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那只龟 第46章

　　她伤好了？

　　似她那般境界，受伤不是要几十上百年才能好吗？

　　苏禾不懂，苏华年又不和他聊这些，苏华年不懂兽语。

　　随着苏禾接触到的人越来越多，兽语的愈加不方便了。兽语没有固定的专有名词，只是用兽吼中的“韵”来交流。

　　若只是和兽类交流，有这个就足够了。

　　站住！上贡！叫老大！

　　可以了，对方听不懂，打一顿就好了。

　　但和人交流就完全不够用了。苏禾需要开口说话。

　　青蛇能说话，是将心窍中“人体”的十二重楼凝实，十二重楼就是十二节喉管。龙龟也有这东西，但是……

　　苏禾闭目内视，心窍内一头龙龟在真血湖泊上起伏。

　　原本凝实的龙龟，此刻虚幻起来，隐约可以透过它看到身下场景。

　　从凝聚第一滴真血时苏禾就知道了，神兽进阶和妖类化人不同。

　　妖开心窍，心窍内是先天道体，人形。将人影一步步凝实，妖类便可逐步化形。

　　而神兽心窍内的神兽道体，就是神兽血脉的根源。神兽不是要将它凝实，而是一步步汲取它的力量来提升自己的血脉。当神兽道体力量全部汲取后。神兽血脉提升至极致。

　　换句话说，如果凝聚的心窍神兽道体本身就是虚幻的，即便全部汲取，也不可能化成真正的神兽。

　　这一点上陆铭没有骗他。

　　还好，苏禾吃的是红色化妖果，不需要担心这个。

　　唯一的问题是，心窍龙龟是随着他血脉跃进而虚化的，并不存在先修炼哪个部位这种问题。

　　这一条路走不通。

　　而且苏禾也没感觉到有所谓的横骨阻拦了他说话。以前只能发出“昂”的声音，是因为他没舌头，喉腔构造又特殊，很难做到变音。

　　现在有舌头了。

　　苏禾尝试着发音：

　　“啊~昂！”

　　“昂~啊~”

　　“吼！”

　　有点儿难度。

　　葛老道离了长生殿，一路往听海湖而来，路过象水，只见那头傻骆驼躺在水底一动不动，死了一般。

　　这是在装死？这玩意儿什么时候掌握这种技能了？

　　“起来，跟我走！”

　　骆驼睫毛微微颤抖。

　　抱歉主人，你来迟了，两柱香前我已跳水自尽，此刻已然无法再……

　　葛老道只是路过，喊了一句便飞走了。

　　骆驼：……

　　葛老道到听海湖时，便见苏禾趴在水面上，啊嗷哦的乱叫。

　　刚开始是在水底的，但苏禾发现水流进嘴会影响发声，又游了出来。

　　葛老道站在水面上，大雨落在他头顶，自然分开。

　　“乖徒儿，你是在学人说话吗？”

　　苏禾开心回头：“昂~”

　　葛老大哈哈大笑：“好徒儿你这却是白费力气了，兽不可讲人言！除非化妖或成神兽。你想说话，只有彻底蜕变成神兽后才可以。”

　　人言，不如说是大道之语。是所有声音中，最能直白讲述大道的声音。

　　大道之语非道体不可出。

　　虽然这世上有太多法器可以存储语言，但他们只能存！根源还是人说的话。

　　如果有法宝可开口自言，要么他存够了言语文字，打乱重组，就像凡人的活字印刷。要么这法宝已经蕴含大道，成了道器。

　　道器，自可言道。

　　自己这个徒弟，只是拥有神兽血脉，还没成为真正的神兽，当然不能口吐人言。

　　“昂？”苏禾愣了。

　　老道笑的开心，索性盘膝坐在水面上：“青城山有魂兽痕迹，苏华年前去争抢机缘，若她能抢来魂兽，你可讨要一只借魂兽之口交流。”

　　魂兽不是兽，可感知人心底意念，可开口说话。还有诸般能力，妙用无穷。

　　“在此之前，我可传你一篇通灵篇，让你能与不懂兽语的人略作交流。可要学？”

　　苏禾疯狂点头。

第55章 羁绊

　　老道哈哈大笑，做师父最开心的莫过于，弟子好学而我有东西可传！

　　“通灵篇正常需开意窍神识凝聚后才能学习，不过你吃了陆铭三颗启灵丹，虽未开意窍，但神识已经初显，足够用了。”

　　说到这儿他心底便有愤怒升腾，启灵丹是随随便便喂的？

　　启灵丹是祭骨大成要凝聚意珠时，神识强度、波动不足，才吞服一枚，强行凝结。

　　修行当如履薄冰，蜕凡七步一步一个脚印，绝不敢有丝毫踏错。

　　苏禾当时只能算作“神物”境，连跨三重小境界，直接吞服启灵丹，还是一下子吞服三颗。幸亏龙龟体质强悍，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该杀！

　　就该将他尸体拉出来挫骨扬灰！

　　葛老道哼了一声，伸手一点以他眉心为中心，一圈水波一般的涟漪荡开：“这便是神识，正常状态不可见，不可查。”

　　神识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理解为精神、意念、心念等等，是切实存在，却看不见的能量。老道这圈波纹显现，是特殊手段，就像在水中点了染料。

　　“你未开意窍，控制不了神识，所以你的神识尚且需要借用已有功能来施展，例如融入目光，可探查阵法、阴物等不可查之物，融入声音可传递心念、破妄……”

　　“无法动用神识主动探查，通灵篇里许多能力你便用不了，例如心念交流。我教你如何将心念引入声音或目光，日后你吼叫、眼神，皆是交流手段。”

　　他在苏禾眉心一点，一篇法决传了过来。

　　其实这不算功法，应该是神识运用的小窍门？苏禾闭目沉思片刻，口中不时发出低吟。

　　心有所思，以意流转，传入口窍。

　　“昂~”苏禾长吟一声。

　　葛老道呵呵笑着：“别对我吼，兽语与通灵篇太像，你吼出来我分不出是兽语还是通灵篇，以目传情！”

　　老道丝毫不担心，这点东西难不住这徒弟的，他是龙龟神兽血脉，神识强大。连骆驼那种普通异兽，教两个月都能学会，何况是龙龟？

　　苏禾闭目凝神，片刻后睁开双眼，一双龙目射出两道目光落在老道身上。

　　老道欢喜的神态骤然变了，跳起来大喊大叫：“不可能！决不可能！哪怕你是我亲徒弟，功法可以给你，传承可以给你，老命都能卖给你，但要烧鸡，一口都别想！”

　　学会通灵篇，第一件事就是找老道要烧鸡？这徒弟和我相性不和，要不得，趁早逐出师门的好！

　　真·眉目传情！

　　怪不得大壮的眼睛会说话似的，看一眼就知道它想表达什么，那家伙也会这一手吧？

　　葛老道不知从哪儿取出一盏灯，往苏禾龙头上一放，戟指一点，那灯上燃起一朵火苗。

　　大雨磅礴却浇不灭这如豆火苗。

　　“这是命灯，以你神识点燃，正常只有凝聚意珠后才点的亮。你这小龟倒也有几分特殊。若有朝一日你神识散尽，这灯便会熄灭，门中便知你遇难。”

　　他将命灯望空一送，命灯直往司命殿而去。

　　“点了命灯，便是青元门真传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真传有真传的待遇，却也有真传的任务。离南苑授课的教习、跟着葛老道狩猎三河荒地的弟子，都是。

　　坍塌的长生殿已经恢复，风易居站在望天台上看着听海湖方向，从这里看去听海湖虚虚幻幻看不真切。

　　苏华年在设计阵图时加了反窥视功能——事实上青元大多长老的道场都有这个功能，长生殿若不是被葛老道砸碎，谁也看不到风易居挨揍的场景。

　　长生殿前，书生跪着。

　　一个须发灰白形容枯槁做先生打扮的老者，双手背后腰杆挺直站在风易居身旁，这是乔长伦乔长老，书生的师父，入门时间甚至比葛老道还要早百年。

　　风易居挨打，众位长老看的清晰，掌门这几年着实做的不好，这书生未尝不占几分因由。

　　乔长老特来惩戒书生。

　　掌门军师不是这般做的！

　　两人目光中，一盏命灯自听海湖飘出飞向司命殿。

　　“点了命灯，龙龟也算踏上正途了。”乔长老道。

　　风易居摇了摇头：“早了！”他早就许诺给苏禾点燃命灯，但一直没实施：“点了命灯便是真传，真传当出任务，此刻让龙龟外出任务，几无自保之力。”

　　乔长老沉默片刻：“依掌门师侄之见，该当如何？”

　　风易居微微笑着：“师叔说笑了，您修道千载岂不明白这些？这头龟血脉极为纯粹，怕有三成几率真的化作龙龟，至少第二境前该养在门中，若有所需我青元门一力承担便是。”

　　门派的作用不就是如此？让雏鸟有成长的巢穴，给足时间和营养，终有一日可展翅高飞！

　　既然选择了支持，风易居就会不遗余力！

　　让龙龟真正看到青元的诚意，让龙龟真正看见利益所在，它的心才会留在这里。一如玄天门的青龙。

　　要知道万年前那条青龙曾是玄天门的劲敌，也曾和玄天门某位祖师打的不可开交。如今若有人对玄天门不利，青龙第一个不答应。

　　因为青龙的一切都取自玄天门。

　　乔长老望着听海湖，似在思索。半晌才长出一口气：“掌门可曾想过，青元门能给的，其他门派也给得起？甚至能给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