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非花月夜
众人都有些震惊,没想到洛长青竟然抱着这样的心思,现在帝国基本上所有东西,都在皇室和洛氏手中,这是要让皇室再次大幅向前啊。
而且还要备战,现在帝国军队已经这么强大了,洛王这是要针对谁,这天下哪里有值得帝国针对的敌人。
现在帝国中讨论比较多的都是裁军,毕竟维持一支这么大的常备军却不用,在很多人看来都没有必要,还不如裁掉。
兵部尚书有些振奋,只要扩军对他而言自然是好事,当即应下来,保证会将扩军备战的事情完成的妥帖。
今日洛长青所宣布的是大唐未来十年之内的改制规划,不是简单的颁布几个诏令就能够实现的,遇到的问题会非常多。
但他的目标也非常的明确,就是用新一轮新技术的力量,来让皇室取得强大的力量,进而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如果没有危机的话,他也要为之后藩属改行省打好基础,蒸汽时代的生产力还是束缚了大唐的进一步发展。
如今在西亚以及欧洲存留那么多的藩属国,就是因为大唐实际上还是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做不到用流官统治。
换句话说,现在的统治方式,让所有人都觉得很合适,大唐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在各方面都碾压他们,而且军队可以到达他们的土地。
所以他们成为帝国的藩属国,在许多方面配合帝国的行动,就像是历史上的大多数王朝所做的那样,只不过现在大唐统治的远了一些。
但如果大唐真的要废除他们的王公,换成流官统治的话,那就不行了。
在洛长青的规划中,接下来的新技术,如果能让火车的速度变得更快,能让帝国军队的实力再次大幅度上升,那大唐就能用更低的成本控制更远的地区,或许之后就能将所有的藩属国,都变成行省。
洛长青虽然也出身洛氏,但毕竟不是搞技术和理论出身,他如果有这方面的学识,就会知道,虽然技术的发展滞后,但在理论学界,早就翻天覆地了。
不过虽然洛长青也有些遥远的东西看不到,但好歹他预知到了未来将会发生的大变动,在这个时候积蓄皇室实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神都中的讨论持续了很久,各部尚书对于洛长青的需求,都需要搞明白,越听越觉得这是一件相当大的事情。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
洛长青到宫中向天子汇报这件事的首尾,等他离开皇宫后,他望着高高的宫墙,回想着皇宫内的场景,那些宫女和太监,他猛然间感觉有一种腐朽的味道在散发出来。
依靠那些传统的帝国官僚,真的能完成他想要完成的大业吗?
他在心里狠狠地对这些打上了一个问号。
……
在江南各个码头上,匆匆离开的人影极多,不知道有多少人持着船票,离开了这里。
不仅仅是商人,实际上商人才是少数,还有很多担心被牵连的知识分子,他们都不是主流知识分子,在如今中原的氛围之中,决定离开这里。
其中大多数人都前往安南行省,那里是避难之地,一直以来都和中原的对抗比较严重。
除了安南之外,也有许多人通过安南,再转向往最远离中原的欧洲去,虽然那里有许多君主国,但中原人在那里有比较高的政治地位。
而且在那里还有许多汉人建立的王国和公国,因为国家多,有点像是春秋战国那种场面,所以那里的政治氛围也更加宽松。
天下之中,无论是哪里,都有许多汉人,十万万人口中,汉人和拥有汉人血脉的估计占了有八亿,广泛的分布在各个王国和行省中。
对于个人而言,这或许只是一次逃难的举动,但是一旦上升到宏观层面,都完全不同了。
大量的资金和拥有迥异于大唐的新思想的学者离开了大唐,向着各个帝国控制较为薄弱的边疆行省以及王公之国转移。
这是新兴阶层力量的转移。
这些人和旧贵族是完全不一样的,比如之前洛长青说要给那些研究员和有作为的工匠授爵,六部尚书等人的第一反应就就是不可置信。
即便是被洛长青强硬的压下来,心中也必然不服。
但如果是这些新兴阶层的话,他们就会认为理所当然,认为这是非常合理的,这就是思想的不同。
千万不要小看思想的作用。
如果一个人充斥着奴性,那无论现实如何,他都会跪着,甚至以此为傲。
但一个人如果心中没有这种思想,那他可能会因为强权而表面屈服,不得不跪着,但只要一个合适的时机,他就会站起来,然后完成伟大的事业。
当初大唐灭亡天竺诸国的时候,可以说势如破竹来形容,那个地方的人可以说是毫无韧性。
但是经过大唐帝国四百年的统治,现在的天竺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可以说是从民族性上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些本就是从本土迁徙过去的人就不提了,即便是本土土著,在接受了来自大唐的思想后,也彻底改变了。
而现在又有一批人接受新的思想,认为应当提高人的权利,主张一系列明显的不公正政策,比如社会上公然的歧视性政策。
其中贱籍就是最明显的,这些人不仅仅是在中原这么宣传,在其他地区也是如此,农奴、奴隶等,都是不符合他们理论的。
而现在中原依靠强大的力量,将这些人全部驱逐了出去。
这些人在中原和统治者一比,当然弱,但这些人流出去后,到了其他地方,可不弱,甚至可以说是很强。
这些人在中原失势后,自然就会将目光放到皇权力量没有那么强大的其他地区,并在这些地区活动。
在这里也有许多他们的同行者,他们这里在帝国本土活动了很长时间,将会非常的受欢迎。
在许多地区和国家中,已经有很多人在期盼他们的到来,想要听听他们的思想。
————
在唐帝国本土驱逐了新兴阶层后,这些拥有新思想和新知识的学者,意识到在短期内,由于中央帝国本土强大的保守派存在,不可能有什么明显的突破后,除少数人依旧在帝国本土活动之外,大部分人都将目光转移到其他诸国。
这对世界局势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在接下来的篇章中,我们将详细介绍,大唐这一举动对世界的改变,并且结合世界科技史来叙述这一段复杂而波澜壮阔的历史。——《全球通史》
第994章 变革
“一旦‘人生而平等’这个抽象概念进入个人和民族的头脑,就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比它更难以控制的了。”
……
在新阶层的眼中,击垮王朝帝国不是更先进的武器,而是这些无孔不入又充满诱惑的思想。
蒸汽机带来了广泛的经济变革,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经济变革分成几步走的时候,政治变革也在推进。
大唐内部轻易的扑灭了这股浪潮,那是因为洛氏的存在,所以在广泛的帝国土地上,还未曾有类似于王朝末年那种大规模流民难以存活的大事发生,换句话说,大唐帝国内部,矛盾还没有激烈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大唐的命运本不该如此,因为洛氏本不该存在,洛氏用世界之外的力量(圣痕)干涉了正常发展的世界。
当然,在外人看来,这就像是一个小概率事件(总是英明),重复发生,这种情况是可能出现的。
在大唐之外,即洛氏政治力量较为薄弱的地带,规律的运行则更为明显。
经济和政治的并行不是一个偶然的事情,经济是基础,在经济基础改变的过程中,它创造了新的阶层,譬如在上古时期走向奴隶制国家时期,出现了奴隶主,在周秦之间出现的地主,以及在蒸汽时代之后出现的新阶层。
这些新阶层绝不仅仅是有不同的利益,比如奴隶、土地、雇工,更大的不同是意识不同,他们对于世界的看法不同,用比较通俗的言语来说的话,他们看待世界的角度是不同的,对于这个世界的理所当然是不同的。
奴隶制理所当然的用奴隶来生产,随时杀死奴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等级是天生存在的,血脉是生来高贵的。
地主不能随便杀人,但在权威之内,为他耕种的佃农,生死也操持在手中,等级依旧是分明的,社会上存在着明显的三个阶层,军事贵族阶层,知识分子士人阶层,供养上述两个阶层的农民。
这些在新阶层眼中都是不正常的,他们对血脉生出了挑战,认为生来高贵的存在,是错误的。
这种认知是从商业实践中得到的,在自由贸易中,新阶层深受封建对贸易的阻碍,封建贵族身上浓厚的本地主义,让贸易难以成行,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还要摆脱皇室对商业的限制,远比农业税高的商业税的逐渐增加。
在这样的实践中,一个甚为大胆的想法就出现在新阶层的脑海中,那就是推翻现在所有阻碍贸易发展的体制,建立一个适合发展的体制。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在广泛的地区,统治者和被统治者间,关系是并不和睦的,被统治者对于统治者的生死以及是否统治是漠不关心的。
当然,这种情况在大唐有显著的不同,大唐皇室在民间拥有更广泛的声望,但这依旧不足以面对新的概念,那便是民族。
在蒸汽时代之前,并没有民族这个概念的产生,那个时候只有朴素的人种观念,他们称呼自己为汉人、罗马人、夏人、胡人,这是一种夹杂着族群和文化的称呼。
这种称呼是相当脆弱的,对于最底层的百姓而言,这种称呼随时会变化,尤其是汉人。
在先秦之前列国各有称呼,秦朝太短,汉朝的时候汉人出现,但在汉末分裂之后,这个天下就变成了燕人、魏人,汉这个字眼似乎是王朝的名字,而不是一个族群的名字。
那个时候指代族群通常使用“夏”这个字眼。
直到大唐出现,唐人喜欢用汉人来指代自己,汉在某种程度上,和夏基本上并列。
但汉的范围依旧是比夏小的,夏是一个真正的文化概念,它已经不仅仅凌驾于汉之上,在现在这个世界上,它还凌驾于罗马等一切其他的概念之上,它是各族群联系在一起的枢纽。
在这种超越一切的文化感召下,产生的各民族,不是彻底对立的,而是类似于春秋战国时的那种国人。
……
在一个国度中,年轻人总是最蓬勃有朝气的群体,就像是八九点钟的太阳,总是怀有崇高的理想,心中热血未凉,总是推动世界的进步,对抗世界的黑暗和不公。
在帝国王朝的变革中,阶层似乎决定了一切,主导着人的行为,但现实不是如此,这个世界总是会发生这样的事——
统治阶层中的热血青年拥有良好的学识,拥有更高的视野,意识到世道的腐朽,并不愿意同流合污,于是主动加入反抗行列中。
这些青年拥有远多于大多数中低层民众的资源,在突破了阶层局限后,拥有更多的可能,在变革的过程中,当他们和来自基层的力量合流后,就会迸发出惊人的力量,既而形成改天换地的波涛。
即便这些波涛将会毁灭他们本来家族的生存土壤,他们也在所不惜,完全是为了心中崇高的理想。
这样的人,在洛氏中,尤其的多。
在蒸汽时代到来后,世界的变化很大,但洛氏的变化更大。
一千多年中始终团结一致的洛氏,似乎拥有都服从家主命令的洛氏子,都发生了改变。
洛氏之间的关系依旧和谐,但那只是私人关系,在思想上,洛氏之间的对立相当严重。
洛氏的实验室遍布各地,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家族之中,这就是其中之一的明证。
在洛氏内部有许多对大唐现状不满意的人。
在许多人看来,通往伟大的道路上,洛氏这个家族就是许多正面例子本身,这个正面是对封建来说。
但这本来是不对的,洛氏的先进不是因为封建这个体制,也不是因为宗法制度,更不是因为严格的各项落后制度,而仅仅是因为洛氏几乎没有私心。
洛氏能在邦周的体制下生存,也能在秦汉之后的体制下生存,即便未来所有的血脉贵族都消失,洛氏依旧能够存活的非常好。
洛氏的强大是因为洛氏本身。
“现在家族的存在成为了某些人的借口,成为了剥削者口中维护其无耻统治的例子,家族的存在已经成为了阻碍。”
这是许多洛氏子面对当下情况后所得出的结论。
即便在洛氏中,这也是最尖锐的言论,这也是最离经叛道的言论。
洛氏有全世界最浓厚的家族情节。
有全世界最骄傲的家族信仰。
甚至以家族之心代天下之心,并在过去两千年,取得了长足的成果。
现在说出这样的话,谁会不心痛呢?
谁能忍住不下泪呢?
但洛氏子爱家族,却不能忽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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