐国内政孤全部交予你,曲国便由孤前去教训。”
眼见吕小白坚持,管仲虽然一向以臣下自居,但两人相识于微末,管仲对于吕小白一向是有些纵容的。
又想了想即使这一战失败,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也就不忍心打击他的热情,只好应了他。
眼见管仲同意,吕小白很是高兴,然后就直接带着安宁大夫前往伐曲去了。
不得不说,齐国军队经过管仲整治,纪律严明,进退有度,确实是天下强军,两国对战,连战连捷,安宁大夫与吕小白很是振奋。
吕小白很是喜欢周围的景色,畅快笑道:“此地名为长野,便在此列阵,等曲国军队过来,再与之一战,定要让曲伯亲自到齐国,在阿仲面前赔礼道歉。”
齐国和曲国之间的战争,属于礼战。
诸夏列国与蛮夷之间的战争自然是不死不休的,历次天子对楚国这种不服从统治的国家的征讨也是真刀实枪的打,死伤都很多。
但是这一次不同,双方按照礼制而战,并不是为了要侵占曲国的土地,所以对战双方都比较克制。
曲国虽然连战连败,曲伯也只是恼羞成怒而已,倒是不担心齐国就这样灭掉自己。
于是两国就在长野之地摆阵,按照鼓声向前行进,一直到弓箭射程之外停下。
安宁大夫此次连战连捷,意气风发道:“传我将令,擂鼓助威!”
“咚咚咚!”
齐国鼓手便擂鼓一通,齐国士卒向前推进,然后安宁大夫就见曲国军队一动不动,也不见擂鼓助威。
“曲国为何不擂鼓助威呢?”
齐国战车冲锋,杀伤了曲国不少人,曲国军队还是不动。
安宁大夫奇怪,但还是道:“擂鼓!”
于是齐国再次擂鼓,箭矢齐射,曲国虽然有盾牌保护,但还是有不少士卒直接被箭矢杀死。
但即使这样,曲国还是一动不动,连阵型也没有变,这就让安宁大夫感觉很是奇怪。
“曲国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们列阵而出,明明是想要与我军交战,但是我军已经擂鼓两次,曲国却一次都不擂鼓,又不挂免战牌,这是不符合战场礼仪的。”
安宁大夫已经不像先前那么高兴了,认为曲国瞧不起他,于是皱眉大声吼道:“擂鼓!”
于是齐国再次擂鼓,士卒们再次向前,这一次曲国的鼓声终于响了起来,咚咚咚的鼓声催促着双方的士卒向前。
但是经历过三通鼓的齐国士卒,已经卸掉了一口气,安宁大夫也不是那种无双的猛将,能够带动起士卒的士气。
相反曲国士卒士气旺盛,非常勇猛,打散了齐国的阵型,向着中军前来。
早就得到管仲嘱咐的那些出身洛国的护卫,直接带着脸色发白的吕小白就走,至于战场就留给安宁大夫处理,他才是统兵大将。
吕小白只是过来看热闹,但现在曲国人的热闹是看不成了,再不跑,估计管仲就要亲自带着大笔的金银财宝到曲国,去把国君赎回来了。
吕小白失魂落魄的回到齐国之中,其实这一场失败对齐国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大国自然有大国的任性。
除非像是懿王时期,洛国和淮夷死磕的那一战,整整几十多年都没能恢复过来。
吕小白是感觉太丢人了,他无颜面对管仲,更不敢去见管仲,只能借酒消愁。齐国国政有管仲管着,有没有他倒是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吕小白沉迷酒色的时候,齐国夫人希宜见到自己的夫君这副模样,很是心疼。
“国君,您终日消沉,回国之后就没有去见过仲相,这不是国君应该做的。”
吕小白叹口气,一把将希宜温软的身子搂在怀中,道:“良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见阿仲。
阿仲,不仅仅是臣子,还是孤的挚友。
如果我是一条鱼,阿仲就是水,如果我是一只鸟,阿仲就是天空,是我离不开他,不是他离不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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