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卓牧闲
“唱啊,你不知道?”
“唱什么歌,总不会让他们唱《团结就是力量》吧。”
“怎么可能让他们唱《团结就是力量》。”
张宝庆弹弹烟灰,看着歌厅大门笑道:“上次去看守所提审嫌疑人的时候,正好赶上开饭。开饭前放的纯音乐,好像叫什么夜的钢琴曲。至于唱歌,主要组织他们唱迟志强的《愁啊愁》,唱《流浪歌》,还有刘欢的《从头再来》。”
小丁点点头:“唱这几首歌倒挺应景。”
正聊着,长航南京分局的老刘走过来,敲敲车窗不动声色问:“张队,里面有几个干部,等会儿动手那几个干部阻扰怎么办?”
“阻扰就是妨碍公务,妨碍公务就抓。”
“行,这我就放心了。”
……
苏顺公司总经理姜有为喝的晕晕乎乎,正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小姐,跟小姐一起合唱他最拿手的《相思风雨中》。
“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
“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
“分飞各天涯,他朝可会相逢!”
他是小姐的常客,每次一起唱这首歌二人配合的都很默契,小姐抬起头,深情地看着他,举着话筒唱道:“萧萧风声凄泣暴雨中!”
“人海里漂浮辗转却是梦……”
姜有为越唱越有感情,手不是搂的更紧了,而是从衣角里钻了进去,边唱边揉捏起来。
包厢里灯火昏暗,并且只要来的都有女伴,谁也不会笑话谁。
一曲唱完,顿时迎来一阵掌声。
姜有为极具成就感,相比之前在政府部门工作时的老同事,他现在混的最好,要什么有什么,也确实值得自豪。
他打了个酒嗝,把话筒递给老同事:“老范,该你了。”
“不行不行,我唱歌不行。”
“我又不是没听你唱歌,怎么就不行,快点,一个人唱一首,可以独唱,也可以跟小妹妹合唱。”
“范局,你想唱什么,我帮你点。”
“范哥,我陪你唱。”
身材苗条、浓妆艳抹的小姐搂着老范同志撒起娇,老范真有点不习惯,但又有点享受这种感觉,正想着唱首什么歌好,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姜总,电话。”
“哦,你们先唱着,我出去接个电话。”
“姜哥,你今晚喝那么多,我扶你。”
“行,还是我家兰兰心疼我。”姜有为习惯性地搂着小姐亲了一口,拿起手机搂着小姐走出包厢。
长航南京分局刑侦支队侦查员小余正在走廊装作打电话,见目标出来了,急忙转过身背对着目标,通过走道前面的镜子观察目标去哪儿。
姜有为不知道被人盯上了,摁下通话器,把手机举到耳边。
“小李,什么事?”
“姜总,我刚打电话问过上海那边的货代和报关行,人家说我们的货是被随机抽查的,已经开箱查验好了。”
“我就说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的货又没问题!”
在不懂行的人看来肯定没问题,就算有问题他们也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如果遇到懂行的怎么办?
要是海关觉得可疑,请行家去参与查验又怎么办?
小李在苏顺公司是越干越害怕,反正钱也赚到了,打定主意等发完这个月工资就找几个借口辞职。
姜有为又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问:“还有什么事?我们在老地方唱歌,你过不过来?”
“姜总,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就不过去了。差点忘了,货代说查验要交查验费,查验费没几个钱,我跟他说没关系。”
“这些小事你本来就可以做主,用不着跟我说。身体不舒服是吧,早点休息,明天早点去公司,准备出口的报关材料。”
“好的,那我先挂了。”
姜有为刚放下手机,小姐就搂着他满是期待地问:“姜哥,你什么时候去香港,你说好带我去的!”
“过几天就去,肯定带,保证带你去,没你这个小妖精,我还真不习惯。”
“谁是小妖精。”
“你啊,哈哈哈。”
这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和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迎了上来。
小姐还没看清楚中年人的长相,突然被人从身后拉到一边。
“做什么?你谁啊!”
“公安办案,闭嘴!”
“什么公安?”
张宝庆出示证件,冷冷地说:“姜有为,看清楚了,我们是江南走私犯罪侦查局南通支局民警,至于为什么找你,你心里应该有数。配合点,跟我们走一趟。”
姜有为听到走私犯罪侦查局酒就醒了一半,正吓得魂不守舍,双手就被一副冰凉的手铐给铐上了。
紧接着,被办案民警架着就往外走。
楼梯口的“内保”和服务生发现不对劲,正准备拦下问问怎么回事,长航南京分局刑警老刘撩起外衣,露出配枪。
南通支局侦查员小丁则掏出警察证,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内保”和服务生吓一跳,下意识往后退。
这时候,缓过神的小姐赶紧跑进包厢叫人。
“什么,姜总被抓走了?”
“嗯,刚抓走的,就在刚刚!”
老范同志不知道老同事究竟因为什么被抓的,只知道党员干部不能来这种场所,更不能给公安带走。
他顾不上姜有为的死活,俯身拿起公文包就想走。
晚上一起吃饭,吃完饭一起来唱歌的那几位同样如此,都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结果他们刚走出包厢,就被刚才吓了一跳的“内保”和服务生给拦住了。
“做什么,让一让!”
“几位老板,不好意思,姜总……姜总有事先走了,今晚的单谁买?”
刚才一口一个姜哥叫得很甜的小姐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老范同志:“范哥,还有我们的小费,小费谁给?”
第805章 案值上亿!
抓捕行动很顺利,八个涉案人员全部落网。
然而,案件侦办到这一步才刚刚开始,周政委和王长江暂时不能把涉案人员押解回来,要连夜去搜查涉案公司,查扣公章、合同、账目和与进出口相关的单证,收集并固定证据。
同时要组织力量连夜去搜查八个涉案人员的家,以防涉案人员亲属转移赃款。
明天一早,还要去银行冻结涉案公司和涉案人员的账户。
韩渝在上海一样不闲,要连夜给相关人员做笔录,收集并固定涉案公司在上海海关申报进出口的证据。
天亮之后,要联系并请求上海电子技术研究所的专家,对涉案公司骗税使用的道具进行签定,要搞清楚“骗税道具”是什么仪器设备,有什么用途,究竟价值多少钱。
等把这些工作做完,要找大平板车把“骗税道具”连同货柜运回南通,存放进海关监管的货场。
由于走私犯罪支局是刚成立的新单位,没有预审方面的专家,李卫国受邀加入专案组。蒋晓军负责指导侦查员收集证据,李卫国则负责指导法制民警审核证据。
就在支局民警忙得焦头烂额之时,陈子坤和小鱼等长航干警在贾永强和东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前大队长吴敏德的指导下,成功抓获倒卖“红油”的一个船主,在其内河货船的油仓里查获“红油”约十二吨。
按规定只要是在南通发生的走私案件,要统一交由走私犯罪侦查支局查处。可支局上上下下全在忙着侦办大案,一时半会儿实在抽不出侦查员接手。
韩渝一接到电话,就请老贾、老吴两位老前辈指导徐浩然先查着,人手不够继续请求长航分局或水上分局协助。
老贾同志也认为徐浩然需要独当一面的机会,陪徐浩然一起审讯。
“李大伟,看清楚了,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徐浩然指指墙上的标语,看着船主提醒道:“‘红油’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你不交代,你船上的船员也会交代,等船员交代了你就被动了。”
船主五十出头,脸庞黝黑,额头上满是皱纹,看上去像六七十岁的老头。
贾永强在调到水上分局之前就在江边的派出所工作,对船民的情况很了解,深知跑船赚点不容易,掏出香烟递上一根,语重心长地规劝起来。
“李大伟,我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人,可讲义气要分场合,也要想想应该对谁讲义气。你上有老下有小,大儿子、二儿子成家立业了,小儿子还没结婚呢。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是因为这点事进去坐牢,这个家怎么办?”
“……”
船主抬头看了看二人,欲言又止。
徐浩然见他态度有所松动,趁热打铁地说:“从我们掌握的情况上看,你只是购买使用‘红油’。虽然转卖了一点给你老乡,但你并没从中牟利,只是帮你老乡带的,只要你配合,我们可以从轻处罚。”
船主低下头,依然不吭声。
贾永强意识到卖油给他的不是一般的油贩子,或者说跟船主的关系不一般,拿起手机看看时间,提醒道:“李大伟,你跑的是大船,不是小船。如果你不听劝,不配合调查,那我们只能跟你耗。
我们耗的起,你耗的起吗?你想想,船被我们暂扣了,锚泊在江边一天要交多少费用!你都五十好几了,这点账应该算得清,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更用不着跟自个儿过不去!”
“不想说是吧,不想说就算了!我这就送你去看守所,去号子里好好反省!”徐浩然没想到船主如此不配合,砰一声拍案而起。
船主吓一跳,犹豫了一下苦着脸道:“我说,我交代。”
“这就对了嘛,说吧。”
“油……油是我外甥帮我带的。”
“你外甥叫什么名字?”
“顾丰。”
“亲外甥?”
“嗯。”