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理寺一哥
“所以,无论这布匹是两三年前的,还是十年前的,紫色,都是非重臣贵族不能着也!”
“故此……”
林枫眼眸眯起,意味深长道:“这块紫色布匹的来历,也就能说道说道了。”
幸亏自己来到大唐后,就疯狂对基本的知识进行吸收了解,否则还真的没法条理清晰的说出这些信息来。
紫色,从南北朝开始,代表的含义就越来越贵重,而到了唐朝后,更是超越红色,成为了仅次于皇帝所着黄袍之外的最珍贵的颜色。
后世所说的什么大红大紫,红得发紫,满朝朱紫贵,皆源于此。
林枫说完后,就看向周贺林和秦问,想听听他们的想法,然后他就发现……周贺林与秦问,瞳孔皆在此时,剧烈震动。
他们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就仿佛自己脸上带着花一样。
“紫色,紫色……对啊,下官怎么会忽视了这一点!”
秦问满脸震动,他终于明白林枫所说的第三个隐藏的信息是什么意思了。
从紫色,是能推断出这块布的主人的身份的!
秦问不由道:“难道这块布的主人,是哪个三品之上的官员?或者皇亲国戚?”
周贺林眉头紧皱,眼中也满是思索之色。
林枫说道:“如果这布匹是武德四年之后的,那就说明它主人的身份,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你们所说的,穿戴之人!也即三品之上的官员,或者皇亲国戚与贵族。”
“而另一种……”
林枫看向两人,缓缓道:“则是制造它的人。”
“制造它的人?”
两人一愣。
但很快,周贺林便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不由瞪大眼睛看向林枫,道:“林寺正,你所说的制造之人,难道是……布商!?”
“布商?”
秦问一愣,继而满脸恍然,他忙道:“对啊!若是布商的话,他们即便轻易不能穿紫,但因为那紫色的布匹就是他们染织出来的,他们手中绝对也会有紫色的布匹。”
林枫微微点头,笑道:“周县令与秦寺丞果真思维敏捷,没错,除了能穿戴紫色衣袍之外的人,织染紫色衣袍的布商,也会有这样的紫色布匹。”
“不过刚刚本官也说了,紫色真正超越其他颜色,成为重臣象征的颜色时,是在武德四年,太上皇下令之后……”
“而关于这块布的时间……”
林枫放下了布匹,拿起了凶手给他们留下的最后一个物件,看向两人,道:“关于时间,刚刚秦寺丞,已经为我们确定了这封信所写的时间。”
秦问眸光一闪,当即道:“武德五年!”
周贺林瞳孔骤然一缩,他脸上难掩激动之色:“联系上了,真的联系上了……这封信,给第三个物件的布匹,确定了时间!”
他看向林枫,道:“这封信写的时间是武德五年,而太上皇下令是在武德四年,也就是说,写信的时候,紫色已经成为三品之上的重臣和皇亲国戚才能用的颜色!”
“即便这布是在武德五年之前染织出来的,那也不影响只有重臣和布商才能拥有它的结果!”
政令一旦下达,那就是最重要的时间节点。
从那一刻开始,紫色布匹,就只属于三品之上的重臣和皇亲国戚了,只有布商才有机会在生产时短暂停留。
秦问听着周贺林的话,脸上满是震动之色,他真的没想到,这封信,与那块看起来毫不相关的染血紫色布匹,竟是真的联系了起来!
他满脸震撼的看着林枫,只觉得林枫当真是太神了!
这都能推理出来!
周贺林看向林枫的神色,也充满着震撼与敬佩,原本在将林枫请来时,他抱的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他自己是真的没法子了,而林枫名声在外,万一林枫真的有传言中所说的神探之能呢?
结果现在,林枫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真的不愧于神探二字!
林枫能清晰感受到两人的情绪变化,他轻笑一声,继续道:“最后,我们来分析这封信。”
“这封信所携带的第一个重要信息就是时间,而这个,秦寺丞已经帮忙找出来了。”
“所以,现在就剩下第二个重要的信息了。”
两人听到林枫的话,忙看向林枫。
便听林枫缓缓道:“凶手为何能得到这封信?”
“他与这封信,究竟是什么关系?”
秦问闻言,忙说道:“这封信有收信人的详细信息,应该是为了确保信件能够送到收信人手里。”
“收信人的名字叫朴荣,所住的地方,是高句丽辽东地区的一个小县城内,根据信里的内容,能知道写信之人就曾在那个小县城以俘虏身份被迫做工,幸得朴荣的帮助,才不至于饿死冻死。”
“但这封信上,并没有写信之人的名字,按理说写信最后要署名的,可这封信并没有。”
周贺林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写信之人不署名?”
林枫道:“两种可能。”
两人忙看向他。
便听林枫道:“第一,凶手就是写信之人,他希望用这封信告诉我们一些信息,但又不希望我们通过这封信知道他是谁,所以这封信很可能不是原版,是他重新抄录的一份,他故意没有署名,就是为了隐藏身份,不希望我们凭借这封信找到他。”
周贺林一听,当即点头:“极有可能!”
秦问也重重点头。
否则没法解释没有署名的事,写信之人连高句丽的文字都会了,不可能忘记署名这么重要的事。
毕竟写信,总得让人知道是谁写的吧?
“别着急,还有第二种可能。”
林枫看向他们,继续道:“第二,那就是这封信并不是完整的信,信的内容不止是这一张纸,或许还有第二张纸,可因为这封信到现在已经超过十年时间了,中间发生了一些波折和意外,导致后面的纸张遗失了,所以只剩下这没有最终署名的一张纸。”
周贺林与秦问想了想,旋即点头,较真来看,这个可能性的确存在。
毕竟已经十年时间了……他们十年前的东西现在都未必找得到,信件内容不小心有所遗失,也不是不可能的。
周贺林问道:“那会是哪种可能?”
林枫摇了摇头:“在没有更进一步的线索时,都有可能。”
“不过,基于此,我们已经可以推断凶手的身份,以及他与这封信的关系了。”
两人闻言,下意识身体前倾,紧盯着林枫。
林枫道:“收信人的信息已经很明确了,他的名字里没有带周,而凶手又藏匿在这普光寺内,无论是普光寺的僧人,还是那三个香客,都是身份可查的大唐人,所以可以确定,凶手不会是收信人。”
周贺林与秦问对视了一眼,旋即都连忙点头,赞同林枫的推断。
“所以,凶手只可能是两种情况。”
林枫缓缓道:“要么,是写这封信的、从高句丽被大唐救回来的人。”
“要么,就是这封信内提及的,托关系极好又十分善良的商人朋友帮忙传递信件的……商人!”
商人?
周贺林瞳孔一扩,道:“对啊,本官怎么忘记了,这封信还可能在传递信件的商人手中!”
林枫笑了笑,道:“既然已经确定了凶手可能的身份,那我们就再结合这个紫色的布匹,来对凶手的身份进一步确定。”
“刚刚我们已经根据布匹,推测出凶手可能是两个身份。”
“要么,是三品以上的重臣,是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或者贵族。”
“要么,就是织染的布商。”
“所以,根据这些,我们便可以进行假设……假如说,凶手是重臣,而他是写信之人……”
林枫话音刚响起,秦问便摇头说道:“不可能是重臣或者皇亲国戚……被困在高句丽的都是普通军民,写信之人是从高句丽回来的,不可能是这般尊贵的身份!”
林枫笑了笑,对秦问打断自己的话毫不生气,他点头道:“那我们就可以排除这个了……那下一个,凶手是重臣,而他是帮忙传递信件的商人……”
话未说完,林枫就声音一顿,摇着头,道:“不用假设了,当这个可能性出现时,它就已经可以排除了,重臣不可能是商人。”
他看向两人,道:“所以,基于这一点,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确定凶手的身份了?”
“他,不可能是重臣,但他还拥有紫色的布匹,那他就只能是……布商!”
秦问听着林枫的话,止不住的咽着吐沫,他不由搓了搓手臂,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林枫真的做到了,他对凶手的身份,真的判断出来了!
周贺林更是直接起身,不断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他双眼神色一闪再闪,继而猛的停了下来,双眼发亮的看着林枫:“没错!就是布商!一定是布商!”
“这么说来,凶手是商人,那他就不是写信之人,他是那个帮忙传递信件的商人?”
秦问一听,忙紧张看向林枫。
却见林枫摇了摇头,林枫道:“凶手是布商的身份能确定,但他是否是写信之人,暂时不能确定……”
“可是……”周贺林就要开口。
林枫明白周贺林的意思,他说道:“周县令,我们不能主观臆断。”
“虽然说写信之人是拜托商人帮他传递信件的,可写信之人并未在信里说明他就不是商人,万一写信之人也是生活在商人之家呢?只是他家的生意做不到高句丽去,所以他才会拜托能够前往高句丽做生意的人帮忙传递信件呢?”
“而且,信里说的那个传递信件的商人是写信之人的朋友,商人与商人会成为朋友,不也很合理吗?”
听着林枫的话,周贺林皱了皱眉头,他仔细想了想,旋即点头:“林寺正说的没错,现在只能证明凶手是商人,但没法证明凶手和写信之人究竟是否是同一个人。”
秦问只觉得自己都要被绕懵了。
他觉得凶手是商人身份,和那个传递信件的商人,简直太契合了,完全就是同一人。
可仔细想想,林枫说的也对,现有的线索只能推理到这里,再向前,没有证据与线索的依托,都是主观臆测。
而没有依据的主观推断,是可能出错的。
林枫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两人,道:“现在,我们将凶手给我们的三个物件存在的信息都已经整理完毕了,那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将其汇总,从而来推测凶手将这些物件摆在我们面前,是为了告诉我们一件什么事。”
周贺林闻言,连忙大步返回了桌子旁,迅速坐下。
秦问也目光灼灼的看向林枫。
“玉佩,指向的是身份,这个身份可能是姓周的家族,或者相应的势力。”
“玉佩背面,有火烧的痕迹,代表它可能曾陷于一场大火之中。”
“书信,指向武德五年的时间,并且与布匹结合,告知我们凶手的身份是一个布商,而且还是可以为朝廷生产紫色布匹的布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